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糧】
一大早,盧植帶著功曹臻之,劉備,劉德然一道來到了王三家,王三的大院果然是富埒陶白,氣派的大門和高挑的門廳,轉(zhuǎn)角的石砌和圓形的拱窗,盡顯雍容華貴。王三聽說新來的郡守要親自來拜訪自己,這讓他高興得不得了,他也知道盧植這個人的性格,辦事雷厲風行,不留情面,自己正為如何去和這新來的郡守大人搞好關系而煩惱的時候,郡守反而先來拜訪自己了,這天上的大餡餅竟沒想到會掉到自己家里,看來這一定是自己祖上有陰德呀。
“哎吆,郡守大人,您的到來真的是讓我的寒舍蓬蓽生輝呀,在下草民王三,請郡守大人里邊坐?!蓖跞蛟缫颜驹诹碎T口等候盧植,門口兩列家丁整齊排列,只是不知是列道歡迎還是耀武揚威。
劉備一見此人便暗自想道:怎么討厭的人都長一個樣,一身油膩,真讓人看了作嘔。
“里面請!”盧植做了里面請的動作,便先走一步,王三隨后跟上。
“不知郡守大人光臨寒舍,有何要事吩咐,草民身為廬江百姓,那便是您的子民,只要是大人的話,草民必當竭盡全力!”王三跟在旁邊低頭彎腰,諂媚地說道。他的意思已經(jīng)十分明確了,只要郡守大人開個價,他王三必定將錢奉上,絕不推脫。
盧植久經(jīng)官場,又豈能不知,此時冷笑道:“哎呀,強龍不壓地頭蛇嘛,本官初次來到廬江郡,人生地不熟的,自然就得先來拜訪拜訪您,這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還望王兄多多照應才是呀?!?p> 王三一聽盧植竟對自己有所畏懼,甚至還主動和自己稱兄道弟,便越發(fā)得高興,不過官場上的虛禮王三也是懂的,人家郡守和你稱兄道弟,你可萬不能真的以為他在和你稱兄道弟,如若自己愚蠢到將自己的尾巴翹上了天,那自己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大人小心臺階!”王三彎腰用手示意,此時更加諂媚地說道:“不敢不敢,不過郡守大人,我王三平生最講的就是義氣,我祖上世代居于此,為這廬江郡也一直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今日大人如此看得起我王三,還把王三當兄弟看,我王三今后必將會為大人您竭盡全力辦事,和大人您掏心窩子,肝膽相照!”
聽了王三的話,盧植心想這王三不僅是壞事做慣了,連不要臉的話也是說得連眼都不眨一下。
“大人您請坐,來人,看茶!”王三用衣服將盧植的座椅撣了撣灰塵,又彎腰示意盧植請坐。
“請!”盧植也示意王三坐下之后,便率先坐了下來,盧植坐下,王三便跟著坐了下來,隨后劉備等人便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此時盧植為難的說道:“王兄對廬江做的貢獻,本官自然知曉,可如今卻是多事之秋呀,本次朝廷為何派我來廬江郡,想必王兄也是知道的......”盧植此時故意頓了頓,看了看王三。
“草民自然知道,朝廷是看郡守大人英明神武,特意請郡守大人來此平定叛亂的?!贝巳艘彩怯妥旎啵愂鍪聦嵾€不忘給盧植戴一下高帽,還把朝廷的調(diào)令特意說成是“請”,這無疑是故意抬高盧植的地位。
王三見家仆端來了茶水,便伸手將水接過,親自遞送到了盧植的旁邊:“郡守大人,您請用茶!”
“客氣啦,你也請!”盧植被王三這一連串熱心周到的照顧弄得是十分的不自在,王三的諂媚功夫算是練到了家,如若是一個不知道他底細之人,又豈會想到這諂媚的背后,他的手上是沾滿了老百姓的鮮血;如若是一個心軟之人,又豈能狠下心來對如此溫馴的王三開刀。
盧植見他說出這次叛亂之事,便繼續(xù)說道:“不錯,朝廷此次就是讓我來平定這次叛亂的,可如今敵軍有一萬多人,而我軍只有四千,敵我實力懸殊呀,而現(xiàn)如今本郡糧草也所剩無幾了,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沒有糧草,談何先行呀......本官最近也一直是睡不好吃不好呀?!闭f完這句話,盧植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王三,隨后捧起茶杯抿了口茶。
這個時候傻子都能看出盧植想干嘛了,王三老于世故豈能不知,心里兀自嘀咕著:真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郡守原來是找我要物資來了,我要是不給那就直接把郡守給得罪了,雖說強龍難壓地頭蛇,但要是真壓起來,恐怕就得玉石俱焚了,這對誰都沒有好處,還是給他吧,一來可以搞好關系;二來嘛,嘿嘿,老子云:‘將欲取之必先予之’,這次我?guī)土怂拿?,以后要是我從百姓頭上搞一下,他也就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如何,給他一個,我可以從百姓頭上搞到十個甚至更多,這筆買賣太劃算了。
此時王三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慷慨地說道:“郡守大人不要擔心,草民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為向您這樣心系百姓的大人分憂解難,草民愿意向政府捐出十萬石糧食?!?p> 聽到這個數(shù)字,在場的人都為之暗自吃驚,但忽而又對他的為人感到憤恨,十萬石糧食幾乎是四萬士兵一個月的糧餉,這地主如此富有,這可是欺壓剝削了多少農(nóng)民才能夠積攢下來的糧食呀。
盧植此時雖說對眼前的這個人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但凡事還得忍,先解決了南蠻,再來收拾這老匹夫,于是故作驚喜道:“哎呀,王兄,這怎么好意思呀,這不是又要讓你為廬江郡破費了嘛。”
王三連忙說道:“哪里哪里,這是草民給郡守大人的一點心意,郡守大人不嫌棄最好?!蓖跞f得很清楚,他這糧食,是給郡守大人的,不是給廬江郡的,他捐出糧食,是看在郡守大人的面子上,而不是看在廬江郡的面子上。
盧植可不管這么多,見目的已達到,便說道:“既然王兄這么客氣,那本官只好收下了,現(xiàn)如今南蠻之亂還未平定,本官也是忙里抽閑特意來拜訪一下王兄,既然已經(jīng)拜訪過了,那我也就不再打擾您了,王兄以后有空常來府里坐坐啊,本官告辭!”
說完盧植便起身出門,王三一直將盧植送到門口才站住了腳。
【計策】
盧植在他的軍營大帳中來回踱步道:“敵我兵力懸殊,你們有什么好的意見。”
營帳內(nèi)異常的寂靜,主帥座位下面兩側(cè)坐著各個營的將軍,雖說此時已經(jīng)入春,但是南方的氣候還是寒冷刺骨,冰冷濕潤的空氣讓人的鼻子都不敢再吸入第二遍空氣,通紅的鼻子都已被凍出了鼻涕。為了驅(qū)寒,營帳中間生著火盆,還不時發(fā)出噼噼啪啪地響聲,每個人的手都已經(jīng)被凍裂,有的也生著凍瘡,冬天作戰(zhàn)確實是十分的艱辛。
為了學習戰(zhàn)前經(jīng)驗,盧植也特許劉備和劉德然參加戰(zhàn)場,此時他們也是坐在了營帳中,只是分別坐在了末位,見大家不說話,兩個人也就沒有敢發(fā)聲。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有主意,都可以說,不分長幼,不分官階,隨便說就是!”盧植此時回到了座位上,建起了地上的竹棒,在火盆里隨意撥動著。
劉德然見老師如此說,便鼓起勇氣當著大家的面羞澀地說道:“我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兵法有云:‘凡戰(zhàn)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海’,而今敵我雙方力量懸殊,不如以奇兵攻打南蠻?!?p> 在場的人都知道,坐于末位的兩個年輕的小伙并無軍職,但是他們身份特殊,是此次統(tǒng)帥兼郡守的學生,盧植見劉德然今天主動開口,也算是在群僚當中給自己長臉面,便饒有興致地問道:“那又該如何攻打?”
劉德然說道:“南蠻如今知道漢軍前來攻打,又是老師您作為統(tǒng)帥,必定是嚴加防守,不敢怠慢,而居巢在前,皖縣在后,敵軍的糧草又集中于皖縣,我們首先大張旗鼓地作出要攻打居巢的姿勢,那么皖縣就會以為有居巢在前面抵擋而因此疏于防范,然后我們在此遍插旌旗,派一支軍隊繞過居巢,直接攻打皖縣,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定可大破敵軍;而后,一來居巢敵軍沒有糧草,二來他們早已被老師您的聲望給嚇破了膽,三來皖縣一破,敵軍士氣全無,此時老師您不必出兵,只需要派一個談客便可收復居巢?!?p> 劉德然一口氣把自己心里的話都說了出來,此時只感覺特別的痛快。
盧植聽了劉德然的話,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學生,沒想到劉德然已經(jīng)有了這么大的進步,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虛中有實,實中有虛,他心里自然高興,但仍面無表情地說道:“恩,諸位以為如何?”盧植環(huán)視在場的各位。
“末將附議!”
此時盧植說道:“既然如此,傳令,按剛才劉德然所說的行事,不過再加上一條,軍隊出擊后,此地的鍋灶不減,還是按照原來的數(shù)量進行?!?p> 在場的劉備聽了劉德然和盧植的計策,感覺豁然開朗,醍醐灌頂,思路仿佛瞬間被打開了一樣,傳統(tǒng)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方法,如今并不適合,跟著盧植老師果然沒錯,他的每一句話,沒一個動作感覺都有著其本身的特殊含義,需要自己用心去品味,才可以領略到其中的奧秘。
“是。”各位將軍齊聲喊道。
鑒于劉德然和劉備并無軍職也無官職,盧植讓他們前來也只是為了讓他們經(jīng)歷一下戰(zhàn)場,不過此時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為了安全起見,當夜盧植便派人送他們回去了。
......
此時盧植率領著1000騎兵晝夜不停的往皖縣趕,兵貴神速,只有這樣才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忽然前方有一支軍隊,似乎是南蠻往居巢押送糧草的,盧植當機立斷,向士兵喊道:“不要管糧食,見到人就給我殺。”此時的南蠻不知道從哪里忽然跑出來一支漢軍,好多人還沒意識到就已經(jīng)被砍倒在地,由于被盧植騎兵的沖擊,南蠻士兵頓時士氣大跌,各自都跑走了,可這人哪里有馬跑得快,不出半個時辰,漢軍把南蠻押糧軍全部殲滅。
盧植此時心生一計,對大家喊道:“你們有人會說南蠻語的嗎?”
“將軍,我小時候和南蠻做過生意,我會講一些......”“將軍,我娘就是南蠻人,我也會講......”“將軍,還有我......”
盧植便說道:“有人會說就行,你們把這些南蠻的衣服都穿上,我們先休整一會兒,天黑了再出發(fā)?!?p> ......
“城上的開門,我們剛才被漢軍襲擊了,快讓我們進去......”城下的士兵喊道??商焯?,仔細凝視著城下的人,也認不出個所以然來,為了謹慎起見,守門的將軍也不敢開,于是喊道:“你們先在城外扎營,天亮了再進來?!?p> “我們剛被漢軍襲擊,弟兄們死里逃生,你讓我們在城外過夜,不就是把我們往火坑里推嗎,我們?yōu)榱耸最I出生入死,難道這就是給我們的待遇嗎......我們也是家有老小的人,將軍您難道就沒有一點憐憫之心嗎?”城下士兵頓時吵吵了一鍋粥,你一句蠻語我一句蠻語,亂哄哄的一大片。
守門的將軍聽得不耐煩了,又想到他們會說南蠻語,在火光中分辨出他們還穿著南蠻的衣服,便也就不多想了,說了聲:“行吧行吧,開門,放他們進來,這群匹夫,吵死啦!”
哪知剛開門,這些前面的士兵便沖了進去,殺了開門的士兵,后面的騎兵也一個接著一個往里沖,城內(nèi)南蠻士兵絲毫沒有準備,漢軍見蠻人就殺,見帳篷就燒,城內(nèi)瞬間火光沖天,南蠻此時已無戰(zhàn)心,他們被漢軍殺得那是跑的,哭的,裝死的,互相踐踏的都有,最后全部繳械投降,此戰(zhàn)盧植大勝,之前那緊張的心情也稍微平復了些。
此時盧植回想起來,自己此次所帶來的盡是騎兵,盡管是出其不意,但是如果要強行攻城,實際上并不能發(fā)揮騎兵應有的優(yōu)勢,鑒于這原因,才出此計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