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這個是顧熠徹底昏迷過去之前聽見的唯一的聲音,之后發(fā)生了什么顧熠就全然不知了,再醒來顧熠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簡陋的房間中,房間的陳設很舊,看得出來這個房間主人的生活并不富裕,甚至桌子上的茶碗也是帶著缺口的。倒是整個房間點滿了蠟燭,一時之間顧熠分不出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顧熠起身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腰間的傷口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應該是上了藥,顧熠只感覺到輕微的刺痛。
“吱呀”
破舊的房門被推開,一個人端著藥進來,那人看著顧熠已經(jīng)醒過來,趕緊端著藥碗走了過來,大概是因為藥是才煎好就被端過來,還是滾燙,等那人走到顧熠面前時,那人的手上已經(jīng)被藥碗燙的通紅,手背也被濺到不少,將藥在矮凳上放好之后,那人開口了。
“少爺,你醒了,你已經(jīng)昏睡整整兩個時辰了,這是大夫開的藥,現(xiàn)在還有點燙,等涼一些了,少爺再喝吧”
顧熠看著窗外的天色,外面天色已近深夜。顯然已經(jīng)不是自己昏迷的傍晚了,看來自己果然是昏迷很久了。
“少爺不必擔心,您昏迷之后,奴才請了郎中,郎中說少爺你受傷嚴重,不能輕易移動,奴才讓人已經(jīng)通知了老爺夫人,現(xiàn)在老爺和夫人應該在趕來的路上”
“康、康居”
“正是奴才,奴才給少爺請安了”
顧熠第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畢竟在張云郎的記憶中,這人出現(xiàn)的頻率是最高的,康居,是張云郎的書童,也是陪在張云郎身邊時間最長的人,不是張夫人,而是眼前的康居。不過自從顧熠在張云郎身體中醒來,就再也沒有見過康居,聽說是因為他們護住不力,被張夫人趕出了府中。
“這是?”
“這是奴才家的小院,少爺墜馬受傷之后,夫人認為是我們護主不力,將我們都趕了出來,剛才大夫來瞧過,少爺墜馬時受的傷已經(jīng)完全好了,奴才也放心了”
顧熠看著眼前康居,一時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說到底,康居被趕出張家,其原因還是在張云郎身上,當時賽馬是張云郎要康居留下照顧被自己打傷的學子,并沒有隨著張云郎去賽馬,想來張云郎心中對康居也是有諸多虧欠的。倒是康居,看著矮凳上的藥溫度漸涼。
“少爺,這藥已經(jīng)不燙了,藥還是需要趁熱喝,您趕快喝了吧”
看見自家少爺沒有端過藥碗,而是打量起整個房間來,康居黯然的笑了一下“知道少爺不喜歡房間太暗,我已經(jīng)將整個屋子的蠟燭都點上了,還去鄰家借了不少蠟燭,希望少爺不要嫌棄,還是趕快把藥喝了吧”
顧熠看著眼前的藥,犯了難,這個時候,顧熠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康居很明顯也聽見了。
“少爺您趕快喝藥,我去開門”
等到康居離開之后,顧熠趕緊召喚了肥貓。
‘你快看看這個藥有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就是療傷止痛的藥,雖然對你的傷勢沒有太大的好處,但是聊勝于無】
顧熠點了點頭,一口將藥喝完,就聽見康居在外面和人說話,一會康居就拿著東西進來了,看見顧熠已經(jīng)喝完藥,獻寶似的將手中的竹籃中的碗端了出來。
“這是我拜托鄰家大娘燉好的雞湯,少爺你趕快喝了吧,對傷口好的”
顧熠接過碗,雞湯燉了很久,里面應該加了一些簡單的藥材,溫度剛好,應該是放了一陣的,顧熠也沒有猶豫,抬頭就喝了下去。
“康居,你可愿意隨我回到張家?”
“這”
“母親那里我會去說的,你要是不愿意回到張府,我也可以安排你去外面莊子里做個管事的”
“我從小都是陪著少爺?shù)?,少爺在哪康居就去哪?p> “好,你收拾一下,想來父親母親應該快到了,等下你就隨我一起回去”
“是,多謝少爺”
顧熠躺下,閉上眼睛繼續(xù)休息,康居也小聲的退出了房間。
【你懷疑他?】
‘沒有,只是覺得有些湊巧罷了,康居對于張云郎也許是個故人,但是對我而言就是一個陌生人,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這個人可比張夫人更熟悉張云郎,連崔子榆都發(fā)現(xiàn)了你的不對勁,你還請他回張家,這不是在自己身邊安個定時炸彈嗎?】
‘可是他今日的所作所為就是讓我知道他現(xiàn)在過得有多不好,依照張云郎的秉性,肯定不會放任他自生自滅的’
【那你打算怎么安置他】
‘先帶回府中,如今云水閣有了奉安和彩兒,也用不著那么多人伺候。到時候打發(fā)他去外面莊子做個管事,那可比做一個小小的仆從體面得多。康居暫時放一邊,剛才我打算追上去怎么會忽然暈了’
【那是因為張云郎的身體沒有任何武學根基,根本就承受不住那些力量,別說我沒有告訴你,這些力量對張云郎的身體損害極大,這些力量不能再使用了】
‘你就不能幫我改造一下張云郎的身體,讓他能承受住這些力量’
【你想干什么?別忘了你現(xiàn)在只是暫時使用張云郎的身體,最后這個身體是要還給張云郎的。況且你以為改造很簡單嗎,那是我耗費多年心血一點點的堆積出來的,你不僅不知道感恩我為你做的這些,你還欺負我】
‘可是如今已經(jīng)有人知道我武功不弱了,接下來肯定會有更大的動作,要是我現(xiàn)在還像這個樣子動手就要昏迷,未必能面對之后的事情,你就當時可憐可憐我,給我一些自保的力量吧’
面對顧熠的示弱請求,肥貓還是堅定的拒絕,但是架不住顧熠的軟磨硬泡,最后肥貓決定在不傷害張云郎的身體的情況下為顧熠改造張云郎的身體,就算是這段時間顧熠使用張云郎的身體做出的補償。
很快張夫人就趕過來了,由于張丞相被太子留在東宮商量事情,還未回家,現(xiàn)在還不知道顧熠受傷的事情,看見張夫人淚眼婆娑的樣子,顧熠只覺得腦袋一抽一抽的疼,顧熠是被張夫人給哭怕了。
“母親放心,孩兒并無大礙,只不過是幾個市井流氓不知道孩兒的身份,想從孩兒這里要些錢財花花,多虧康居路過相助,孩兒才能幸免于難。孩兒想求母親恩準,帶康居回張府”
顧熠給了康居一個眼神,卻被張夫人看著眼中,張夫人看著面前跪著彎著腰的康居,再看一下眼前精神尚可,沒受什么傷害的顧熠,點點了頭。
顧熠穿好衣服,將腰帶往上提了一提,擋住了被匕首劃傷的口子。帶著康居回到了張家,康居重新回到了云水閣。在張夫人請來的大夫,確定顧熠沒有大礙之后,顧熠就送張夫人離開了。眼看著距離天明沒多久了,彩兒趕緊伺候顧熠更衣梳洗,一解開腰帶就看到了衣服上的口子以及血漬。
“少爺,這”
“不要聲張,只是皮肉傷,房中還有金瘡藥,你給我換藥就是了,沒必要讓母親知道,徒增擔心”彩兒看著顧熠腰間被紗布層層裹住的傷口,有些猶豫,顧熠只能再次開口“男兒身上留些傷疤是正常的,不必在意,出了事有我頂著,換藥吧”
“是”
彩兒解開紗布,顧熠才知道自己腰上的傷口不大,但是有點深,換藥的時候顧熠感覺到了一陣一陣輕微的刺疼,彩兒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顧熠一回頭就看著彩兒眼睛紅紅的,快要哭出來似的,顧熠只能不停的安慰道
“你不要哭,我一點都不疼的”眼看著彩兒掉下了眼淚,顧熠只能轉(zhuǎn)換話題“子榆呢?今日怎么沒有看到她”
顧熠這才發(fā)現(xiàn)從張夫人出現(xiàn)在康居那里,到顧熠回到張府請大夫過來看傷,崔子榆都沒有出現(xiàn)。
“大姑爺家中有事,表小姐去崔府了”
崔子恒在張衡的提攜下,在燕京為官,有了自己的府邸,平日里崔子榆一直都待在張府中,陪著張夫人,顧熠竟然忘了還有崔子桓,說起來崔子桓顧熠也是很久未見了。
“子桓姐夫家中發(fā)生何事?”
“這個奴婢不知道,只是大姑爺在兩月前離京辦事,至今未歸。夫人心疼大小姐,再加上馬上就是拜月節(jié),夫人讓大小姐帶著小小少爺回府小住片刻。表小姐回家也是因為這件事情,明日表小姐就會回來了”
“恩”
彩兒為顧熠換好藥之后,退下了。顧熠只覺得困乏,也躺下休息了,等顧熠再次醒過來,已經(jīng)日上三竿。想到今日要去北巡營,顧熠趕緊起身,康居也走了進來,伺候著顧熠換衣服。
“等下我出門,你就不必跟著了。你不在這大半年,是奉安和彩兒伺候我的,如今云水閣也不用這么多人伺候著,你們?nèi)齻€就夠了”
“是,少爺,子榆小姐和大小姐回來了,少爺不先去見一見嗎?”
康居口中的稱呼的不是表小姐,而是子榆小姐。顧熠一下就明白了,康居對于張云郎崔子榆二人鴻雁傳情的事情不僅僅知道,甚至有可能幫助張云郎傳信的人就是他??磥恚瑥堅评蓪τ诳稻邮呛翢o保留的相信。既然崔子榆和張云嬌已經(jīng)回來,顧熠決定還是先去前廳見她們一面。
剛走進前廳,顧熠的腿就被一個小童抱住,顧熠看著小童的頭頂,頭頂是只有中間有著頭發(fā),編了成了小辮,其他的地方都被剃光了。
“小舅舅”
“敘兒?”
眼前的小童正是崔子桓和張云嬌的長子崔敘,顧熠剛想彎身將崔敘抱起來,才意思到自己腰上有傷,抱不得。
“敘兒,放開小舅舅,小舅舅牽著你去找你母親和小姑姑,好嗎?”
“不要,敘兒要小舅舅抱”
崔敘放開了顧熠的腿,張開了雙手,一臉求抱的樣子。看著顧熠一直沒有動作,崔敘又抱上了顧熠的大腿,無論顧熠怎么勸說,崔敘就是不放開。
“好了,敘兒別胡鬧了,快放開舅舅”
在一旁看熱鬧的張云嬌終于開口,崔敘也只能乖乖聽話,放開了顧熠的腿,轉(zhuǎn)身跑到張云嬌身邊,囑咐奶媽帶著崔敘下去玩之后,張云嬌顧熠才在前廳坐下。還沒等顧熠開口,張云嬌先說話了
“子榆還在崔府,等下才能回來”
“許久未見子桓姐夫了,姐夫最近在忙什么呢”
“不知道,兩個月前說是接到太子詔令,匆匆離京的”
“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顧熠還在南巡營接受齊銘的魔鬼訓練,崔子桓卻接到詔令離京,顧熠現(xiàn)在是越來越不明白沈朝暉的想法了。二人閑聊幾句之后,顧熠告別了張云嬌,考慮到自己的傷,顧熠還是決定讓人套了馬車,坐馬車去北巡營。
坐在馬車上的顧熠,感受到了一路顛簸,在顧熠再次聽見整齊劃一的步伐聲時,終于忍不住掀開了簾子看了一下,有一隊手持大刀的侍衛(wèi)從顧熠馬車旁邊經(jīng)過。半個時辰之后,晃晃悠悠的馬車終于將顧熠送到了北巡營。
顧熠站在北巡營大門口,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