“眾生之彼岸？”聽聞石易的苦惱，孫毅和顏悅色的反問道：“先不去說眾生，你的彼岸是什么？”
“我的？”石易聞言一愣，而后略微思索道：“眾生皆得彼岸，便是我的彼岸?！?p> “在我問你之前，你思考過你的彼岸嗎？”
“…沒有?！?p> “這就是了，你在我的教導下，入世修行，尚且沒有思考過自己的彼岸為何，整日忙碌的蕓蕓眾生又怎么知道自己的彼岸在何處？”孫毅略帶訓斥的道，隨后又嘆氣：
“我讓你拋卻此界學說思想，不迷信權威，獨立修行，你卻依舊陷入泥沼之中，妄思彼岸不得超脫不得脫身。罷了，既已如此，也只能如此下去。
所謂彼岸，最初只是九次雷劫者希求超脫一元實現(xiàn)永生的妄語，哪里有什么彼岸？”說到這，孫毅又恢復平靜。
“可…”石易倔強道：“沒有彼岸，紀元終結之時，眾生該何去何從？”
“你覺得此界道術修行者，除了盤，那個心里有眾生？”孫毅反問，而后又道：“長生大帝，盤，造化道人等算是最初的修道人，便是武術道術修煉體系都是他們開辟的，可除了盤的心里沒有彼岸只有眾生以外，其他修道者呢？便是盤的師父長生大帝之彼岸，也只是一個人的彼岸。
現(xiàn)存的彼岸之器，造化道的造化之舟、太上道的永恒國度，為的是度眾生嗎？
造化道人造造化之舟，你以為是度人？錯了，只是造化道人想聚眾之力而已，有用的他才會拉上船。永恒國度更是直接，直言永恒只言永恒，那個關心眾生？”
“這…”石易一副不敢置信、理想破滅的表情。
孫毅見狀，語氣一緩：“雖說彼岸無岸，但腳下有路，與其關心幾千年后的紀元終結，不如先關注這眾生疾苦。
另外，雖說彼岸最初只是九次雷劫長生妄語，但這個詞并不屬于他們。什么是彼岸？想去的地方，就是彼岸?！?p> “想去的地方，就是彼岸？”石易聞言，喃喃重復，眼中陡然一亮。
“不錯，想去的地方，便是彼岸。但執(zhí)心無窮欲望無盡，使人不知所求、無盡索求，故苦海無邊。”孫毅溫和的問道：“你愿放下執(zhí)心，回頭嗎？”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笔籽壑械墓庠絹碓搅粒匦聵淞⑿判模骸拔以付缺娚缘桥R彼岸，若這是苦海，我愿永世沉淪?！?p> “別說永遠這種話?！睂O毅笑笑，有悟性的弟子教導起來就是好：“那么現(xiàn)在，你懂了嗎？”
“我懂了！”石易堅定的道：“眾生不知所求，因而沒有彼岸，我之成道之物、彼岸之寶應在此處。我之法寶，當為彼岸之鏡，持此鏡者，可知彼岸，踏彼岸，入彼岸之境！此鏡，我當與眾生共持！”
“哈哈。”孫毅大笑：“莫忘了。欲壑難填。況且不同人的所求，可是沖突的?！?p> “我自然不會一味地滿足眾生，我也會教化眾生，糾正眾生?！?p> “你怎么保證自己是對的？”
“責人之心責己，設身處地，一顆善心智心，時時自省?！笔谆氐溃骸爱斎唬@依舊不夠，但師父你說過，世上沒有完美。”
“哈哈，善?！睂O毅一笑，點頭稱善，卻又道：“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切記切記。免得有朝一日，大善化至惡。另外，你有此心，為師豈可不助？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孫毅說著，信手一指，頓時一點光華浮現(xiàn)，頃刻間便化為拇指大小的一尊坐著蓮臺，雙手結印的人。此人無情無性，神情淡漠，身穿著一身金色的袒胸露乳的袍子，腳板翹起。
這個人除了正常的雙眼之外，眉心之中有一只豎眼，掌心之中各有一只眼，腳心之中也長著一只眼睛，頭頂上也長著一只眼睛，后背中央，更是長著眼睛，一共有九只眼睛。
而這九只眼睛中，也不停的閃爍著萬千圖景，似乎有無窮如洪流一般的信息被其吸收運算著，每一個呼吸，都推算了億萬次。
此物此人，正是未來無生經(jīng)所記載的最高奧義，需要無窮信仰才能凝練的未來之主！孫毅顯法身，傳文華，賜龍牙心祭米，眾生膜拜，信仰堪稱無窮。因而點指便塑造出未來之主。
未來之主身上的九只眼睛，各有其名，為“天眼”“地眼”“慧眼”“智眼”“障眼”“法眼”“真眼”“虛眼”“玄眼”。
這九只眼睛，號稱通天徹地，看穿過去未來，一切種種變化。
“此物名為未來之主，乃是未來無生經(jīng)記載的無上身外化身。”孫毅點指未來之主，對石易道：“身上九眼，號稱可以破迷障，觀天地，明智慧，見真法，曉玄虛。”
說到這，孫毅再催發(fā)靈光，煉化未來之主，口中再道：“此物確有些玄奇，但終歸言過其實。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沒有心眼，不過凡物。”
說著，孫毅手中的未來之主變化，九轉七返，再凝身軀，看過去，普普通通，無絲毫奇異，卻是返璞歸真。
“此物，以心眼承九眼，由未來之主升華而來，再叫未來之主不合適。”孫毅一推手，將之推給石易：“況且未來無定，并無主宰，此名看似煊赫，實則空泛，大而不當。便叫心之主吧。明心主欲，知己所求?！?p> “謝師父?！笔坠Ь措p手接過心之主。
“有心之主，可知所求所欲，可想要與天下人共持此寶，卻不夠。”孫毅反問，考較道：“你可有解決之道？”
“聽聞西域元氣神有一法寶，名曰羅生門?？砷_啟幻象之門，一定范圍內，隨處可至無處不在?！笔讖娜莸溃@然對天下勢力也有了解：“若得此寶，參悟玄機，應當可以解決。”
“奪人寶物，可不是善人圣賢所為?！睂O毅揶揄。
“善惡一念，神魔一體，此心不動，我仍是我?！笔孜⑿χ蛑鴻C鋒：“教化與蠱惑，有時難分。師父說過，您來自世外彼岸，終有一日要離去，到時便是我輩天下。我之未來，可能是天下圣師，也可能是惑世魔頭，總得現(xiàn)在就適應吧？”
“哈哈哈哈！”孫毅聞言，爽朗大笑。自己這個弟子，真的不錯！
說起來，自己前世記憶里，有個叫拜月的影視人物，倒是和此時的石易很像，當然，拜月是混亂邪惡，已經(jīng)走上了極端，而孫毅教石易的最多的，便是太極中庸，因而石易更偏向秩序善良的正派。
“你想對付元氣神，只怕還有其他的原因吧。”
“是，師父前些時日講道，賜下大乾龍牙心祭米，已經(jīng)惹得西域忌憚，眼下正厲兵秣馬，欲掀起大戰(zhàn)殺入大乾，大肆劫掠，免得三五載后，大乾鼎盛，無法力敵?！?p> “好，你去吧。”孫毅同意道，文明需要有一個主體，而孫毅與石易選擇的主體，自然便是大乾。
一來大乾乃是歷代圣皇一脈相傳，西域乃是神魔混血，并非純粹人族，自然有所芥蒂。二來，天下大同人人平等的思想與西域的神靈至高無上人類為仆的思想相互沖突，天然對立。
因而，只能有所取舍。
“我觀你此次頓悟，成就造物主綽綽有余，是先度過七次雷劫，還是直接前往西域？”孫毅再次詢問道。
此界道術便是如此，一朝頓悟，立地成仙成圣。莫說此次頓悟，石易已心有天地萬靈彼岸在握，便是其初生便經(jīng)歷生死虛實真空之變，乃是無法言說的曠世積累，有此積累，造物不過等閑。
“出世以來，還未真正的遭遇過強敵，此番且先試試手吧，正好也實驗我心中領悟?！笔椎溃骸暗茏尤缃竦佬g隨時可度七次雷劫無虛弱期，武術一竅通百竅，又有師父所賜的平殺劍與前些時日來投的盤皇生靈劍，足以。”
“既如此，且去吧?！睂O毅運轉法力，將石易直接送至西域，至于勝負，無需擔心，元氣神雖然無限接近造物主，但終歸不過是六次雷劫巔峰而已。
雖說神力之量龐大，但質一般，量龐大只是代表續(xù)航能力強，勢均力敵倒也罷了，可以消耗死敵人，可一旦實力差距明顯的，就沒用了。
至于說底蘊，元氣神擁有三界元氣池與遠古羅生門，但三界元氣池本質不過是個硯臺，羅生門也只是個傳送門，沒有一個是真正用以戰(zhàn)斗的。
石易此去，本就是以強擊弱，立于不敗之地。
而且石易已成，自己也開始傳道大千，只怕離去之日不遠矣。也不知自己離去后，石易會如何，是成為至圣，還是大魔？
是日，精元神廟驚現(xiàn)瀆神者，力破四祭祀，劍斬四尊神，精元神廟實力相對較弱不過一二次雷劫的四大祭祀當場死亡，四神也被斬滅，教皇重傷，最后元氣神與之大戰(zhàn)，破空而去。
不久教皇發(fā)出神諭，瀆神者已死，不過實際上，自然是元氣神身死，被石易擊殺，煉化入三界元氣池之中，而后石易取而代之，收服教皇，掌握西域。
“不久之后，精元神廟便會發(fā)出神諭，元氣神一戰(zhàn)頓悟，降生為人，娶當代教皇成為西域主宰?！笔自趯O毅身旁，訴說著自己日后的籌謀：“而后元氣神會被師父折服，西域甘愿并入大乾?！?p> “此策不好?！睂O毅搖搖頭，否決了石易的籌謀：“你偽裝元氣神，穩(wěn)住收服西域百國，可你想過沒有，你以元氣神的名義出現(xiàn)在世間，日后怎么引領大乾？”
“你想要兵不血刃拿下西域，避免戰(zhàn)爭，可如此一來，后患無窮，人是有自主性的，尤其是修成武圣鬼仙者。他們臣服元氣神是大勢所趨，可以從中牟利愚化百姓，可若是損害到自己的利益，神，也是可以打倒的！
尤其你終究不是神靈軀體，他們只要宣揚教皇勾結外人，元氣神已死，便可掀起叛亂。那時怎么辦？再斬首？那只會掀起恐怖使得人心惶惶?！?p> 說到這，孫毅語氣帶著些殺氣：“統(tǒng)一，必須帶些血色，將頑抗者心思不軌者壓服斬滅，才能真正一戰(zhàn)定乾坤，進行教化。這是必不可少的。
不然的話，上古諸圣皇為何不實施斬首之法？最后一任圣皇愚，可是陽神，而其對手摩羅，至多血肉衍生罷了，西域之敵，愚隨手可平，何必勞民傷財掀起戰(zhàn)亂？這便是原因。當然，也有著歷代圣皇看不起九十九州之外土地及魔神雜血人族的意思，但這才是主要原因，戰(zhàn)爭，即是物理消滅敵人，也是精神篩選統(tǒng)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