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潭平靜無波的春水,久久未起波瀾,卻突然被一塊大石擊得水花飛濺。霎時,那些往事仿若從另一個時空之中,緩緩漂浮而來。
這小女娃,長得像極了他心頭的那個女子……那眉眼,那神態(tài),真是如出一轍……
小人站定,朝著夏侯煜安撫地笑了笑,“大哥,我沒事?!?p> 夏侯煜起身,面色有些不虞。這小家伙,非要鉆到人家身邊!這……倒是怪誰?
南風泗斂了神情,上前彎下腰,關(guān)切地問:“小姑娘,可有撞傷?”
夏侯礽瑾仰起小臉,擺著小手笑吟吟地道:“沒有,我沒事?!毖鄣酌奸g都是對南風泗的崇拜和喜愛。
或許是和那個女子相貌酷似的緣故,南風泗對這小女娃有極大的好感,不由自主地回以一笑,笑容溫暖似春陽。
一旁的阿長看呆了,絲毫未察覺自己的失態(tài)。呵呵,這亦不能怪他,他以前從未見過南先生對誰笑得如此溫暖,臉上的肌肉,都柔柔地舒展開來,竟是一個十分的慈父形象,讓人忍不住地想親近。
夏侯煜探究地打量著南風泗,眼底精光乍現(xiàn)。開口問道:“恕在下冒昧,敢問您做何營生?”
其實他心中已有猜測,不過覺得,此人氣質(zhì)非凡,絕非凡夫俗子,便好奇問上一問。
南風泗淡淡一笑,眸若幽潭,“鄙人不過是個鄉(xiāng)里的教書先生?!痹捖湫牡装蛋邓剂浚@青年衣著華貴,通身王者之氣,絕不是一般的富家公子。
夏侯礽瑾聞言大眼一亮,上前了幾步,拉著南風泗的袖子,興奮道:“先生您是教書先生?那您來做我的老師吧,好不好?”
夏侯煜蹙起眉,俊朗的臉上表情復(fù)雜。這個小家伙,對生人毫無防備之心,對一個陌生男子做出如此親近的舉動,哪里是一個公主該有的樣子?
南風泗長眉微挑,盯著小女娃拽著自己袖子的手,眼底的驚訝很快隱沒下去,涌上來的是濃濃的柔和與欣喜。
這么多年了,他一直孤身一人,從沒有人這樣親近過他。一瞬間,他鼻頭發(fā)澀,竟想抱抱這個可愛的小姑娘。
然強大的理智規(guī)制著他的行為,他微微笑著,盡管十分想道一聲“好”,可心頭牽掛著的使命讓他迅速做出了抉擇。
“抱歉,小姑娘,我有要務(wù)在身,今晚便要入京,怕是不能應(yīng)你?!?p> 夏侯礽瑾明亮的大眼霎時黯淡了下來,垂下頭,松開了手,軟糯道:“那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了。”話語已明顯染上了哭音。
小娃娃十分傷心,像是喜愛的東西被搶走般,低頭提著裙子就轉(zhuǎn)身向前跑去。
身后龐劍一直黑著的臉浮上驚慌,立即箭步追去,三兩步便將小娃娃攬在懷里。
夏侯礽瑾不情愿地扭著身子,被惹惱了,嗓音拔高了幾分,語氣很兇,小臉卻絲毫顯不出兇相,“放開我!我不要……”
龐劍心疼地看著小人掛著兩道淚水的小臉,軟了語氣哄道:“小姐,不亂跑,咱們回去,可好?”心底頓生憤懣,頭腦一熱,對那什么南先生更無好感。
有人好言哄著,夏侯礽瑾似是找到了發(fā)泄入口,哭得更兇,將小臉埋在龐劍的懷里抽噎著。
夏侯煜面帶無奈,他這個小妹,真是給慣壞了,這可如何是好,真讓人傷神……
南風泗見小娃娃哭了,本就有些愧疚,一時便更為不忍,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攤位前的阿長見局面尷尬,出來打圓場,“這位公子,南先生今日便要進京上任了,皇命難違啊,還請您體諒。”
夏侯煜濃眉顫動了下,看看阿長,又看向南風泗,“先生是奉皇命上任?不知先生任何官職?”
南風泗頓了頓,面色沉靜,道:“公主太傅?!?p> 夏侯煜微震,神色復(fù)雜,有些未敢置信,這可真是,有緣分啊……讓他說什么好?
氣氛詭異之時,攤位前又來了兩個顧客,阿長暗暗嘆了口氣,去打理生意了。
夏侯礽瑾未聽到幾人方才的對話,靠在龐劍懷里停止了哭泣,依舊抽噎著,撅著小紅唇,真真是惹人憐,不知情之人,一定會以為是誰如此可惡,欺負一個這樣嬌美的小女娃。
夏侯煜看著南風泗,目光中帶了欣賞與尊敬,唇角勾起,道:“可真是巧,如此一來,先生便能順理成章地做在下小妹的老師?!?p> 南風泗聽得摸不著頭腦,須臾腦中靈光一閃,瞬間明白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夏侯礽瑾,眸光深邃,神色難辨。
原來如此,她,是她的女兒么,難怪,難怪啊……
倘若當初……那他是不是也該有了一個這般可愛的女兒?
南風泗收回目光,掩去眼底的遺憾,勾起嘴角,壓低聲音,淡淡道:“既是如此,那鄙人便回去準備,傍晚動身進京。還請殿下代我安慰公主,鄙人先行一步。”話落便不待夏侯煜回應(yīng),作揖告辭。
阿長一直關(guān)注著這邊的情景,見南風泗離開,向前傾著身子,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神色擔憂。
夏侯煜笑著搖了搖頭,走到夏侯礽瑾跟前,居高臨下,語氣冷硬,“瑾兒,怎如此沒個樣子,快起來。”
夏侯礽瑾聞言,知道大哥生氣了,緩緩抬起小腦袋,委屈地撅著小嘴,忍不住看向身后,卻見那里空空蕩蕩,方才的高大男子已不見蹤影。
她一瞬便站了起來,水潤的大眼四處搜尋,慌張地問道:“大哥,那個先生呢?他去哪里了?”
龐劍方才將一切看在眼底,站起身,抿唇不語。
夏侯煜擠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瑾兒,莫要傷心,先隨大哥回去,待明日,你便能心想事成?!?p> 龐劍眼眸微瞇,心中一動,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夏侯礽瑾眨著大眼,看著大哥篤定的神色,立刻便相信了他的話,破涕為笑,小臉重新綻放成一朵花,“大哥,我明日還能見到那個先生?”
夏侯煜頷首,“當然,只要你乖乖聽話。”
夏侯礽瑾馬上豎起兩根手指,正色道:“我發(fā)誓會乖乖聽話,一定!”
那信誓旦旦的小模樣,讓夏侯煜和龐劍都忍不住笑起來。
一行人終是在阿長的小攤上買了許多翡翠燒麥,邊吃邊贊嘆,尤其是夏侯礽瑾,一臉沉醉,很快把剛才的事拋諸腦后。
……
晌午,南風泗本欲去阿長家中,而后轉(zhuǎn)念一想,直接去了鎮(zhèn)里。
他此行并未告知學(xué)堂的孩子們。這一走,不知這些小兒的課業(yè),要如何……
在鎮(zhèn)中搜尋許久,他定下了一個位置不錯的店面。待他安頓好出來時,已是未時末分。
回到家中,思索片刻,他提筆開始寫信。
待信寫好,他小心地裝在兩個信封里,用茶杯壓在院中石桌上。
一個時辰前,長錦宮中。
夏侯方面色驚變,坐直身子,眸中是不可思議?!笆裁??遇見了瑾兒的太傅?那人可是姓南?”
沈蘭汀看著反常的丈夫,柳眉輕皺,柔聲道:“阿方,你這是怎么了,為何一說到瑾兒的太傅,你便開始不對勁?你還未告訴我,瑾兒的太傅叫什么名字?”
奕奕清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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