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展和眾人趕到時,地上只剩下散落一地的骨頭,顯然是江頤和云軒墨已經(jīng)解決了一餐。
“阿......秦展?!苯U先一步看到他們一行人,于是站起身迎上前,“你們怎么來了?”
“參見陛下,見過江大人?!?p> 身后有人紛紛單膝跪地便向云軒墨行禮。
云軒墨倒是沒有什么反應,依舊淡然地坐在地上。
“屬下護衛(wèi)不周,還請陛下責罰。”秦展抱拳請罪。
“守衛(wèi)朕,原也不是你的職責,倒也不必跟我請罪,跟你的主子說去?!痹栖幠⑽纯辞卣梗煌鹬刑砹烁鶚渲?,聽不出話中情緒。
秦展這才將視線轉(zhuǎn)向江頤,江頤倒是擺擺手,表示并無大礙,隨后便讓秦展起身。
秦展等人身形還未動,便聽到云軒墨略帶威嚴的聲音傳來,“朕還沒說讓你們起身?!?p> 一時間,江頤有些尷尬,扶起秦展的手僵在原地,誰也猜不透云軒墨此時在想什么。
“都起來吧。”云軒墨輕聲下令。
仿若一瞬間,剛才的威壓消失不見。
誰也沒敢再亂動,倒是江頤回過神來,扶秦展起身,眾人才反應過來,“謝陛下。”
江頤暗自松了一口氣,壓低聲音對秦展寬慰道:“此事你并無過錯,不必自責。”
“謝主子?!?p> “外面大雨,你們騎馬趕路都濕透了,可如何是好?”江頤看著他們幾人身上都濕透了,擔心道。
“主子不必擔心,派人到外面再撿些干樹枝來,再生一個火堆就行。”秦展看出江頤眼中的關心,內(nèi)心一暖,答道。
因為知道山洞不能容納太多人,除了白靖煒和邱碩,秦展另外只帶了兩人,因此一共五人。
邱碩帶著兩名侍衛(wèi)到外面尋些能生火的干樹枝。
白靖煒將背上用布做的袋子拿下來,拆開,里面是兩包用油紙嚴密包好并用蠟封口防止打濕。
他將其中一包油紙遞給秦展,然后拿著另一包走到云軒墨的面前,雙手奉上,敬畏道:“屬下帶了干凈的衣物,陛下?lián)Q上吧,莫要著了涼?!?p> 雖然是在火堆旁,但畢竟此時云軒墨只著外衫,山洞陰冷潮濕,難免還是有些寒氣在的。
云軒墨接過,將上面沾染的密密的水珠拂去,將油紙撕開,換上里面干凈的衣服。
云軒墨在換里衣,江頤也不方便看,因此移了視線,指了指秦展手中的一包油紙問道:“這一包是什么?也是衣物么?”
“嗯,是屬下給主子準備的干凈衣物?!鼻卣挂矊⑺榉鞅M,然后遞給江頤。
不過江頤卻沒接,搖了搖頭,“我沒有淋濕,無需換。倒是你渾身都濕透了,拿我這干凈衣服擦擦吧。”
“屬下不敢。”
“沒事兒的,反正我用不上?!?p> 身后的云軒墨輕咳了一聲。
“主子折煞屬下了,主子的衣物乃是尊貴之服,怎能借我這等粗鄙下人擦拭?!鼻卣姑媛痘炭?,作勢要行禮,被江頤攔下又向江頤解釋,“主子不必擔心,一會兒他們帶回來生了火衣服就干了,不會有事。”
“是啊,江大人無需多憂,我們習武之人自小便強身健體,比平常人并不容易生病,待烤了火,烘干了衣服便無事了。”白靖煒也在一旁勸解。
江頤無奈,只得接過油紙包,將衣物收好。
未久,邱碩帶著兩名侍從回來了,每個人懷中都抱著不少的樹枝,即使他們身上都濕了,但驚奇的是木頭都完好,并沒有一點兒受潮。
江頤很好奇他們在哪兒尋到的干樹枝,似乎是知道這附近哪兒有。
“外面下著那么大雨,你們是在何處尋到的這些干樹枝的?”
“回江大人,山洞后有一處密林,有些低矮的樹被高大的樹遮蓋住,并未被雨淋濕?!?p> 江頤點頭表示明白了。
邱碩將手中的木頭放在一處平坦的地上,又吩咐兩名侍衛(wèi)將懷中的木材都搬到云軒墨旁,以備不時之需。
生了火,洞內(nèi)除了火舌舔舐吞噬柴火的“噼啪”的聲音,靜謐無聲。
第二日凌晨天微亮,云軒墨覺較淺,未待旁人提醒便睜開眼,低聲問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回陛下,此時大概已經(jīng)寅時了。是否動身出發(fā)?”
云軒墨視線落向身旁不遠處,江頤靠在巖石的洞壁上仍然在熟睡,身上蓋著干凈衣服隨著呼吸微微起伏,顯然是睡得很熟。
“再等等?!?p> 那名侍衛(wèi)自是明白,安靜行禮便站于一旁等候。
江頤醒來,只覺得在夢里睡得很沉,醒來后卻渾身僵硬,好久沒有睡在這么硬的地方了。她突然感受到周身落了好幾道目光在自己身上。
最先撞進視線的居然是白靖煒,他嘴角輕咧,噙著一抹玩味,令江頤不解。然后又看向云軒墨的方向,此刻他眼睛像小憩般地輕輕合上。
最令江頤不解卻是站在云軒墨身旁的一名侍衛(wèi)......居然用一種憐愛的眼神看著自己?
江頤嘴角一抽,有點懷疑是不是此刻還在夢中。而那名侍衛(wèi)很快低下身輕輕說了什么,云軒墨睜了眼,“既然醒了,就準備動身吧,出來也耽擱許久了?!?p> 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情緒清除,江頤起身答了聲是。
就在剛剛站起身之時,發(fā)麻的腿還未完全靈活,江頤一時未曾及時注意到腳下的一塊濕滑的石頭,打了滑,扭傷了左腳腳踝。
云軒墨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輕輕皺了皺眉,“怎么如此不小心?”腳下快速向江頤走了過來。
尖銳的疼痛自腳踝處蔓延至全身,江頤借著巖壁支撐住身子,疼得臉色發(fā)白,嘴上卻倔強地說了聲,“臣沒事兒?!?p> “你就嘴硬吧?!痹栖幠牡讻]由來冒出一絲怒火,蹲下身問道,“讓我看看傷得如何?!?p> “陛下這不妥......嘶!”腳踝處突然被云軒墨捏住,江頤疼得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突然云軒墨轉(zhuǎn)身目帶警告地看著投來此處的幾道目光,一瞬間,這幾道目光的主人都把視線投向了別處。
云軒墨將江頤左腳的靴子脫下,向腳踝探去,江頤面上浮起一抹紅暈,不敢低頭再看。
雖說江頤不至于向古人一般認為女子的腳不可示人,但是還是覺得此刻的氣氛過于曖昧,尤其是云軒墨隔著足衣輕揉,緩解疼痛,讓江頤覺得面皮已然發(fā)燙,耳朵充了血。
“因只是扭傷,并未傷到筋骨。”云軒墨替江頤穿上靴子,站起身后抖了抖外袍,向江頤道。
“謝陛下?!贝藭r江頤的聲音細若蚊音,剛才劇烈的疼痛也消散了大半。
云軒墨又道,“不過你這幾日行走應該也不方便,朕批了你的病假,回去養(yǎng)幾天傷,腳上好了再上朝?!?p> “是?!苯U悶悶地回答,剛才還為扭傷腳而感到的一絲愉悅,瞬間消失大半。
秦展的聲音從山洞外走進來,察覺得洞中氣氛有些奇怪,幾名侍衛(wèi),一時并未他想,只向云軒墨和江頤行禮,道:“陛下,主子,外面守衛(wèi)和車馬已經(jīng)備好?!?p> “嗯,該動身了。只不過你主子腳扭傷,你攙扶著些。”然后云軒墨瞅了一眼秦展,便先行一步走在前面出了洞口。
“主子你何時......”
江頤搖頭打斷了秦展的話,“我沒事兒無須多問,我扶著你便能自己走?!?p> —————————————————————————————————————————
江頤向朝中告了幾天假,由于云軒墨早有口諭又加上有幾名官員巴不得江頤不來,因此很快告假文書便被批了下來送至江府。
詩棋看著江頤卻一臉悶悶不樂,很是不解,“主子終于能得空休息兩天不是很好么?為什么高興不起來呢?”
“那是因為陛下在生我的氣?!苯U回來后,便將和云軒墨狩獵遇雨以及在山洞中扭到腳之事簡單地告知了他們幾人。
“???”詩棋眨了眨一雙充滿靈氣而又好奇的大眼睛,“主子受傷,陛下讓主子養(yǎng)傷,為什么會生氣?”
一旁的詩畫塞了一塊點心進詩棋的嘴,故意兇巴巴地說,“吃點心還堵不住你的嘴,主子的事兒不該問的不要問?!?p> 江頤卻表示無事,靜養(yǎng)了兩天她在屋子里早已是待不住,因此今天便來庭院的亭子坐坐。
“詩畫,你覺得陛下會因何而生氣?”
詩畫倒是沒有想到江頤會饒有興趣地問到自己,于是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我也只是猜測,若是猜錯了,還請主子不要怪罪?!?p> “主子扭到了腳,陛下必不可能因此而怪罪,那么便是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陛下是在氣主子明明受傷卻不肯說出實情,讓陛下覺得主子有欺瞞之意令陛下不喜;另一種便是陛下在警示主子,日后遇事莫要自作主張,應多相信陛下的判斷。”
“詩畫分析得很好,想必這些時日你從書中收獲頗多吧?!苯U目中滿是贊賞,“以后在書中若是有不明白之處,可以隨時問我?!?p> “詩畫才疏學淺,不過懂了些皮毛,與主子還差了遠些。”詩畫卻有些受驚,后退半步微微行了個禮,“多謝主子?!?p> 江頤擺了擺手,示意詩畫不必多禮,她一向不讓她們過分拘于禮數(shù),在心里也早已將她們當做了朋友。
這時,自遠處秦展領著一位身著素白之服,手中提著木質(zhì)的箱子緩緩朝亭子走來。
秦展先行幾步上前來報,“主子,宮里派來的譚渡譚太醫(yī)來了,為您治療扭傷。”
未及時,那人便來了。
只見此人頭發(fā)已是花白被高高豎起,下巴上的山羊胡稀稀拉拉長了些。譚渡見到江頤,便將手中的木箱放下正欲行禮,“見過江大人,譚渡遲遲前來還望江大人恕罪?!?p> 江頤看了一眼秦展,示意他扶起譚太醫(yī),“譚太醫(yī)不必多禮,其實我這傷也傷不算太嚴重,靜養(yǎng)幾日便好了?!?p> 身后的詩棋用自以為聽不見的聲音小聲嘀咕,“再晚來幾天,主子的傷都自己痊愈了?!?p> 然后除了譚渡,所有人都看向詩棋,詩棋這才連忙捂住嘴。
江頤最先回神,剛欲向譚渡致歉,卻見他低著頭看不清神情,身子有節(jié)奏地微微輕顫,心中一驚,“譚太醫(yī)你怎么了?”
譚渡忽然停止了顫抖抬起頭,目中卻是帶淚,這下不止江頤嚇了一跳,眾人都震驚地看著譚渡。
詩棋更是嚇了一跳,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譚大人莫要動怒,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多嘴還請譚大人責罰?!?p> 江頤雖是有心護著詩棋,但譚渡的性格尚未摸清,因此此時并未出聲。
眾人清晰可見譚渡下巴上的胡子顫了顫,眼里又是涌出一陣淚,然后強壓了下去,用帶著哭腔的顫音對江頤道,“江大人,譚渡已是無礙,此事與剛才那位奴婢無關,只是接下來還請諸位不要再多言。”
雖然江頤看著譚渡不想沒事的樣子,但還是輕輕點頭。
很快譚渡臉上恢復平靜,仿佛剛才的失態(tài)從未發(fā)生過一樣,從放在地上的箱子中取出一方細紗,示意江頤將手平放,然后將薄紗巾放在她的右手手腕上,才搭上自己的手指開始細細診脈。
待譚渡診完脈將紗巾收走,江頤這才忍不住問道:“譚太醫(yī),我明明是扭到腳踝,為何要診脈?”
“回江大人,陛下讓下官前來并非是給大人治療腳踝傷,只是診斷大人身子是否有恙,入秋寒氣頗重,大人雖年輕康健,但還需多多注意保暖,以免寒氣入體病邪趁虛而入。稍后下官為大人寫一帖方子,大人按照上面所囑定期服用便可?!?p> “多謝譚太醫(yī)了?!?p> 譚渡向秦展要來筆墨寫下方子后,又向江頤行一禮“下官告退。”
秦展本想向前邁一步,送送譚渡,卻被譚渡阻止,見他執(zhí)意一人離開,秦展也不再堅持。
江頤等人目送譚渡身影離開時,詩棋又忍不住感慨,“譚太醫(yī)是個好太醫(yī),就是性子太怪了。”
“還不住嘴?!痹姰嫲琢艘谎墼娖濉?p> 不知道為何,江頤看到譚渡在即將走到眾人視線消失的拐彎處,身子好像又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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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蘭靈兒
考試又考試,考試何其多!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