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紛亂,刀光劍影,死個人什么的都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消風的葬禮也很簡單。
埋了以后白業(yè)蹲下身子接過簡陋的墓牌,咬破手指在上面親書了一個弒字,插入黃土。
“消風,我知你視她如命,你是擔心我知道她的存在以后會對她不利,才會做那種決定的吧……其實,若你能找到一段姻緣退隱江湖,我又何嘗不愿?即便傾盡全力也不會讓你們再被江湖叨擾半分……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和你說清楚我的態(tài)度才是……本想讓你自己好好抉擇,沒想到你竟這般放不下……唉?!?p> 白業(yè)跌坐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直到最后,鄭重抬眸。“她的命,我會替你留下?!?p> 四周的人皆垂首靜默,等待白業(yè)下達命令,半晌。
“青蟄人呢?”
“啟稟宮主……那小子昨天和消風的尸體呆了一晚上以后就魂不守舍的,一直說看見鬼了,應該是自己嚇自己,還嚇的不輕,所以沒讓他跟來?!?p> “哦?!?p> 看見鬼?這就有意思了,青蟄即便再弱,是人是鬼還是可以分清的,到底是什么人在裝神弄鬼?
“你們先下去吧。”白業(yè)隨意的擺了擺手。
“是?!蔽搽S的一群人就這樣浩浩蕩蕩的離開了,獨留下白業(yè)一人。
半晌,另一人走了過來,似血般鮮紅的衣袍,與此地的氛圍格格不入。
白業(yè)偏過腦袋,看清來人以后嘆了一口氣,又重新看向墓牌?!熬驼f讓你別來了,知道你長年紅衣根本不會換其他顏色……你穿的這么喜慶來參加葬禮,消風可能會死不瞑目。”
“我不來他才會真的死不瞑目?!?p> 隱言淡淡的看著剛剛落成的墓地沉默了片刻?!鞍雮€時辰以前有一名女子交給了我一封信,她說消風沒死?!?p> “什么?!”
“如果再不把人挖出來,可能就真的死了。”
……
剛剛離開的眾人只聽后山一聲巨響,大地一顫,猜測發(fā)生了什么,又都開始往回趕。
白業(yè)直接用內(nèi)息炸了墳地表層,腳踏方圓就那么一跺,整口棺材瞬間從泥地里翻旋而起,怦然落到一邊,白業(yè)一把掀開棺材。
隱言看在眼里,嘴角一抽,鼓了鼓掌?!皩m主還真是不得了啊,厲害厲害?!?p> “不用冷嘲熱諷,有什么事先救了消風再說!”
“不行,你要先答應我,我救了消風以后,你要乖乖接受完整的檢查,我要知道你的身體狀況?!?p> “好?!?p> 收到承諾,隱言也不再多嘴,靠近棺材將一顆藥丸塞進了消風的嘴里,一只手把著脈搏,另一只手翻了翻眼耳口鼻?!斑€有救,那姑娘說的沒錯?!?p> “那姑娘說了什么?”
“她提前喂消風吃了虛弱脈象的藥物,實際情況與我們所檢查到的相差至少百分之八十,也就是說,看起來死了,實際上,不過只是受了點傷而已,方才我喂消風吃的,便是消除這一現(xiàn)象的解藥……現(xiàn)在的情況是,消風受了傷沒有及時得到應有的治療,還被放了兩天一夜,可以說,差一點就真的命歸黃泉了,是心口那股若隱若現(xiàn)的內(nèi)息一直死撐著,才可以將一口氣吊到現(xiàn)在,這股內(nèi)息是你的吧?”
“……”
“總而言之,先把人抬到我的地方去?!彪[言轉(zhuǎn)身就走。
“好?!卑讟I(yè)二話不說一把摟起棺材里的消風跟上隱言,隨后而至的眾人一臉不明所以的愣在原地,卻又不敢多問。
……
“我說過多少次了?沒有痛覺神經(jīng)是很危險的一件事,你為什么每一次都要這樣?把自己搞的遍體鱗傷然后站到我面前理直氣壯的讓我醫(yī)治,醫(yī)完就跑,你知不知道你這一次是去鬼門關走了一趟?!就差那么一點!你……”
“好了,我這不是已經(jīng)沒事了嗎?!卑讟I(yè)有些頭疼,鬼醫(yī)什么都好,就是嘮叨了一點。
“你看,我一說你又不愛聽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大家一起救回來的,你就這么糟蹋?你讓已亡者的在天之靈如何安心,你是想讓他們死不瞑目嗎?你……”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拜托,別念了……”白業(yè)誠懇的看著眼前的紅衣男子。
隱言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閉上了。
……
昨天晚上,隱言正在自己的小竹屋里熬夜治藥,誰知房門被猛然推開,濃郁的血腥味瞬間彌漫至整個房間,白業(yè)就那樣渾身是血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然后……倒了下去,如果不是隱言心臟承受能力夠好,估計會嚇死,一晚上就忙在給昏迷不醒的白業(yè)包扎傷口上了,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進行近一步檢查,天一亮,自己剛離開一小會兒回來人就沒了,簡直氣到不行。
“我告訴你,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離宮出走!我看你嚇唬誰去!”隱言抱著胳膊偏過腦袋,一副生氣的樣子。
白業(yè)突然輕輕的笑了,俯過身子貼近隱言?!拔业墓磲t(yī)大人,你就原諒我吧……我知道是我不好……這不是在向你陪罪嗎?!?p> ……
說不心動是假的,每一次白業(yè)服軟隱言都感覺自己有病給治,要不然,沒病為什么性取向正常的自己會對一個男人心動!連氣都生不下去了!
“你走開!別離我這么近!”隱言一臉紅撲撲的推開白業(yè),本就妖嬈的男子再害羞起來……咳咳。
白業(yè)的臉被隱言推到一邊?!安簧鷼饬耍俊?p> “我……我什么時候說我生氣了!”
“你生氣都是寫在臉上的,不用說?!?p> “我沒有生氣!”
“那你干嘛要威脅我說離宮出走?”
“我……我那是氣話!”
“你看……就是生氣了?!?p> “白業(yè)!”
隱言猛然站起身子,滿面的憤怒在直視到白業(yè)那張臉的瞬間蕩然無存?!笆俏义e了還不行嗎……”
白業(yè)微笑,欣欣然重新坐正?!澳敲?,告訴我癥狀吧,我一定配合你?!?p> 隱言的眸不易察覺的微微一顫?!皼]……其實也沒什么大礙,休息幾日便可?!?p> 白業(yè)又怎么可能沒有注意到,但是隱言不說,自己也不可能問的出來,指不定還要被怎么搪塞?!笆菃帷?p> “記住,三日內(nèi)絕不可再次動用內(nèi)息?!彪[言的神色突然凝重起來。
“為什么?”
“張嘴?!?p> “???……咳咳——你!”白業(yè)的嘴里被猝不及防的塞了一顆藥丸,脖子一捏就被迫咽了下去,與此同時,內(nèi)息瞬間蕩然無存。
“這顆閉息丹可以姑且封住你的內(nèi)息,正常情況要一月才會自然消褪,你三日后再來找我拿解藥便是?!?p> 白業(yè)皺眉?!安荒芟劝呀馑幗o我嗎?我到時候自己吃就是?!?p> “呵呵,我相信鬼都不會相信你的這張嘴?!?p> “別這樣嘛……萬一我遇到危險怎么辦?”
“有什么危險比命更重要?你老實呆在行水宮就什么事也不會有?!?p> “……”白業(yè)默然。
隱言的眸突然黯淡了下去。“別總是做這些讓人擔心的事啊,你又不是刀槍不入,不能因為感覺不到疼就……”
“對不起?!?p> ……
隱言徹徹底底給白業(yè)全方位檢查過后,白業(yè)穿好衣物?!跋L就拜托你了?!?p> “是,宮主?!彪[言微垂首。
待人遠去,隱言適才抬眸看向白業(yè)的背影,若有所思?!斑@個人的腦袋里裝的到底都是些什么?棉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