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喜怒無常
“坐下”
咚一聲悶響,張弛摔在長椅上,疼得齜牙咧嘴。
“我和你說的事情,有沒有放在心上?”
唐姑娘雙手環(huán)抱,站在張弛面前,神色冷清。
在唐姑娘看來,只有站著才能在氣勢上壓倒比自己高半頭的這家伙。
“說話!別裝死!”
張弛耳邊響起幽怨憤恨的聲音,鼻子傳來冰冷滑膩的觸感。
憋得幾乎窒息,才睜開緊閉的眼睛,驚恐的盯著面前的女鬼,大口喘氣。
“唐...唐姑娘,您...說的是啥事?”
張弛結(jié)巴問道,才驚覺可以開口說話了。
“你!....”
唐姑娘氣急,寒氣凜冽,張牙舞爪,大有掐死這家伙的打算。
但看到這家伙的害怕模樣,心有不忍,糾結(jié)了片刻,伸出的魔爪終是縮了回去。
從張弛腿上下來,坐在長椅一邊,雙手抱膝。
皓齒輕咬朱唇,青絲如瀑,眼中淚光閃動,委屈至極。
“張弛你個大混蛋...”
唐姑娘埋頭低聲啜泣不止。
“唐...姑娘...?”
張弛還處在驚恐中,頭腦一片空白。
誰能想到夢里的女子會真的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shí)中,還坐在一旁嚶嚶嚶?
“走開,大騙子!”
唐姑娘背過身去,不想理這個家伙。
“?...”
清脆的兩聲響,狠狠抽了自己兩耳光的張弛,還是感覺腦殼嗡嗡的。
是在做夢嗎?
可是臉上的疼痛感如此真實(shí),捂著腫起來的臉頰,淚眼汪汪。
“你到底是人是鬼,不要嚇我!不要再纏著我!”
恐懼憤怒的張弛變得歇斯底里。
“我一沒殺人,二沒做渣男,你又是哪里跑出來的嚶嚶怪?”
張弛下半身不得動彈,只能想辦法引起周圍人注意,發(fā)覺這邊的異常,來救助自己。
果然,周圍被濃郁求偶信息素籠罩的情侶們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
“那邊那個男的咋回事啊,是不是有毛病,自己風(fēng)言風(fēng)語什么呢?哎呀~討厭,你有沒有聽?”
女生嬌嗔,
“哎,管他干啥,就是個傻X,來嘛寶貝,再讓我親親。”
......
“那是個神經(jīng)病吧...”
“是個變態(tài)吧,跑到這里看人家打啵兒..”
“渣男吧,糟蹋了人家就想甩,最惡心這種男生了...”
...
“狗男女們...”
張弛氣得牙疼,周圍男女們紛紛躲離這邊,不加掩飾厭惡的神色。
意識到問題再求救的時候,喉嚨卻被噎住,咿咿難以出聲音。
“喊啊,繼續(xù)罵啊,罵破喉嚨也沒有人回來救你的?!?p> 唐姑娘疊腿坐在長椅上,把弄著青絲,看著三尺外蹲馬步的張弛,冷笑不止。
“鬼....”
張弛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汗如雨下,這女鬼怎么說變臉就變臉啊。
前一秒還不哭著說自己是個壞蛋嗎,那兇她不該是嚶嚶嚶的離開嗎?
另外,據(jù)說遇見鬼就要大聲叫罵,鬼怪就會被正氣所威懾,不再作祟?
為什么現(xiàn)在從她的眼中看到了邪惡和狠毒?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p> 身子被看不見的強(qiáng)擠在狹小的空間,保持著蹲馬步的姿勢,一旦下蹲,被打針的噩夢般疼痛就會襲來。
雙腿已經(jīng)酸痛到極致,不停的抖動。
張弛內(nèi)心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整個世界觀正在混亂,到了發(fā)瘋的邊緣。
“你罵我,你竟然罵我~”
說話間,唐姑娘又別過頭去,不知從哪里抽出一塊絲絹掩面而泣。
變臉之快無人能及,難道這就是神鬼莫測?
張弛的腦袋已渾沌,停止了思考。
憑借著反射本能維持著馬步,雙臂前伸,雙目失神。
“不行,你必須要哄我,你惹人家不高興了!”
唐姑娘眼神幽怨,雙手手指輕輕擺動。
張弛如提線木偶般被扯著扭動身體,開始舞動,姿勢怪異僵直。
“這才對嘛!”
唐姑娘臉上蕩起笑顏,一瞬間春暖花開,月亮都黯然失色。
手指的律動加快,張弛扭動的節(jié)奏也加快,扭動卻是變得自然起來。
“瞎了你的眼,往哪里看呢!”
“哎呀哎呀,寶貝兒撒手,撒手,疼!”
一男子向旁邊揪著耳朵的男子討?zhàn)垺?p> “哎呦呦,你說,你是不是對那個騷蹄子動心思了?!?p> “哪有哪有,我哪里敢吶!”
“胡說,我這就去教訓(xùn)那個家伙,敢勾引我男人!”
說話間,那個身段妖嬈穿短裙的男子一邊抹著口紅,一邊踩著紅色高跟鞋向這邊走來。
張弛看的真切,胃中翻滾,陷入絕望之中,
腿毛,平胸,喉結(jié),猩紅的嘴唇...
這些零碎的畫面沖擊著他幼小的心靈,
好想一頭撞死~
“滾!”
正開心的唐姑娘,腦袋瞬間180度轉(zhuǎn)到背后,雙目灰白,血水從眼眶流出。
寒風(fēng)乍起,剛要破口大罵的人妖男子,慘叫著倒飛出去。
樹木搖晃,飛沙走石。
“鬼,鬼?。 ?p> 爬起來的人妖男子面色慘白,掉下的高跟鞋也顧不得撿,瘸著被磕破流血的腿跑開了,丟下了他的男朋友。
“發(fā)生什么事了?”
“怎么突然刮起大風(fēng)來了?”
反常的情況讓這些男女們坐不住了,心中害怕,紛紛起身向宿舍樓跑去。
“哼,天天偷情,一個個心虛了吧!”
張弛心里暗爽,叫你們天天秀恩愛,差點(diǎn)忘記了自己才是那個受害者。
哭嚎的妖風(fēng)吹得樹枝斷裂,大大小小的石頭在石板上咕嚕滾動。
沙土飛揚(yáng)形成龍卷風(fēng),將張弛和坐在長椅上的唐姑娘圍在圈中。
寒氣彌漫,陰森恐怖。
“你...我...”
張弛血壓繼續(xù)飆升,腦袋嗡嗡的,甚至能感受到耳膜血管中血液流動的聲響。
撲通,張弛癱倒在地上。
“咔嚓”
唐姑娘轉(zhuǎn)向背后的腦袋瞬間又轉(zhuǎn)了過來,瘆人的臉頰,雙目泛白,鮮血直流。
“鬼?。 ?p> 張弛連滾帶爬,向外跑去。
為什么這三米的距離這么長?還是爬不到盡頭?
身上好像有一股力量拽著自己無法前進(jìn)。
觸摸到那狂卷風(fēng)沙的瞬間,張弛猛然后退,痛苦悶哼。
抬起右手,已經(jīng)血肉模糊,急速旋轉(zhuǎn)的風(fēng)沙割破了他的手。
再回頭望去,看到唐姑娘正用那雙淌著血水的白眸直勾勾看著自己,緩緩的朝自己移動腳步。
“啊...”
張弛驚恐大喊,進(jìn)退不得,只好連滾帶爬圍著長椅轉(zhuǎn)圈。
身后唐姑娘步子不變,風(fēng)沙卻越發(fā)尖厲,場內(nèi)寒氣越發(fā)森然。
張弛可以看到自己呼出的氣所凝結(jié)成的白霧,地面上開始結(jié)出冰霜。
“唐姑娘,放...放過我吧...”
戰(zhàn)栗聲音是那么無助。
雙眼翻白,血淚不止,面部森然的唐姑娘沒有回答,依舊緩緩的向張弛移動。
寒冷讓張弛動作變得遲緩,意識也逐漸模糊。
我要死在這里了嗎?
心中悲起,閉上了眼睛,感受著寒氣逼近,穿透身體,浸入骨髓,心跳變慢,呼吸變得沉重。
憑借著朦朧的求生欲望,一寸一寸向前挪動,倔強(qiáng),可悲...
失去意識的一瞬間,背后傳來陣陣暖流,身體逐步從寒冷中緩解過來。
張弛背后的金紅色錦鯉緩緩游動釋放熱量,墨藍(lán)色錦鯉顏色更為深沉。
那條銀白色的錦鯉,一次次努力向著脖頸的位置沖擊,逆流而上。
終于,銀白色的錦鯉沖破了桎梏,化為一道銀色細(xì)線隱沒在血肉下。
張弛睜開了眼睛,銀光一閃而過,多了幾分溫潤內(nèi)斂,但是木然。
“婉兒~”
剎那間,風(fēng)停,滿天沙石墜落。
僵在原地的唐姑娘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狗子?”
“是我...”
“這是怎么了?”
唐姑娘驚訝周圍的異常,被折斷的樹木花草,滿地的沙土石塊,結(jié)霜的草地。
“你失控暴走了~”
張弛木然,直視唐姑娘。
“怎么會...”
唐姑娘驚慌不已。
“我不知道?!?p> 張弛微微搖頭。
“不過也好,借這個機(jī)會你這一縷地魂才得以占據(jù)神闕宮,借此再聽你叫我一聲。”
唐姑娘用手帕擦拭眼角的血淚,臉色恢復(fù)正常,又想到這家伙這一世的行徑,好氣又好笑。
“真是個榆木疙瘩,這可怎么辦才好?!?p> 三魂七魄中的天地人三魂,天魂在祖師爺那里,入道后自會引天劫渡來。
地魂在地府氤氳千年,吸收大地之氣化形成錦鯉,附其慢慢融合。
只需人魂成型,就能恢復(fù)昔日的記憶,成為一千年前的那個張弛,再續(xù)前緣。
可是這個家伙死活不肯接受自己的存在,真是急死,唐姑娘氣得跺腳。
“色誘可以奏效。”
呆呆的張弛突然開口,
“閉嘴?!?p> 唐姑娘羞惱,
“是真的”
這一縷地魂搜尋了下張弛的記憶,現(xiàn)在這具身體神識最渴望的就是有個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