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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楓漸紅之時

第十二章 俠之大者,爾虞我詐

秋楓漸紅之時 公子有糖 3372 2019-06-12 19:16:10

  不多時,趙正義也沖上了懸崖,他見聶清臣傻傻癡癡地呆立一旁,暗自竊喜之余,卻也多了幾分狐疑之心,一時倒也沒有貿(mào)然出手。

  他順著聶清臣的目光向外望去,但見一截凸出峭壁近六尺之長的石梁上,厲天行周身黑氣騰騰,玉璣子頭頂紫氣橫生,二人顯是在比拼內(nèi)力,且已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便是想收手亦是欲罷不能。

  趙正義大喜過望,歡聲呼道:“玉璣道兄,你也來啦!”他橫地飛起一腳,將聶清臣掃落在地,再踏前一步,正踩在聶清臣的胸口,真氣過處,聶清臣登時渾身癱軟無力,再也動彈不得。

  他正待躍上前,相助玉璣子一臂之力,忽然轉(zhuǎn)過一個念頭,止不住停下了腳步。望著石梁上飄然若仙的兩大高手,他尋思道,“這厲天行如此兇猛,玉璣子未必占得上風,此時我不上前夾擊,卻又更待何時?若得能親手誅殺了厲天行,聲名之隆,當是舉世無雙!可是,圖這虛名又有何益處,反倒是觸怒了魔教,日后招致無窮無盡的追殺?!?p>  一念至此,暗自凜然,但看看腳下的聶清臣,復又忖道,“這小子倒是恁地福氣,稀里糊涂便受了老天爺一份大禮!倘若此刻我吸干他的鮮血,卻不知那鳳皇芝的靈力又能留下幾分?”

  但轉(zhuǎn)念又想,“以我這等聲望地位,又豈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吸人鮮血取人性命?總得尋個隱蔽之所從容行事才是。且玉璣子與我同屬正道中人,此刻他正苦苦拼斗這魔教的大魔頭,倘若我就此袖手而去,日后傳入江湖,未免于我聲名有礙。再說了,不管是玉璣子還是厲天行,他們又怎容得我將這小子擄掠去?”

  須臾間,趙正義心里竟是轉(zhuǎn)過了無數(shù)念頭,一時間患得患失,竟是首尾兩端,左右為難,遲遲作不下決斷。聶清臣見他臉色陰晴不定,心下害怕,死命地掙扎起來,低聲求道:“趙大俠,我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待我救得那人性命后,但憑你任意處置便是了?!?p>  他奮力掙扎下自然真元勃發(fā),趙正義一時疏忽,險些按捺不住,直往腳底再加了七分勁氣,這才死死將他踏在腳下。趙正義斜眼瞥過那道石梁,但覺直徑不過尺余,索性將心一橫,惡從膽邊陡生,“橫豎那兩人比拼內(nèi)力無暇他顧,我索性暗自出手,搶先結(jié)果了那二人性命,再慢慢受用這書生也不遲?!?p>  而厲天行與玉璣子的功力只在伯仲之間,迫不得已之下,只得比拼起了內(nèi)功。厲天行的冥河冰獄真氣變幻莫測,氣象萬千,重重攻勢便如怒海驚濤,一波一波洶涌而至。但玉璣子的紫霞神功素以綿里藏針、以柔克剛見長,卻是始終將厲天行源源不絕的攻勢消解了去。

  兩人僵持良久,始終奈何不得對方。全神貫注之下,于身外事物已盡數(shù)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聶清臣攀上峭壁,趙正義躍至懸崖,再到趙正義將聶清臣踩到腳下,所發(fā)動靜其實并不算小,只是兩人渾然物外,一概不知罷了。

  趙正義既起殺人滅口之心,當即出手封住聶清臣胸前幾處穴道,省得他胡亂掙扎,乃至于逃之夭夭。聶清臣又驚又怒,高聲叫道:“趙大俠,這是為何?”趙正義蹲下身子,陰惻惻地回道:“小子,以你之血去救一個垂死之人,豈不是暴殄天物?不如留給我受用了,練就一身通天徹地的神功,待到他日我縱橫天下,一統(tǒng)江湖,你亦是死得其所!”

  聶清臣愕然怒道:“你,你好不狠毒!你這般倒行逆施,枉自稱了那‘大俠’二字!”趙正義再出手封住他的啞穴,不屑地哂道:“大俠?哼,這世道,大俠又算得什么?比得過權(quán)柄富貴?比得過醇酒美人?”

  趙正義悄悄竄到石梁之前,背向他立的正是魔教先意大尊者厲天行!他舉起右掌,默運真氣,那右掌邊緣登時仿似鍍上了一層金光,正是他賴以成名的金光伏魔掌!

  他也不惺惺作態(tài),霍地沖著厲天行的后心,就是一掌劈落。掌緣的金光被峭壁間鏡子般地冰雪一映,登時四方閃爍,炫目之極。

  厲天行陡然驚醒,直覺得一股凌厲之極的勁風正向自己后心撲來,但此時他手掌正抵著玉璣子的長劍,要向前推進一寸都是艱難之極,更不用說變招回掌,向后招架。

  無可奈何之下,他當機立斷,“拼著生受背后偷襲之人的雷霆一擊,亦要擊斃玉璣子于自己掌下!否則敵人頓成前后夾擊之勢,那就萬無逃生之機了。”

  而玉璣子驟然瞧見趙正義揮掌擊往厲天行,也是欣喜若狂。他苦苦支撐著厲天行潮水一般的攻勢,早已是油盡燈枯,岌岌可危,再晚得片刻,殊難再支撐下去。

  玉璣子得此良機,毅然奮發(fā)余勇,將全身殘余真氣盡數(shù)注入長劍之中,那長劍登時紫氣暴漲,將厲天行的一雙手掌又強自迫退了幾分。

  卻聽得“嘭”地一聲悶響,趙正義的金光伏魔掌已是劈在厲天行的后心。豈知這一掌的掌力,其志并不在厲天行身上,厲天行倒覺得一道渾厚強勁的真氣由自己后心魂門穴洶涌而入,轉(zhuǎn)瞬間便隨著自己真氣,沖著玉璣子磅礴而發(fā)!

  厲天行較之玉璣子,雖是稍勝一籌,卻始終也是難分高下,但此刻得趙正義真氣之助,再加上他原本就有心作殊死一搏,兩相疊加下,其勢更是所向披靡,銳不可當。

  而玉璣子實則已是強弩之末,如何抵擋得住這當世兩大高手的聯(lián)袂一擊?他只覺得當胸襲來一道莫可抗御的恢宏之力,登時便被擊得胸骨內(nèi)陷,真元渙散,整個人便如破絮一般摔出了石梁,只聽得凄厲的慘叫聲,久久地在峭壁間回蕩。

  趙正義一擊得手,更不遲疑,但見他雙掌如飛,趨退如電,暴雨狂風般地擊往厲天行。而厲天行血戰(zhàn)短松岡,苦斗玉璣子,真元損耗早已是臻至極致,此時精疲力竭,十停功夫倒去了八九停,再也招架不住趙正義的金光伏魔掌。

  倏忽之間,嘭嘭嘭嘭響聲大作,厲天行身中數(shù)掌,頹然跌坐在了雪地之上。趙正義意態(tài)更是狷狂,哈哈笑道:“大尊者,在下可是得罪了?!眳柼煨性贌o還手之力,只得喟然一聲長嘆,也不言語,閉目待死。

  趙正義正待取了厲天行性命,卻見一道身影,氣喘吁吁地奔了過來。他凝目一看,正是終南劍派的玉音子,這一掌便懸而不落,以免落下口實,結(jié)上魔教這種不死不休的大仇家。

  玉音子奔至跟前,見厲天行渾身鮮血,面容枯槁,再也不復短松岡上的凜凜神威,不自禁地喜道:“原來趙兄早已是擒獲了這大魔頭,當真是可喜可賀!”他左右看看,忽又問道:“方才在山腳之時,見到我大師兄正與這大魔頭作殊死拼斗,趙兄,我大師兄現(xiàn)在何處?”

  趙正義神色一黯,暗自收回手掌,搖頭嘆道:“玉璣道兄一時不察,被這大魔頭打落下了懸崖,唉,可憐他一世英雄,竟落了個尸骨無存,老天待人,何其不公!”

  玉音子怒極,抬腳上前便踢了厲天行一腳,高聲罵道:“厲天行,今日我若讓你痛快死了,算我對不住你祖宗八代!”厲天行也不作答,只是斜眼瞧著趙正義,淡淡笑道:“趙大俠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當真了不得,厲某佩服!”

  聶清臣在一旁瞧得是心如火焚,苦于口不能言,身不得動,否則他跳將起來,定要將趙正義那虛偽面具一把撕開。

  玉音子罵罵咧咧地又踢了厲天行幾腳,遠遠瞧見聶清臣躺在一旁,登時將殺兄之仇丟到了一邊,沖著趙正義豎了個大拇指,沒口子地贊道:“哈,我正愁這小子不知跑到了何處,卻不想趙兄早已是手到擒來,全不費半分功夫!”

  趙正義微微皺眉,滿面春風地走到玉音子身旁,伸手拍拍玉音子的肩膀,沉聲說道:“玉音道兄,你看我可是食言而肥的人么……”話音未落,他卻是兩眼直勾勾地望著遠方,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口中喃喃說道:“玉璣道兄,原來你竟是安然無恙……”

  玉音子一喜,忙扭頭去瞧,卻見飄雪滿天,哪里見得玉璣子的身影?他心里砰然一跳,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便有一道銳利似刀的勁氣掠過,倏地劃開了他的咽喉!

  他驚愕萬狀地轉(zhuǎn)過身來,卻見趙正義負手而立,淡然笑道:“玉音道兄,遠走不送!”玉音子張嘴想喝罵幾句,可是滿嘴血沫涌上,眼前突然一黑,就此喪命在趙正義的掌刀之下。

  趙正義志得意滿,兀自仰天長笑,但聽得山路上傳來咯吱咯吱的踏雪聲,心底便知是短松岡上的其他豪杰奔了過來。他心里暗罵了一聲,情知再也耽誤不得,忙掠到厲天行身旁,沖著厲天行的天靈蓋,舉掌劈落。

  聶清臣見他談笑之間,連殺玉璣子、玉音子二人,此時更是連厲天行也不放過,而留著自己性命,也是為了吸食自己的鮮血罷了!他越瞧越是盛怒,越想越是憤慨,體內(nèi)真元受他心情所激,也是勢如驚鴻地流轉(zhuǎn)開來,漸漸地,全身上下便騰起一圈赤芒,宛若那躍動不已的烈焰之火,熊熊燃燒!

  電石火花間,他身上被封的穴道豁然而通,他大叫著跳起身來,運起北冥靈犀指訣,朝著趙正義,瘋魔一般地彈出了數(shù)十道勁風!

  趙正義猝不及防,慌忙橫過手掌,竭力閃避著這一道道無弦之箭。只聽得嗤嗤聲中,趙正義的右掌掌心、左肩肩胛等部位接連被北冥靈犀指擊中,登時射出了一個個透體而過的深孔!趙正義連聲慘叫不已,痛得滾落地上,所幸均未射中要害,倒也留了一條性命。而聶清臣則飛一般地背負起厲天行,眨眼間便逃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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