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昆侖天師
當(dāng)時張家小將軍冤魂不得安息,傳遍了整個長安城。
有人說張弛將軍是被敵軍的巫師下了術(shù)致死,所以死后魂魄被禁錮,永世不得超生;更多人傳言是張弛將軍慘死怨氣沖天,還有未了的心愿。
雖然張弛尸首只是安靜地懸浮在張家府邸,也無尸臭散發(fā)。
但免不了人心惶惶,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張弛應(yīng)是掛念未婚妻,必須完成冥婚,讓唐婉蓉陪葬,才能瞑目。
朝廷昭告天下張弛平定叛亂有功,追封勇義候,封張弛母親為一品夫人,父親為鎮(zhèn)西大將軍,做完這些,張家府邸里張弛無法觸及的尸體還是漂浮在那里。
朝廷見如此,便信了坊間傳聞,追封唐婉蓉位貞烈夫人,言外之意,就是要道德綁架,讓她陪葬。
老將軍和夫人一萬個不同意,打小看著婉蓉長大,都當(dāng)親閨女看待,怎能夠再死一個。
唐婉蓉父母也是心急如焚,縱然與張老將軍和夫人有故交恩情,但是好好的閨女還未出閣就要給人陪葬,實在難以接受。
奈何朝廷施加壓力,整個長安城的百姓也議論紛紛,竟然還把發(fā)生的干旱饑荒瘟疫歸罪于張家,認(rèn)為張家兒子的尸體已經(jīng)變成旱魃,必須鏟除。
人性的愚昧自私,在那時全都暴露,張家和唐家承受著巨大壓力。
六月飛雪,雷瀑橫穹,星宿紅移,瘟疫四起,火山噴發(fā),昆侖雪融,蝗災(zāi)泛濫...
山下接連傳來的天地異象,驚動了在昆侖修行的道祖,派出百名道師下山入世探查異象禍源。
二十名道師依天地異象氣運流轉(zhuǎn)圖,終于尋到長安城,將目光鎖定在張家發(fā)生的怪事。
在一個烏云籠罩整個長安城,下著傾盆大雨,電閃雷鳴的白晝。
被朝廷重兵層層包圍張府,無數(shù)雙目光死死盯著院中央那具漂浮的尸體,帶著恐懼迷茫或哀傷。
這幾百人中,除卻張弛唐婉蓉頭發(fā)花白的父母、唐婉蓉可可,家丁,剩余多是術(shù)師法師以及朝廷的官員將士。
張弛的尸體就像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投影,不被這個世間的東西影響。
“?!彙!彙?p> 鈴聲詭異凝滯,暴雨都似乎因此慢了幾分。
一輛由五匹血色馬拉著的車輦停在張府門前。車身通體烏黑,雕刻著晦澀符紋,車桅兩邊系著兩串沾有銅綠的青銅鈴鐺。
在雨水的沖刷下,車身烏黑發(fā)亮,符文凹槽深處隱有流光。
宛若星辰的車簾掀起,一身著黑色云紋道袍,將身軀和面貌都掩在袍下高八尺的男子踩著木凳,緩步下車。
腳落在地面瞬間,積水便自動散開去,蕩起層層漣漪。
“老師~”
衣著華麗道袍,發(fā)福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彎腰施禮。
“小樸,好久不見~”
袍中的聲音似乎從遙遠(yuǎn)亙古的時空傳來。
“承蒙老師指點,有生之年得幸再見?!?p> 老人聲音顫抖熱淚盈眶。
“怪弟子無能,驚擾您老人家前來,勘破虛妄,以證天道?!?p> “唉~天道莫測,豈是你我能窺探悉知?求道之路無尊卑前后,雖說昔日你是我指點,但天賦修行皆是你個人功德造化,無需多禮。且給老朽和你師兄弟帶路,進去瞧上一瞧,這禍亂源頭?!?p> 頭發(fā)花白的老人前邊引路,身后跟著三列身著云紋道袍的男子,中間簇?fù)碇巧砀弋惓1换ò最^發(fā)老人稱為老師的老人。
所到之處,將士術(shù)師官員紛紛讓出一條道路,直通張府內(nèi)院。
眾人目光驚詫,敬畏,不明白是什么樣的人,讓這位威望極高的國師親自領(lǐng)路。
世間多傳天師已經(jīng)仙逝,不曾想因為此間長安詭事,重現(xiàn)人間。
燈火通明,無數(shù)黑色油紙傘在雨水的拍打下,輕晃,濺起無數(shù)水花...
“吧嗒..吧嗒..”
與國師同行的幾十名道士,不懼風(fēng)雨,風(fēng)雨自避。
狂風(fēng)輕輕吹起其衣角,狂暴的雨水在身前一尺,也變得溫順無聲成股落下。
烏云密布,電閃雷鳴,暴雨傾盆。
身高八尺的黑色道袍男子,圍繞著張弛尸體踱步,又不時抬頭看看天空,最后伸出手來,去觸碰那根本摸不到的尸體。
眾人最開始還覺得這神秘人觸摸不到的樣子有些滑稽,但很快就笑不出來。
因為隨著那神秘人的干枯手掌撥動,那無數(shù)人觸不到的尸體,竟像水一樣蕩起波紋,被攪亂!
“張弛!”
唐婉蓉可可驚呼出聲,就要沖上前去,被父母攔下,眼中滿是擔(dān)憂。
“孩子,不要沖動,現(xiàn)在的事情不是我們能處理的?!?p> 父母眼中滿是無奈,以及無處宣泄的憤怒不甘。
“娘,您怎么了?”
唐婉蓉注意到自己母親臉色蒼白,神色痛苦。
“沒事~”
唐夫人笑著搖搖頭,
只是好景不長,被攪亂的尸體,就如水中月,一旦停止攪動,很快又恢復(fù)了原樣。
神秘人站在尸體沉默良久,又閉目張開雙臂,輪回周天,那風(fēng)那雨那雷電為之一滯,而后恢復(fù)正常。
眾人再回過神來,都以為那一瞬間是錯覺。
“唉~”
神秘人長嘆一聲,
“天道冥冥,時也運也,萬物遭遭,能也空也...”
神秘人抬頭仰望蒼穹,無人知曉那袍帽下究竟是什么樣的神情。
“老師~”
神秘人抬手阻止那弟子繼續(xù)說下去。
“小樸啊,你回去告訴陛下,就說此間事,我們管了,必定圓滿解決此事,只是有勞朝廷的地方,還請擔(dān)待給予支持?!?p> “好,弟子這就轉(zhuǎn)告陛下。”
那頭發(fā)花白的老年人如釋重負(fù)。
“另外,小樸,可否幫忙在這張府安排住宿,我與你師兄弟好日夜監(jiān)守此處,以便解決此禍患?!?p> “老師您這是哪里話,陛下聽聞尊師不遠(yuǎn)萬里來此,已經(jīng)包下長安城最好的客棧,更在宮內(nèi)設(shè)下酒宴,為尊師接風(fēng)洗塵?!?p> “哎,陛下尊師重道,老朽心領(lǐng)感激不盡。只是此間事態(tài)緊急,又多兇煞之氣,實在不便此時進宮,使得陛下沾染煞氣,待此事解決,老朽自帶弟子面見陛下,謝陛下龍恩?!?p> “弟子知曉,這就去辦?!?p> 那國師對老師施禮后也多言,立馬著手去辦。
大部分術(shù)師官兵已經(jīng)退去,只留下小部分看守戒備聽候調(diào)令的將士。
大部分身著云紋道袍的男女已經(jīng)前去收拾整理房間,整理包裹物件。
只留下那神秘人和十幾個還圍站在張弛尸體身邊,沉默不語。
“老頭子,怎么辦啊~”
張母老淚縱橫,眼神無助。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兒子要遭受如此劫難,生前為國捐軀不算,死后還不能入土為安,被人罵作作祟的旱魃怪物。
“孩子他娘,別著急,我找機會,向這些大師問問情況。”
張父頭發(fā)花白,眼神憔悴,老年喪子,打擊不必多說。
“必須找機會問問他們,不知道他們會把張弛怎么樣。”
唐婉蓉神情悲傷焦急。
“夫人,你臉色不太好?!?p> 唐老爺關(guān)切的詢問道。
“應(yīng)該是最近事情太多”
唐夫人臉色越發(fā)蒼白,
“親家母,親家公,真的是拖累你們了...”
張母神色悲傷,充滿歉意。
“孩他媽,別見外,你們原本就是我們家的恩人,我們也打心眼里就認(rèn)張弛這小子,都是一家人,有啥坎大家一起扛就是了?!?p>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間感覺到了害怕,這種感覺之前還沒有過,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p> 唐夫人臉色慘白,沁出冷汗,身子發(fā)顫。
“娘,您怎么了?”
“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唐夫人喃喃自語,努力回想。
“是他們!”
唐夫人猛然間轉(zhuǎn)頭,死死盯著張弛尸首那個方向。
正好看到那神秘人和十幾個云紋道袍家伙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就一直望著他們這邊!
而他們這才驚恐的注意到,那神秘人黑色道袍之下,竟然也是漆黑不見人影!
隨著一聲尖叫,唐夫人暈倒過去。
眾人慌作一團,張弛父母,可可,婉蓉,唐老爺連忙將唐夫人抱回房間,冒著大雨外出尋醫(yī)。
“你們也感受到了吧?”
神秘人袍下傳來蒼老的聲音。
“嗯”
十幾個身著道袍的家伙此刻竟然也異口同聲回應(yīng)。
......
“難道那身高八尺的家伙是黑人同胞?”
張弛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等唐婉蓉,可可聽張弛解釋“黑人同胞”含義后,一人一小拳拳錘在張弛胸口,送他去地府問候了一遍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