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錨攪動著空氣,一圈圈波紋向著周圍擴(kuò)散,就像是往平靜水中丟入石子。隨著波紋擴(kuò)散開,空氣變得粘稠,眾人只感覺像是深陷在泥濘沼澤中,行動遲緩無比。
查爾斯化作的巨怪瞬息之間跨過漫長的距離,轉(zhuǎn)身揮動船錨,砸向哈瑞。哈瑞艱難的將雙手抬起,想要擋在身前,可是行動緩慢的像是被掛上了鐵鏈。
船錨帶著沉重的力道砸在哈瑞身前。哈瑞只感到一陣狂風(fēng)戰(zhàn)栗的掛過骨頭與內(nèi)臟,而后攜帶他騰飛而起,炮彈般重重砸進(jìn)一旁長凳中。哈瑞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查爾斯一擊成功,扛起了船錨,龐大的身軀微微下蹲,偏著頭。海草般雜亂滴水的頭發(fā)下泛著紅光的雙眼直直望向掘墓人先生。
身形一頓,恍若沉入水中般消失不見,而后在下一刻就出現(xiàn)在了掘墓人先生身后。船錨帶著海嘯聲音砸向掘墓人先生后腦。
掘墓人先生手中持著的長杖頂端冒出慘白扭曲的人面,大張開口,宣泄出可怖聲響。這聲音回蕩,破開了周遭的凝固,使得掘墓人先生得以按動腰間的小盒子。
靈性向周圍擴(kuò)散,溺死的可怕呼嚕聲,垂死掙扎聲音浮現(xiàn)。隨著哀嚎的聲響,虛幻的溺者剎那間顯現(xiàn)而出,匯聚在掘墓人身后織成了白色的盾牌。
查爾斯手中的船錨泛起墨綠的幽光,就像是沉入了深淵之中埋沒了千百年而后被撈出,重見天日。厚重的歷史竟然化作了重量,隨著靈性的擴(kuò)散,敲擊在白色護(hù)盾上,砸出龜裂,隨即摧枯拉朽的打散哀嚎的溺者,砸在掘墓人先生頭顱,切掉了右邊的腦袋。
掘墓人先生睜著左邊的眼睛,而后身軀向后倒去,竟然在半空碎成塵埃,給狂風(fēng)裹挾著到了另一側(cè),重新匯聚出身姿。掘墓人先生面色蒼白,大顆大顆汗水自額頭滲出,濃重黑眼圈又深了幾圈,看上來就像是泛著烏光。這是他一天只能動用一次的狂風(fēng)裹挾。來自于他的精神層面的風(fēng)基質(zhì)。
靈性耗損使得他還在原地劇烈的喘息,可是身后大門處站立的手持珊瑚長杖的三個異怪已經(jīng)揮舞起了長杖。隨著長著細(xì)小牙齒的口嘴一陣蠕動,震顫的聲音恰似河水涌出。靈性的擴(kuò)散中,憑空成型的閃亮冰錐隱藏在陰影中,直直的刺向掘墓人先生的后心。
灰色狂風(fēng)掠過,粉碎了冰錐,隨即數(shù)道細(xì)碎的看不見的渺小灰風(fēng)從三個異怪的前額穿入,從后腦穿出。異怪的眼瞳黯淡,隨即跪在地上,失去了生計(jì)。
與此同時,風(fēng)先生黑色墨鏡下方流出了兩行猩紅血淚,身軀震顫了幾下,身上的靈性一陣晃動。他抹了抹血淚,卻只將鮮血擦的半張臉都是。風(fēng)先生覺得沒什么效果,索性不再多動,而是伸手從衣服內(nèi)襯摸出瓶墨綠色的瓶子,撥開瓶口,將瓶中刺鼻惡臭的液體倒入口中,靈性緩慢的平穩(wěn)下來,血淚停止了。
他化作狂風(fēng)朝著哈瑞的方向而去。同時他朝著阿諾喊到:
“躲起來!阿諾,找個地兒躲起來!”
“你在想屁吃呢?這兒哪里有地方能躲的?”阿諾就差沒咆哮起來。
“嘿,每個人都要這會成長么。都要學(xué)會自己解決問題?!?p> “解決個大頭鬼啊。不是說我只負(fù)責(zé)后勤么?”
“計(jì)劃總是趕不上變化。不然怎么能叫做計(jì)劃呢?”
阿諾已經(jīng)沒空和風(fēng)先生扯淡了,他見到查爾斯轉(zhuǎn)過頭顱望了過來,而后在下一剎那,巨大的身子舉著船錨就到了身側(cè),巨力帶著沖撞砸向身子。
船錨在視界中越來越大,鐵銹與海水的腥臭直沖腦門。
“身軀夢魘化!”
夢魘活物般從腦海深處而出,大半的身軀化作了深沉的影子,點(diǎn)綴著暗淡的星光。船錨砸在夢魘化的身軀上,波紋擴(kuò)散,震蕩著化解了大半的沖擊,可是剩下部分的沖擊依然強(qiáng)盛的讓人畏懼。
“偏轉(zhuǎn)!”
靈性擴(kuò)散開,如同牽扯動了事物的連線,無形的屏障顯現(xiàn)。在靈性的損耗中,船錨劃過身軀表面,劃過雞蛋殼一般的屏障,重重砸在地上,碎裂的木渣子混合污水濺起。
阿諾趁機(jī)往船錨上狠狠拍擊,“物品破壞”,靈性蟲子般靈活的鉆入鐵質(zhì)的結(jié)合處,將接觸到的表面像是鐵銹般侵蝕,一層層的灰色渣渣碎裂的從船錨表面掉落。只是幾個眨眼,鐵錨就縮了幾圈。
查爾斯再次提起船錨,伸出右手就朝著阿諾脖子抓來。與此同時,踏下左腳。地面的震蕩中,阿諾就像是陷入了沼澤泥濘深處。視野中,那粗壯的干裂手掌橫伸而來。
“真丑陋啊。長的如此丑陋的你有什么臉面茍活在世上?!怎么不去死了?!”詩人先生橫跨而來,擋在阿諾身前。身穿的衣裝表面閃爍著一圈圈的流光,流光交織著成了阻攔。
彭!以船錨和詩人先生的撞擊處為中心,一大圈潮悶的污水像是利箭般射向四面八方。詩人先生從箱子中摸出把手臂長短的破舊鐵劍。鐵劍只剩下下半部分的劍身,帶著厚厚鐵銹。但是即便如此,依然鋒利無比,可怕的氣息隨著見了鮮血而越發(fā)濃重。在劍鋒的底端竟然出現(xiàn)了一小片血跡,可怕來自食物鏈上位者的威壓撲面而來,只感覺自己想要震顫的逃離。
隱約之間,查爾斯的背后竟然出現(xiàn)了個身披重甲的男人虛影,這男人的面貌與查爾斯大半相似,明顯是亨得利家族的一員。阿諾見過這人的畫像,這人便是鄧肯?亨得利。巨龍獵手。這把鐵劍上的鮮血便是巨龍之血。這把劍便是來自詩人先生家族寶庫的寶物。
祖上是大佬真的好??!阿諾望著那長劍,眼中盡是羨慕嫉妒恨啊。
“踏前斬!”
詩人先生握緊鐵劍,高舉過頭頂。過往的虛影也擺出了同樣的姿勢,隨后與詩人先生重疊為一。詩人先生跨前一步,力從足底到脊背最后匯聚到劍身。鐵劍下劈,壓過空氣竟然造成玻璃破碎的聲音。
查爾斯舉起船錨迎接詩人先生劈開的鐵劍,噴出一口帶著白色寄生蟲的惡臭黑血。黑霧在頭頂散開,空氣中拉開一道黑色的陰影。陰影中似乎換繞著幽深地底的暗河深淵,無窮無盡的暗黑深沉。一道恐怖的影子懸浮在深淵之中,投下庇護(hù)。
鐵劍感受到陰影的阻擋,從深處響起了雷聲。金色的雷霆化作繩索纏繞在劍身表面。赫赫風(fēng)雷蒸發(fā)了陰影,沸騰了黑霧,重重穿透,狠狠切開了船錨。
查爾斯只來得及微微偏頭,避開頭顱要害。鐵劍切開了他的肩膀,直達(dá)腰腹,方才收回。詩人先生持這鐵劍,甩了甩,抖落了血跡。那鐵劍微微顫抖著,劍身上恍如睜開了一只可怖的獸瞳。
查爾斯雙目泛紅,單手提起砍出銳利邊緣的船錨,反手刺入了身子。船錨從胸口破入,從腰后破出,帶出臟器的碎片,猙獰的黑血,扭動的白色寄生蟲。
“獻(xiàn)祭!獻(xiàn)祭!獻(xiàn)祭!”
還活著的手持珊瑚長杖的異怪對著查爾斯的方向跪下,向高聳的教堂弧形頂端伸出雙手,面目狂熱的喊著。
“獻(xiàn)祭!獻(xiàn)祭!”
黑血匯入地面,似乎在空氣中打開了個通道,那浮沉在深淵中的身影投來了不經(jīng)意的一瞥。于是可怕的變化發(fā)生在查爾斯身上。
查爾斯竟然在這一剎那突破了階層三的頂峰,無限靠近了階層四。阿諾胸前的懷表燙的就像是要裂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