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秦恪以為邱予先馬上就會要求與他交手,若是馬上交手的話,以他現(xiàn)在又饑又渴又累的狀態(tài)下,他還真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贏,本來他們約定的決斗時間是正午,他本來也在正午之前到了,他開始想的是提前一點到總能為自己留得一點休息和恢復(fù)體力的時間,以邱予先的身份和名望,就算是敵人他也總不至于會將自己擋在門外,可他萬萬沒想到,邱予先竟真的將自己擋在了門外,害他錯過了正午之期。
現(xiàn)在正午已過,他又累又餓,而邱予先卻酒足飯飽精神煥發(fā),秦恪在心底里暗暗叫苦,看樣子這下只能拼盡全力了,不管怎樣,他也總不至于喪命于此,就算戰(zhàn)敗,順利逃生還是可以的。
正在他兀自胡思亂想之際,卻聽見邱予先清爽的笑聲伴隨著說話聲傳來:
“秦少俠一路饑渴勞累,看樣子今日已經(jīng)不適合切磋比試,暑氣炎炎,還是請秦少俠先去歇息吃個便飯,比試一事,還是先放一放?!?p> 秦恪提到嗓子眼的心猛的一下落了下去,心底里的緊張也突然釋放了出來,他忽然一笑:
“多謝邱莊主。”
秦恪現(xiàn)在也有些佩服邱予先了,難怪邱予先會在江湖享有盛譽,對待一個破壞了他生意殺死他手下人的敵人尚且能夠如此,足見邱予先寬容的胸懷。
七天之前,秦恪還在山外的一個集鎮(zhèn),那里雖是個集鎮(zhèn)可卻很是富庶,距離集鎮(zhèn)不遠處有一個占地很廣的馬場,據(jù)說這個馬場是毓璧山莊的地盤,山莊莊主邱予先雖說江湖人稱寬容為懷可是馬場的這些人卻個個兇神惡煞,常常到集鎮(zhèn)各家鋪子里收保護費,若是不給或給少了就是一頓亂打。
而那天正好秦恪在一家茶點里喝茶,正碰上那群人來搗亂,秦恪無法坐視不管,于是將那幾個人打了出去,后來從馬場又出來十幾個人,秦恪殺急了眼,將那十幾人殺死后又一氣闖到了馬場,放了一把沖天大火。
然后,他就接到了毓璧山莊的邀請函。
說是邀請函,可他也懂得這張邀請函意味著什么。
他闖出來的禍當(dāng)然也得他去收拾,并且他也不怕,所以他來了。
而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邱予先竟然會安排他下去歇息,還安排酒菜。
就像現(xiàn)在,桌上是令人垂涎欲滴的珍饈美味,還有一壇未曾啟封的桃花醉。
他拍開封泥,里面醉人的就像立刻散發(fā)了出來,酒香醇正還伴著淡淡的花香,實在是好酒。
可這酒勁頭似乎也很足,沒喝幾口他就覺得有些暈暈乎乎的,屋內(nèi)的家具都像是飄飄浮浮了起來,平時出來沒有這樣過,因為他的酒量一向很好,可是今天,莫非是天氣太熱,他又喝得太急了。
來不及想那么多,秦恪后退了幾步,腿一抵上了床就立刻倒了下去,此刻他真只想好好睡一覺。
窗外月色正明,夜風(fēng)很輕,風(fēng)吹進屋里來,月色也照進屋里來了。
秦恪緩緩轉(zhuǎn)醒,一睜眼發(fā)現(xiàn)天已經(jīng)黑了,他已經(jīng)從下午睡到了晚上,屋內(nèi)桌上的飯菜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撤走了,此時只擺著一個茶壺和幾只茶杯,屋里的燈籠里也紛紛掌上了燈。
他一驚,正想起身查看,手卻突然摸到了一塊又滑又軟的皮膚,他忙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還睡著一個女子。
他的身邊不是沒有睡過女人,可是卻從來沒有莫名其妙的睡過來歷不明的女人。
秦恪幾乎跳了起來,猛的將那女子的身體一扳,卻發(fā)現(xiàn)這女子柳眉彎彎櫻唇殷紅,赫然就是白日里給他添茶的美人兒。
此時,那美人兒也漸漸清醒了過來,一雙剪水雙瞳定定的瞧著他,似乎也并不疑惑。
秦恪心里卻疑火頓生,他猛的伸出手掐住了她的下巴,說道: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莫名其妙的跑到我的床上來?”
女子不急不怕,輕輕拂開他的手說道:
“我是邱晚晚,特地來伺候你的?!?p> “誰讓你來的?”
秦恪的眼睛銳利如鷹,仿佛要在她裸露的胴體上戳出兩個洞來。
“是我爹要我來的?!?p> 秦恪不解:
“你爹?”
邱晚晚答道:
“我爹就是毓璧山莊的莊主。”
這一下,秦恪真的跳了起來:
“你是邱予先的女兒?”
邱晚晚點頭。
秦恪身著一身白色中單,他一跳起來就赤足站在地板上,手一伸就從一旁的桌子上抽出了劍,黃色的劍穗隨風(fēng)斜斜的飄飛。
長劍閃著攝人寒光,秦恪身上也散發(fā)著攝人的氣息,他的劍尖抵上了邱晚晚白皙細(xì)長的脖子,狠厲的說道:
“你們父女倆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是藥?”
邱晚晚的臉色白了幾分,她能感覺那冰冷的劍尖已經(jīng)抵在了她脖子的血脈上,只要再深入一分她就會血濺當(dāng)場,雖然害怕,可她還是強自鎮(zhèn)定下來,雙唇輕顫著說道:
“我爹覺得秦少俠你英勇過人又英俊有余,將來必定大有作為,所以才讓我來伺候您?!?p> 秦恪冷笑一聲,冷冷的說道:
“你爹不會每個進莊來的男人都讓你伺候過吧?那你被多少男人睡過?”
邱晚晚的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眼睛里也像是要滾出淚來,她哭喪著臉,但聲音卻在發(fā)著抖,是氣得發(fā)抖:
“秦少俠不必如此貶低于我,縱使晚晚再不堪也不至于像個妓女千人睡萬人摟,就算是死,我也只會來陪我喜歡的男人?!?p> 秦恪一愣,手已經(jīng)將劍收了回來,他隨手向前一擲,劍就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娜肓饲省?p>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是她喜歡的男人?
每個男人在面對愛慕自己的女人面前都不會太狠心,尤其還是這么一個這么美的女人。
邱晚晚看著他遲疑了,試探著從床上走了下來,走到了他面前,說道:
“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邊說著邊抱著他,她的身體香氣襲人,此刻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秦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叫囂著在他的每一根血管里拍打,一伸手抱著邱晚晚便撲倒在了床上。
他本來就不是個經(jīng)得起誘惑的人。
晚間的月亮又明又亮第二天定是一個艷陽天。
果然,早晨起來不久一輪紅日就掛上了遠山。
秦恪心情愉快極了,他昨晚享受了女體的滋潤,早上又享受了一頓美味健康的早餐,想不愉快恐怕也難。
所以他決定一定要在今天將事情了解,他不會在這里待太久,他想去的地方是中原。
夏日的白晝里難得有風(fēng),所以此刻他們各自持著劍對立站在院子里時,萬物仿佛都靜止了,連風(fēng)都靜止了。
秦恪的劍還在鞘里,只有劍柄上懸著一個黃色的陳舊的劍穗。
“出劍吧!”秦恪說道。
邱予先卻搖頭:
“你真的還是要和我動手?”
秦恪微有驚訝:
“不然呢?”
邱予先說道:
“難道做我的女婿也不足以讓你放棄?”
秦恪笑道:
“不能。”
說完,他率先拔出劍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只覺劍光一閃,劍尖就已經(jīng)到了面前,邱予先一驚此刻才想到要拔出劍來,可還未完全拔出,秦恪就將他的手往下一帶,劍就又回到了鞘中,再想拔劍已經(jīng)來不及了,因為秦恪的劍鋒已經(jīng)抵在了邱予先的脖子上。
秦恪說道:
“你敗了?!?p> 邱予先垂下了腦袋:
“是,我敗了?!?p> 正在這時,秦恪身后傳來一聲驚呼:
“不要,不要殺我爹?!?p> 秦恪一聽聲音,立刻將劍回入劍鞘,一轉(zhuǎn)身就靜立一旁。
邱晚晚撲上來,泫然欲泣:
“為什么?我都已經(jīng)是你的人了,你為什么還要殺我爹?”
秦恪說道:
“我沒殺他。況且,我從來就沒說過你成了我的人我就會放過他?!?p> 邱晚晚一臉悲痛的對他嘶叫道:
“你毀了他一世英名,這比殺了他還嚴(yán)重?!?p> 秦恪的微微低了下去,忽然間“嗖嗖”幾聲,空氣擦動的聲音傳到了秦恪的耳中,他行動快于思想,他猛的朝旁邊避過,“奪奪”幾聲,梅花鏢全數(shù)插入了身后幾步之外的柱子里。還未穩(wěn)住身形,就聽見又是幾聲響,他伸手一接,幾枚梅花鏢就被他接在了手里。
秦恪猛一回頭,發(fā)現(xiàn)這幾枚梅花鏢正是邱予先所發(fā)。
秦恪怒從心起:
“原來你真的是個……”
話未說完,他手中的梅花鏢已經(jīng)發(fā)出,手速之快讓人無法閃避,所以只一瞬之間,幾枚梅花鏢就射入了邱予先的胸口,他悶哼一聲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嘴角流出了黑血,原來鏢上還淬了毒。
“冠冕堂皇的陰險小人。”
直到邱予先氣絕,秦恪這句話才完完整整的說出來。
邱晚晚大叫一聲撲了上去,轉(zhuǎn)過頭喊叫:
“要殺,你就把我也殺了。”
可秦恪沒殺她,反而轉(zhuǎn)過身一步步朝外走了出去。
山莊里的下人早就嚇得躲去了一旁,此刻正瑟瑟縮縮的看著他走,沒一個人敢上來攔住他。
邱晚晚又在他身后歇斯底里的說道:
“要是今日你不殺我,今后可別后悔?!?p> 秦恪沒理她,仍舊是不急不緩的朝外走去,一陣風(fēng)吹過來,吹得他劍柄上黃色且陳舊的劍穗輕輕飄起,還在空中緩緩的打著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