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孩很特別,明明夏天熱得不行,她卻偏偏穿了一身黑色。
一身黑色帶花邊的連衣裙襯托著她嬌小的身軀。
她的胳膊裸露,與臉上的皮膚一樣,很白,是孟浩然見過最白的,甚至比舞雪還白。但這不是白嫩,而是慘白,一種病態(tài)的白!白皙的手中還拿著一本淺藍色的書。
兩眼無神,看不出一絲生氣。當(dāng)她重新低下頭看書時,眼里才涌現(xiàn)出生機。
胖子帶著憤怒扭頭一看,一瞬間,瞳孔瞬間擴大。這股怒氣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震驚與疑惑。
胖子打了個哆嗦,口齒不清地詢問道:“你……你,你是這一屆蒼嵐六星之一的暗星?夜無曉?什么時候?”
“蒼嵐六星?!”
車里的人都驚了,紛紛扭頭投來好奇與疑惑的目光。
孟浩然見到這個女孩出現(xiàn),也有些許疑惑,剛剛上車時沒仔細觀察,光顧著看窗外風(fēng)景了,所以沒注意到后排有人。自己是這樣,難道車里的其他人也跟自己一樣嗎?
女孩倒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而是閉上眼睛養(yǎng)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胖子的丑陋給惡心到了。
“呦,夜無曉,好久不見。”
靈阡陌笑著揮揮手,向那位女孩打招呼。
然而被靈阡陌稱為夜無曉的女孩似乎完全不認識他一樣,仿佛剛剛出口只是隨口感嘆一般,完全沒有搭理他。依舊低著頭看書,似乎還沉浸在書中的世界。
這讓靈阡陌很尷尬。
孟浩然對眾人的反應(yīng)挺好奇的,猶豫了半天,戳了戳靈阡陌的胳膊:“你對她很在意嗎?蒼嵐六星是什么?”
同時心里暗暗思索著:
夜無曉,和那位森林里遇到的夜無憂名字好像,氣質(zhì)也很相似。莫非他們是兄妹?
靈阡陌先是一驚,沒控制地叫了出來:“你連蒼嵐六星都不知道???”
聲音很大,周邊的人都紛紛看過來,有人滿是不屑,有人則莫名的憤怒。
靈阡陌意識到自己聲音有些大,側(cè)身在孟浩然耳邊輕聲道:“蒼嵐六星啊。這可是蒼嵐學(xué)院的排面啊,很出名的!你就是在森林里,應(yīng)該也或多或少聽你爺爺講過吧?!?p> “六星就是學(xué)院最優(yōu)秀的一批人。說起來,咱們班主任龍云飛也當(dāng)是蒼嵐六星,不過應(yīng)該是上上任的了。而她,便是這一屆蒼嵐六星之一的暗星。而我,嘿嘿,運氣不錯,和六星都有些交集。”
孟浩然自覺省略了靈阡陌最后一句話,大致了解到了蒼嵐六星的獨特之處,也隱隱明白了胖子害怕的原因。畢竟蒼嵐六星是最優(yōu)秀的六人,必然受學(xué)院重視,所以胖子才會如此忌憚。
所有學(xué)生的目標(biāo)嗎?
孟浩然內(nèi)心暗暗一笑:
這可與我無關(guān),我來這兒純粹是老頭子讓我來進修的,現(xiàn)在如此努力進入內(nèi)院也只是為了彌補我把入學(xué)通知書弄丟的后果。要不然老頭子知道自己把它弄丟,還不把自己丟到山頭里兩天?
想起曾經(jīng)第一次犯錯,被老頭子扔到森林里面不管自己。那里到處是一些五六階的靈獸,被追得到處藏,好幾次死里逃生。
自己都覺得自己能活下來是個奇跡,是上天的眷顧。
孟浩然實在是不想再經(jīng)歷一次這種體驗了。
哎呀,想到哪兒去了。
孟浩然整理了一下思緒,嘆了口氣:“唉,我們這種外院的渣渣怎么可能成為蒼嵐六星呢?”
這一說靈阡陌就不服氣了:“誰說的?你以為我們外院就比內(nèi)院差很多嗎?如果真的差很多也不至于每年報名外院的人也數(shù)不勝數(shù)了!”
孟浩然反問:“那你覺得外院的人能在內(nèi)院拔尖嗎?”
“當(dāng)然!”
靈阡陌肯定地回答道:“據(jù)我所知,胡舞雪就已經(jīng)達到了蒼嵐六星的水準,所以學(xué)校才會內(nèi)定她晉級內(nèi)院的名額的?!?p> 孟浩然疑惑了:“舞雪這么強,為什么還會在外院呢?”
靈阡陌歪頭,聳了聳肩:“具體為什么我也不知道,不過大致可以推測和你有關(guān)?!?p> 靈阡陌盯著孟浩然,解釋道。
“和我有關(guān)?為什么?”
靈阡陌臉上掛著騷里騷氣的笑容,靠得孟浩然更近了:“有一次我好奇,就單獨問過胡舞雪。我問她為什么對你那么好,對我卻百般嫌棄。你猜她怎么說?”
“怎么說?”
“唉你都不猜一下嗎?”
靈阡陌對孟浩然的回答顯然有些不滿,因為他沒有按照自己的套路往下走。
孟浩然搖頭:“我不知道啊,我對她又不了解。”
靈阡陌笑了笑:“不,你很了解。因為她說你們在進入學(xué)校前就認識了,只是你不知道她名字,她現(xiàn)在臉上又多了一道傷疤,所以你不記得她了,但她還記得你?!?p> 說完靈阡陌用胳膊肘杵了杵孟浩然,打趣道:“胡舞雪臉上沒有了傷疤說實話挺好看的,你小子可以啊,有這么個又有實力又有顏值的青梅竹馬。”
進入學(xué)校前就認識?
孟浩然陷入了沉思,自己呆在森林里這么多年很少出去外界。有也是和老頭子一起出去的,他怎么可能會讓我和女生接觸?
如果要說老頭子不在場的話,那就只有這一次出來了。可是從森林出來到現(xiàn)在見過符合年齡的女生,也就大戰(zhàn)截爪碎金熊的那倆了雖然名字不記得了,但屬性都不符合,絕對不是她們。
靈阡陌見孟浩然還沒想起來,臉上有些無奈,提示道:“你想象一下胡舞雪沒有傷疤的臉就行了嘛?!?p> 孟浩然才去他的建議想了一番,依舊沒有從腦海中找出半點東西,沒有一絲印象。
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靈阡陌臉皮一抽:“這都能忘,你也挺厲害?!?p> 之后靈阡陌又發(fā)揮了自己的特長,和孟浩然扯著些有的沒的。孟浩然也只是簡單地應(yīng)付了一下,內(nèi)心中依舊思考著剛剛的問題:自己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怎樣認識的胡舞雪。
思索片刻后的孟浩然得出了這樣一個結(jié)論:胡舞雪撒謊了。
至于她為什么撒謊?為了掩飾自己接近我的目的?可是為什么她要接近自己呢?換句話說,她的目的是什么呢?自己有什么值得她這樣一個天才刻意接近的呢?
種種疑惑席卷了孟浩然的頭腦,讓他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甚至讓孟浩然產(chǎn)生了一種許久未見的危機感。
這種感覺來源于在森林里遇到的一只小狗。那天天氣不錯的,孟浩然就跟蹤老頭子出去找食物。
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那只小狗,雖然它的獠牙鋒利,卻是一副脆弱害怕的樣子,見到他們雙腿都在發(fā)抖。仔細一看,他的后腿上還有被咬傷的血痕,身上也滿是傷口。
看它的體型,應(yīng)該就是一只普通的一階靈獸,這種靈獸在這個充斥著三四階靈獸的地方很難生存。
孟浩然見它可憐,就和老頭子爭辯了一番,不顧老頭子的反對將它帶了回去治療并照料著。
雖然老頭子最終同意了,但也只是勉勉強強。每次吃肉都不會分它,只會給它夾著一絲絲肉的骨頭與剩菜剩飯。但狗狗也吃得很香。在老頭子的皺眉下,一人一狗經(jīng)常滾來滾去,玩得不亦樂乎。
兩人一犬就這么一起生活著,孟浩然原本覺得這樣的生活會一直持續(xù)下去,但好景不長,這樣的生活僅僅只維持了一周多,一直到那一天。
那天孟浩然帶著狗狗出去找干柴火,因為是小事,所以老頭子沒陪著。但在走出家?guī)装倜缀?,孟浩然正挑著柴呢,一旁的狗突然露出獠牙,沖著孟浩然飛撲而來。
孟浩然以為狗狗要和自己打鬧,笑著推它,同時扭頭笑道:“別鬧,我要撿柴……”
但扭頭的一瞬間,看到狗狗張著嘴,面露兇相,鋒利的牙齒無比瘆人。但不等孟浩然驚訝與尖叫喊救命,狗狗就已經(jīng)張開血盆大口對著他的咽喉咬下去了。
必死之局!
還好老頭子及時施救,瞬間出手將那狗拍飛殺掉。這才保住了孟浩然的小命。
事后孟浩然哇哇大哭,不僅是哭剛剛遇到的恐懼,也是哭狗狗的背叛。
回頭看一眼那只小狗的尸體它正大張著嘴,血沫流淌,將鋒利的牙齒浸透。如果剛剛沒有老頭出手,這排牙齒上沾染的,應(yīng)該就是自己的后頸血了吧。
孟浩然問老頭為什么狗狗會想吃自己,自己明明救了它還對它這么好。它明明也很喜歡和自己玩?。?p> 老頭子淺淺一笑,先是安慰孟浩然,待孟浩然情緒穩(wěn)定了他才解釋道:“這是一只二階靈獸:‘偽狼’,這種靈獸天生便是出色的演員,虛偽至極,心智與成年男子無異。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想吃你,只是感知到了我的強大,不敢在我在場時襲擊你,這幾天的溫順都是裝的,用來麻痹你我的心智的。”
“居然還有這么不可思議的靈獸?”孟浩然有些無奈。
算自己倒霉吧,好巧不巧,居然遇到這種靈獸。
老頭子摸了摸胡子笑道:“叫你平時不去記靈獸的種類,這次吃虧了吧?”
孟浩然低著頭狡辯道:“這沒辦法啊,這么多靈獸哪兒記得住???”
老頭子沒有強求,讓他自己盤算著時間背。經(jīng)歷這件事以后,孟浩然也的確認真背了,所以才會有今天超乎常人的認知儲備量。
記得老頭子當(dāng)時還問他:“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世界上最不能相信,最該小心的三樣?xùn)|西嗎?”
孟浩然乖巧地點點頭:“當(dāng)然記得,女人、笑容、巧合嘛?!?p> 老頭子瞇著眼睛笑著點了點頭。正當(dāng)孟浩然以為他會夸自己的時候,他一個巴掌打在孟浩然頭上。
孟浩然痛叫一聲:“啊!”
委屈地雙手抱著頭,抬頭看到老頭子正氣洶洶地盯著自己:“既然知道,那你為什么還救它?”
“這兩者有什么關(guān)系嗎?”
孟浩然不服,反問道:“狗是女人嗎?不是!它會笑嗎?不會!這是一個巧合嗎?不是……”
“等等!巧合?這……不是巧合嗎?還是說……我的天,我居然沒有注意到這個!”
孟浩然猛地反應(yīng)過來,激動地大叫:“它在這里面對三四階的靈獸是絕對打不過的,所以就把目標(biāo)放在我身上。這不是巧合!我們相遇這個巧合不是巧合!是這只狗,嗯,這只偽狼計劃的!”
老頭子點了點頭,臉上再次掛滿了微笑:“所以說,你明白你錯在哪兒了嗎?”
這是老頭的教育方式,凡事都要反思總結(jié)。
孟浩然快速思考總結(jié),隨后得出結(jié)論:“我一是錯在靈獸知識量儲備不足,二是錯在沒能意識到巧合的問題?!?p> “還有呢?”老頭子繼續(xù)追問。
“?。窟€有???還有……還有……
孟浩然有些懵,思索了一番還是沒有想到自己還犯了什么錯。
老頭子見他支支吾吾答不上來,伸出一根手指,解釋道:“你不該可憐它!它沒有任何理由讓你可憐它,它受傷也好害怕也罷都與你無關(guān),生死由自己,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法則!”
“每個人,每個生物都有為自己的生命負責(zé)的義務(wù),而其他人則沒有。如果你現(xiàn)在快餓死了,剛才那只狗也快餓死了,你會放棄自己的生命去成全它,還是與它拼命,將它吃了?”
孟浩然低頭,“我……”
他沒法回,但答案顯而易見。
“對??!為什么,為什么,你自己會去做這種毫無理由,并且蠢到極點的事情呢?好好想一想。”
“第二!”
老頭子伸出第二只手指。
“你為什么會相信一只不知底細的狗?你完全不知道它的任何東西就將自己的后背托付給它,這種信任是最愚蠢的!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最親近的我,你也不能完全信任?!?p> “面對這只狗的溫順,你應(yīng)該好好想想為什么它要對你好?因為你救它,因為你給它居所與食物。但最終它還是背叛了你。有些人就像這偽狼,你給別人帶來利益他都背叛你,更別說那些莫名其妙就對你好的人了。這種人要更加防范!比如我?!?p> 孟浩然挺得很仔細,但聽道老頭子每次舉例子都要附加自己的時候,明明知道很嚴肅卻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老頭子,我不信任你還能信任誰???我對你還要防范嗎?”
老頭子指了指他:“你只能相信自己,防范除你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懂嗎?”
雖然完全沒聽進去,但孟浩然還是點了點頭,接著兩人聊著走回了家……
昔日的一切歷歷在目,現(xiàn)在想起來也還是記憶猶新。想想自己自從出了森林以后,光記得防范女人了,卻忘了自己會被別人欺騙,實在是放松太多了。
還好剛剛的危機感讓孟浩然的狀態(tài)又回來了。
孟浩然閉上雙眼思考著,
世界上最不能相信,最該小心的三樣?xùn)|西:女人、笑容,巧合。
舞雪,
你呀,
全都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