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水軍出擊（四）
李家寨一戰(zhàn)繳獲巨大，陳燁親自趕到三叉灣勞軍，和雷凌暢談一番之后才帶著大隊的戰(zhàn)利品返回望江。此一戰(zhàn)不論是對于水軍營還是后勤部來說意義都非常重大，所以這段時間陳燁為首的后勤部也不再對于水軍這個吞金巨獸愁眉苦臉了，反倒是見到水軍將士都是樂呵呵的打招呼，惹得那些受傷從前線回到望江修整的水軍士兵各個都摸不著頭腦。
不過偷襲李家寨后何勝讓一名嘍啰送回去的信件卻讓蘄州水師郎將李家添差點咬碎了牙齒。不僅僅自己精心布置的生錢簍子被何勝一股腦端掉，就連自己的兄弟一家也成了對方手中的人質(zhì)，那清單上一連串的物資和錢財更是讓他悔恨當初為何一時心軟放走了這個反骨仔，以至于如今被他生生要挾。何勝的果決他是知道的，他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答應(yīng)對方的要求，自己的弟弟接下來要面臨的到底是什么境地。
“去把張大秋、田成和李陽從牢中放出來，另外去水師倉庫中提取糧食五千石，戰(zhàn)船七艘待用，去蘄州商行找李管事，調(diào)用官鹽五船全部集中起來。”李家添獨自在營寨中盤旋良久之后還是忍不住吩咐親衛(wèi)去準備這些物資。李家雖然是岐黃大家族，但是李家添卻只有這么一個親弟弟。他二人皆是庶出，李家添能有今天是靠自己和李家錦一刀一槍殺出來的，所以這也就能解釋為何李家錦的武藝能夠與何兵不相上下了。也正是因為兩兄弟同甘共苦過，所以李家添不能坐視他真的被何勝給撕票。不過李家添也留了一個心眼，對于清單之上那多達十萬貫開元通寶只字不提，如果對方獅子大開口自己還傻傻的不知道還價的話那就真的落入對方的陷阱之中了。
廣明年元九月初七，按照何勝在信中約定的方式，李家添將這些物資全部交給張大秋三人負責開著戰(zhàn)船從蘄州出發(fā)東下在李家寨舊地見到了何勝本人。張大秋三人本就是何勝的生死之交，當初何勝逃走的時候李家添遷怒于他們?nèi)耍灾苯酉铝舜螵z。原本三人以為此生都要老死在大牢之內(nèi)了，沒想到這才幾個月過去就被放了出去，找人打探了半天之后才從水師中一個老相識那里得到了消息。三人得知是何勝綁了李家錦之后，二話不說在上船之前將家小全部帶上，打算直接投奔何勝。這一幕差點讓李家添氣的胡子都吹了起來，只不過在李家錦還在何勝手中的情況下，他是不得不強自咽下這口氣。
何勝事先就帶人在李家寨埋伏以防萬一，但是在見到張大秋帶隊之后，頓時大喜過望。四人見面都是唏噓不已，感慨一番之后張大秋在將物資全部移交給何勝之后笑道：“大兄如今在哪高就？為何短短數(shù)月時間麾下就有了這般威武之師？”
“大秋，此事以后再說，既然這個李家添將你們放出來，那我也不能小氣。他那五艘運官鹽的不是租用的商船嗎？正好讓他們把人帶回去?！焙蝿俜愿郎砗蟮挠H衛(wèi)將李家錦一家?guī)Я顺鰜硭蜕仙檀笮Φ溃骸叭唬说夭灰司昧?，你我還是回三叉灣之后再說，我介紹你認識我身后的大人物?！彼荒樞σ?，吩咐將船隊將官鹽等全部裝船之后浩浩蕩蕩的開出灄水返回三叉灣，沿途之上不斷有水軍營的戰(zhàn)船巡弋，防止被蘄州水師尾隨打劫。此番嚴謹?shù)牟渴鸷蛻?zhàn)船之上士兵那嶄新的兵器鎧甲讓張大秋三人疑竇叢生，但是每次想問都被何勝一個哈哈帶了過去。直到船隊抵達三叉灣之后才清楚，這根本就不是什么水賊的營寨，那水寨之上飄揚的旗幟讓三人面面相覷。
“怎么樣？這里可是舒州軍水軍營的西線駐地，兄弟我現(xiàn)在是舒州軍水軍營的副營正。我等兄弟同生死共患難，此前我落魄逃難至此，被舒州軍水軍營清剿水賊俘虜。水軍營雷凌將軍不以我出身水賊而看輕于我，反倒是讓我加入水軍營，重新成為一名水師隊正。李家寨一戰(zhàn)之后更是直接提拔我當了副營正，也算是從此翻身。兄弟有此境遇自然不會忘了你們，正好借著李家錦的機會把你們換了出來，從此你我兄弟一起攜手殺敵為舒州軍效力豈不快哉？”何勝將船隊交給其他人在碼頭卸貨，自己帶著三人上岸之后笑道：“兄弟你看，雷將軍已經(jīng)前來迎接我等了?！?p> “啟稟將軍，何勝幸不辱命，所得物資戰(zhàn)船已經(jīng)全部帶回?！焙蝿傧蚶琢栊辛艘挥涇姸Y之后道：“將軍，這三位是末將此前在蘄州水師任職時的生死兄弟，此次前來將軍帳前，愿加入我舒州軍水軍營，為主公大業(yè)效力?！崩琢枰姷胶蝿僖灰唤榻B完三人之后笑著點頭道：“三位辛苦。我舒州軍水軍營新建，人才稀少，三位愿意加入，我心甚慰。”
雷凌帶著幾人回到水寨之中的議事廳之后笑道：“何勝你馬上將他們?nèi)说木唧w情況上報都指揮使，登記造冊之后下放到剛剛收編的新兵之中任隊正，先把兵帶起來。以后水軍營改制自然會隨著軍功逐級提升?！崩琢柽@句話等于是一來就給了三人隊正之職，這也只有在水軍營目前大規(guī)模擴軍的時候才能夠越級提拔。而按照水軍營目前的規(guī)定，隊正就已經(jīng)能夠獨立指揮一條戰(zhàn)船了，所以何勝是大喜過望急忙拉著三人朝雷凌表示感謝。
“出兵之前，都指揮使曾經(jīng)說過，水軍營新建需要大量的人才，所以在改制之前可以不必按照舒州軍現(xiàn)行的軍規(guī)提拔將領(lǐng)，這也是主公給予我等的信任。所以我希望諸位能夠放下包袱，舒州軍軍紀嚴明，軍規(guī)森然，只要忠心報效，主公也一定不辜負大家期望。”雷凌笑道：“稍時讓何勝帶你們?nèi)ナ煜⑹?，除了我軍新派的人手之外，其他的都是李家寨俘獲的反正人馬，想來你們也不會陌生。至于家眷嘛，隨后勤部的船只先回望江，等大軍打完仗以后再說，后勤部會安置好他們的，不用擔心?！?p> “將軍有新的軍情？”何勝原本打算在準備上報張大秋三人的信息的，聽到這句話之后心頭一動問道。
“占了這么大便宜，李家添也不是吃素的。”雷凌道：“十三司的最新情報，幾乎和你們同時回來，蘄州那邊水師戰(zhàn)船已經(jīng)開始離開碼頭了，按照他們的速度只怕數(shù)日之內(nèi)就能夠抵達三叉灣，就算是不知曉我軍目前所在之處，但是也能猜到李家寨一戰(zhàn)是我舒州軍無疑。這口氣你說李家添能夠咽得下去嗎？”
“倒也是，能夠吃下李家寨的不是一般水賊能夠辦到。在想想此前大秋曾經(jīng)問我的為何能夠在數(shù)月之間就能夠指揮這么大的一支水師船隊。至少稍微一想也就只有毗鄰大別山的舒州了。而在舒州也只有主公的麾下才有如此實力?？礃幼游覀儽仨毥刈±罴姨?，不然的話依照他的性子肯定會直奔望江而去，到時候望江碼頭一旦被襲擊必然誤了岳西商貿(mào)的進行?！焙蝿俜治銎疬@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點點頭道：“將軍的打算是我軍主動出擊，在李家添南下之時截住他，一戰(zhàn)打掉蘄州水師的主力，從而徹底扭轉(zhuǎn)此戰(zhàn)的不利態(tài)勢？”
雷凌點點頭道：“的確如此，水軍出擊的目的就是保護水路，如果此時還讓望江碼頭遭受攻擊，那我等在主公那里還有什么顏面？此戰(zhàn)務(wù)必要取得大勝，只有這樣才能夠奠定我舒州軍水師的名聲和氣勢，也只有大勝才能夠徹底鍛造出我水軍營的軍魂?！崩琢杩粗蝿偎娜说溃骸霸疚疫€在發(fā)愁新加入的新兵基本上都是蘄州水師的一員臨戰(zhàn)之際如果出現(xiàn)紕漏那就是自取其敗，正好大秋你們?nèi)藖砹?，真是雪中送炭，我想由你們統(tǒng)帥新兵必然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穩(wěn)定軍心，和我水軍營其他的將士一起打贏這一戰(zhàn)?！?p> “請將軍放心，我等次來寸功未立就被任命要職，深感惶恐。此戰(zhàn)必然竭盡全力，不辜負將軍信任。”張大秋在三人之中年齡最長，此時開口道：“此戰(zhàn)對我水軍營意義深遠，對我等三人亦是如此。”
“要對昔日的同僚下手，你們?nèi)瞬粫惺裁搭檻]吧？如果有戰(zhàn)前提出來，本將可以做主讓你們?nèi)吮荛_，這本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會怪罪的?！崩琢钄[擺手示意三人坐下之后繼續(xù)道：“我舒州軍和你們見識的以往的軍隊不同在于我等討論戰(zhàn)事事前有任何疑義均可言明，但是真到了大戰(zhàn)一起那時候可是沒有絲毫猶疑的機會了。這一點何勝清楚，你們可以問他。”
“還請將軍放心，李家添此前在何副營正出走之際將我等三人打入大牢，如果不是此次將軍率軍剿滅李家寨，俘獲李家錦，只怕我等三人永無出頭之日。今日對陣李家添，斷無留情之理?！币恢睕]有說話的李陽此時起身道：“而且將軍有所不知，蘄州水師真正與我等有舊的人要么被李家添驅(qū)逐出水師，要么安排在李家寨中充當他的打手。如今的蘄州水師和我等幾人已經(jīng)沒有香火之情了?！?p> 雷凌看了一眼何勝見到他也跟著點頭頓時肅然道：“既然如此，那本將就放心了，何勝你馬上安排他們歇息然后去領(lǐng)取軍牌?！?p> 四人出了議事廳，何勝一邊走一邊帶著三人熟悉了一下三叉灣的地理情況，然后直接帶著他們前往所在的戰(zhàn)船，安排各項事務(wù)。
“兄長，這雷將軍真對我等如此放心，直接將一整艘戰(zhàn)船交給我等三個新人指揮？”李陽見到何勝真的將三艘戰(zhàn)船和三隊新兵交給他們?nèi)耍疫@一隊士兵的人數(shù)可是足足二百五十人，頓時忍不住有些驚詫道：“我還以為他只是安撫我等呢。”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是主公定下的規(guī)矩，如果對你還有疑義的話是不會說假話來蒙蔽你們的?！焙蝿偃滩蛔⌒Φ溃骸澳銈円膊幌胂?，我這個副營正不也才來不到月余嗎？只要你忠心效力舒州軍，是不會遭到猜忌的?！?p> “突然之間好像見識見識兄長口中所說的主公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有這么大的魄力?！崩铌桙c點頭笑道。
“等打完仗不就見到了？我聽將軍說在岳西百姓稱呼主公都是小郎君，那可是真正得到了岳西數(shù)萬百姓衷心擁護，此等人杰不是你我所能揣測的。”何勝白了一眼李陽繼續(xù)道：“你們還是抓緊時間熟悉舒州軍的軍規(guī)軍紀吧。舒州軍和蘄州水師可不同，軍法嚴明，有獨立的執(zhí)法官，觸動軍法就算是將軍也不會求情的，我可不想你們一來就被執(zhí)法隊盯上，他們可是有權(quán)力直接繞過將軍甚至是都指揮使直接上報主公的?！?p> 何勝的最后幾句話明顯讓三人一愣，隨即臉上都露出了灰心的笑容，軍法嚴明才能夠確保軍隊的戰(zhàn)力。三人在蘄州水師的時候可是見識過軍中軍紀敗壞的樣子的，此時聽到這句話都是覺得耳目一新，對于這支全新的水軍也都有了興趣。
他們?nèi)说募尤胍沧屧具€惴惴不安的新兵開始快速恢復(fù)穩(wěn)定，畢竟連同何勝在內(nèi)，這幾名將領(lǐng)都是這些士兵的老官長。有他在極大的穩(wěn)定住了士氣和軍心，原本就是正軍，雖然這些年跟著李家錦做了無數(shù)的壞事，但是軍中起碼的軍規(guī)還清楚，那一身的水性和本事也都在。所以在執(zhí)法隊的約束之下，很快三人所在的戰(zhàn)隊也跟上了其他老兵的步伐。
張大秋三人整頓部下恢復(fù)戰(zhàn)力的時候，十三司的情報也在不斷送過來，通過來往船只以及派人在陸地守候等方式，蘄州水師自從東下之后幾乎每天的行程都及時的送到了雷凌手中。
“將軍，按照這幾日蘄州水師的推進距離估算，最多明日下午他們就能夠抵達灄水河口。”何勝站在雷凌身邊道：“我軍要想打他一個措手不及，就該在明日午時之后出發(fā)，這樣兩軍可以在河口不期而遇。我軍順流直沖對方，勝算可期?！?p> “傳令下去，各船軍兵立即登船，明日午時準時出發(fā)，這一戰(zhàn)就堂堂正正的打一次?！崩琢枰恍Φ溃骸白屖旧蠄螅驼f我水軍決心和蘄州水師在灄水河口大戰(zhàn)一場，揚我軍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