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敵

　　第二天醒來，李恪早已不見蹤影。留話說去城外的蘆花營練兵，傍晚方回。

　　一時梳妝畢，對鏡自照，發(fā)覺得臉色黃黃的。問桃蕊是何緣故。桃蕊回道，“夫人正是害喜的時候，理應(yīng)茶飯不思?？煞蛉诉@幾日胃口好極，整個人豐滿了許多，面色白皙紅潤。一點不像在害喜。故而奴婢為夫人梳妝時，涂了一些黃粉?？雌饋砩裆珣脩玫?，方有懷孕的樣兒。”

　　我抬指戳在她的眉心，“就你機靈?！?p>　　桃蕊盈盈一笑，又道，“新來的章美人五更天就在外頭候著了，來給夫人請安。眼下已經(jīng)在外間喝了一壺碧螺春了。”

　　我忙忙的穿衣服，“怎么不早點回？”

　　桃蕊幫著選了一件七成新的銀紅繡暗花長裙，髻上插一只小巧的三翅鳳羽珠釵，隨著輕盈步履搖曳生輝。打扮妥當(dāng)，便扶著桃蕊的手來到外殿。

　　殿中寂寂無聲，青色帳幔自梁上垂落，一室清涼。座中一個素凈的美人見我出來，連忙跪地一福，“妾美人章氏素秋，給夫人請安。”

　　我命杏蕊扶她起來，歸坐，定睛看去，兩彎娥眉籠新月，一雙美目顰秋水，肌膚似半透明的美玉，下頜尖尖，鬢若鴉色，插一支通透的玉簪，余下再無半點裝飾，穿一襲半新不舊的鵝黃紗衫，身姿端然，進退有禮，果真是個雪膚花貌的美人。

　　我望著她溫婉一笑，“聽桃蕊說你五更天就候著了，很是謙恭。府中添了你這樣知禮的人，著實讓人欣慰?！?p>　　章素秋微笑著回道，“嬪妾剛?cè)敫?，理?yīng)如此?！?p>　　我輕嘆一聲，“你姐姐若有你一半知禮，也不會被驅(qū)逐出府?！?p>　　章素秋聽了這話，神色自若，不卑不亢的回道，“家姐太不懂事，險些釀成大錯，幸虧夫人警醒，及時制止家姐愚昧之舉。萬幸沒有傷及腹中孩兒，不然素秋萬死難贖。”

　　我勾了勾唇角，她倒沉的住氣，應(yīng)對自如。又溫言道：“聽你如此說，便知你是個聰明乖覺的。放心，你是你，她是她。王爺和我，必不會因為舊事，涼了對你的心意?！?p>　　章素秋柔婉一笑，“如此是素秋的福分。素秋只想侍奉在夫人左右，為家姐的惡行贖罪。只是夫人懷有子嗣，身份貴重，更十分辛苦，嬪妾想著時常來望候，又恐擾了夫人休息?！?p>　　我淺淺一笑，“我一個人待在房中也無聊的很。王爺雖待我極好，卻不能時時陪著我，有你來陪我說句話也好?！?p>　　章素秋笑道，“夫人不嫌棄素秋笨嘴拙舌的才好?！?p>　　我打個哈欠，“今后我們共同侍奉王爺，彼此情同姐妹。妹妹若缺了什么，只管來找我便是?！?p>　　章素秋一一應(yīng)了，連我面露倦容，便起身告辭。

　　我挽留道，“章妹妹坐了這半日，必然也累了，不若吃了飯再走?！?p>　　章素秋微笑道，“一會兒還要去拜見柔夫人，吃了飯去怕是不恭敬?！?p>　　我點點頭，讓杏蕊送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