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豫聽了這話，警惕地看了看謙誠，又看看女兒謙瑾，說：“謙誠，是真的嗎？你有女朋友了嗎？我怎么沒聽說呢？”
謙瑾的這番突然襲擊令謙誠有些手足無措。他并不是要隱瞞什么，不過他原本是想等安頓下來后找時間和父母慢慢交待這事情的。如今被妹妹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讓他變得很被動。謙誠是個不會撒謊的人，他支吾了兩聲，老實地承認說：“嗯，是我女朋友。剛回家，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你們?！?p> 謙瑾之前并沒有什么把握，只不過是習慣了和哥哥開玩笑。想不到竟開出了真相。她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嚷著說：“看看，我猜對了吧？我說呢！本人的眼光還是很準的嘛！”
“你別老王賣瓜自賣自夸了。一個女孩子家的，還是矜持些的好。別那么喳喳呼呼的?！毙烀髟グ欀碱^制止著謙瑾。她聯(lián)想到剛才趙云霞打來的電話，一股憂慮再次涌上心頭。
“謙誠，你說說看，你找了個什么樣的女朋友？”王承志朝徐明豫擺了擺手，意思是不要打岔。他把謙誠拉到椅子前坐下，關心地說：“別急，慢慢說?！?p> “嗯，她是地方醫(yī)院的護士。我這有她的照片?！敝t誠在他的挎包里摸索著，摸出一個信封，抽出里面的一張照片，遞給父親。
“讓我看看你女朋友啥樣兒?！毙约钡闹t瑾還沒等父親看仔細呢，就把照片搶了過去。她歪著頭左右端詳著照片，口里發(fā)著議論說：“哎喲，還是彩色的呢。不錯哦。哥，你女朋友挺漂亮嘛！”她又把照片遞給徐明豫，說：“媽，你給鑒定一下?！?p> “謙誠，找對象最重要的是兩個人性格和志趣合得來。相貌是其次的。”王承志看來也挺高興。但他仍然鄭重其事地叮囑著兒子。
“爸，你說得太對了！我舉雙手贊成！”謙瑾搶著插嘴說。
徐明豫正低著頭看照片，聽了丈夫和女兒的話，她抬起頭來，不滿地看著謙瑾，說：“謙瑾，你可不可以別老是那么喳喳呼呼的？我們在說你哥的對象呢，你好像是你在找對象似的。你少說兩句行嗎？”
“我只不過是發(fā)表一下我的意見嗎，怎么就不行呢？”謙瑾不服氣地撅著嘴道。
謙予拉了拉姐姐的衣襟。意思是讓她別說話。
“我們都是大人了。難道在家里說話還要父母批準嗎？”謙瑾不理會妹妹，繼續(xù)說道。
“你這孩子真是！怎么就不理解父母的苦心呢？我這是為你好！懂不懂？”徐明豫氣咻咻地說。
王承志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對著徐明豫說：“嗨，我們別跑題了好不好？你覺得謙誠的女朋友怎么樣？看上去不錯吧？”
徐明豫瞪了謙瑾一眼表示警告。這才繼續(xù)端詳著那張照片，說：“要我說，單從照片上看，她額頭稍為扁了些，一只眼睛是單眼皮。鼻子嘴巴嘛還可以。不過耳朵好像不太對稱，而且耳朵和臉比起來，耳朵太小了?！毙烀髟ピu頭品足地使用挑剔的口氣說。
“我的媽呀，你眼光夠狠，這你都挑出毛??？”謙瑾驚嘆道。
王承志再次把照片要了過去看了看，然后語氣寬和地說：“這姑娘我看不錯。你媽就喜歡挑剔。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倆最重要的是志趣相投?！?p> “我們挺談得來的。我說的她都懂。她說的我也愛聽?！敝t誠憨笑著道。
“你們在一起的時候都說些啥呢？”謙瑾感興趣地問說。
徐明豫又瞪了女兒一眼，意思要她別打岔。她扳著臉對兒子說?！八依锏那闆r你都了解過了嗎？你可不要太感情用事。沒有了解清楚之前最好不要確定你們的關系?！?p> “媽，這又不是提拔干部，還要政審查三代？”謙瑾不服氣地在旁邊敲著邊鼓。
“你懂什么？我過的河比你走的路還要多。找對象一定不僅要看本人，還要了解對方的家庭情況。這樣才能全面地了解一個人的本性?！毙烀髟ズ軔阑鹬t瑾總是來搗亂，她忍不住訓斥了謙瑾幾句，又追著兒子問道：“謙誠，你告訴我們，你女朋友父母是干什么的？她家里幾個兄弟姐妹？”
謙誠沒有作聲。他并不是不了解女朋友的家庭情況，而是擔心說出來，母親會看不起。剛才徐明豫對他女朋友相貌的評價，已經(jīng)讓他心里很不開心了。他不想再招來母親的貶損了。所以他選擇了不回應。
謙瑾見哥哥不說話了，心想其中必有蹊蹺。她也知趣地不說話了。而謙予本來話就少，此時更加避之不及。
王承志見兒子沉默不語，場面突然安靜下來。他也覺得妻子太過咄咄逼人了。但是他不好在兒女們面前下徐明豫的面子。他想了想，還是轉(zhuǎn)個話題比較好。于是說：“謙誠，你看，這是我們搬回廣州以后，你第一次回家探親。等你好好休息幾天，再到處去走走?！?p> “對呀，謙予考上大學了，我們必需好好慶祝慶祝！我想起來了，昨天我見到海安，他問我去不去白云山爬山呢。咱們一起去吧？”謙瑾早就想另找話題了，聽到父親的建議，馬上興奮地附和說。
聽到海安這個名字，徐明豫警惕地問道：“你說的海安，是那個梁海安嗎？”
“是呀？干嘛這么問？”謙瑾感到有些奇怪。
“我告訴你，你最好別和他們梁家的人來往?！?p> 聽到徐明豫這么說，王承志很是不解。他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妻子，善意地提醒說：“你看謙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怎么老發(fā)脾氣？大家都是大院里的孩子，謙瑾和他們互相往來一下，不是什么壞事。我們大人沒必要干涉那么多?！?p> 徐明豫本來不想掃大家的興，所以才沒有把上午接到趙云霞的電話的事說出來?，F(xiàn)在聽到丈夫這樣說，心里的郁悶終于爆發(fā)?？嘀樥f道：“你就知道指責我！你們哪里知道怎么回事？我本是不想說的，可是看來我不得不說?！?p> 王承志知道妻子慣于小題大做，于是安慰她道：“你想說就說嘛。孩子們也都大了。他們自己會處理自己的事的?！?p> 徐明豫于是把早上的事情大致地說了一遍。末了她很是煩惱地說道：“他們梁家，也真是莫名其妙。我們家謙瑾和他們梁軍，差了八九歲的年紀。根本就不相稱嘛。虧她想得出來。真是氣死我了！所以，謙瑾我告訴你，千萬不要和那個海安走的那么近。不然他們家還以為我們想巴結(jié)他們呢?！?p> 剛回家就遇到這么一出劇，謙誠有些不知所措。他和梁軍從小認識，對梁軍印象也不錯。他不明白母親為何這么討厭梁軍。但也對妹妹是否應該和梁軍交往毫無頭緒。但他想著應該安慰一下母親，于是說：“梁軍年紀是大了點。不過他人還是不錯的?！?p> “你傻噢謙誠！你妹妹是學外語的大學生，年紀還小呢。找誰不好，干嘛要去找一個比她大那么多的高中生？你問問她愿意嗎？”徐明豫恨鐵不成鋼地說。
王承志聽了這事，也有些愕然。但他的反應遠沒有妻子那么激烈。相反，他看見徐明豫生氣的樣子，不免好笑。說：“這有什么呢？你回個電話告訴她我們不同意不就行了嗎？現(xiàn)在又不是舊社會，又不至于逼你?；橐龅氖虑?，必須是你情我愿的對吧？梁部長是我領導，我了解他。他是通情達理的。你不必這么煩惱?！?p> “我煩惱還不是因為你嗎？正因為人家是你的頂頭上司，你這么不給人家面子，人家不會給你小鞋穿嗎？你不要這么書生意氣。這個梁軍吧，誰都知道是個沒娘的孩子。所以，這個提議肯定不是她趙云霞的意思，而是梁部長的意思。你想我能不煩惱嗎？我跟著你東奔西跑了這么多年，我怕了，我不能再離開廣州了。你懂嗎老王？”徐明豫又急又氣地說。
謙瑾剛聽了母親的敘說時，并沒有太過在意。她只是覺得當父母的人很好笑，居然異想天開地憑空以為可以這樣來為兒女拉郎配?？墒锹犃四赣H的一番抱怨后，很是感動。畢竟母親是為了自己，才會生出那么多的煩惱的。
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英雄豪情。她憑著自己對梁軍的了解，覺得他肯定不會被父母的意愿所左右。她完全可以去向梁軍說明自己的情況，來回絕他們的好意。于是她自告奮勇地對父母說道：
“媽，這有什么為難的。你對趙阿姨說，我愿意去見梁軍。到時候，我會對梁軍說，我就說我不想和他交朋友，因為他是我老師。這樣你也不用煩惱，爸對領導也有交待啦?！?p> “這怎么行？你一個女孩子家，傳出去會影響你的名聲的。你要懂得珍惜你的名聲！知道嗎？你看我們在這里為你著想，你反而不曉得自己名聲的重要性！你真是要急死我了！”徐明豫說著，越發(fā)地焦躁了。
“這和名聲有什么關系嘛？我不過是去見見梁軍，向他解釋清楚而已?！敝t瑾不解地說。
王承志也附和著說：“我看這主意不錯。這樣既照顧到梁部長的面子，又不影響我們的關系?！?p> “這樣當然不行！你以為你不同意就完事了？想的那么簡單！你想想看，如果人家梁軍以為你愿意和他見面約會，他說不定很高興很希望和你繼續(xù)來往呢。那樣一來的話，你不但騎虎難下，而且這大院里的人若是知道了這事，你的名聲不是全完了嗎？”徐明豫搖著頭嘆著氣，又氣又急地說。
謙誠自告奮勇地提議道：“要不然，我去和梁軍說吧?！?p> “不妥不妥。你這張嘴，和悶葫蘆差不多。這種事情，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說得清的?！毙烀髟嗳环穸藘鹤拥慕ㄗh。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我們就束手無策了嗎？”王承志不滿地說。
謙瑾此時突然靈機一動，跳起身來，拍著手興奮地說：“嗨，我有一個好主意了。之前海安不是約我去白云山玩嗎？你們看這樣好不好？哥呢，你去約梁軍，然后我們四個人一起去爬白云山。到時候我呢，在路上的時候，找一個機會對梁軍解釋。這樣又不會給他錯覺，以為是去約會。又可以趁機向他解釋清楚。這不就行了嗎？”
這個主意挺新鮮，徐明豫聽了，雖然感覺有些不靠譜，但一時也想不起什么反對的意見。
謙予在一旁聽了，也躍躍欲試地說：“我也一起去好嗎？”
“對了，好主意！謙予你也去，就說是慶祝謙予考上大學，我們一起去登高望遠。這豈不是一舉兩得嗎！哎，不對，一舉三得：我們正好歡迎哥回廣州探親！”謙瑾被自己的想法所振奮，仿佛馬上就要出發(fā)，興奮地在屋里手舞足蹈起來。
“可是，趙云霞要是問起來我怎么回答呢？”
“這好辦，你就說這事讓孩子們自己去解決。我們大人不要插手?！蓖醭兄倦m如此說，他還是有些顧慮，問謙瑾道：“謙瑾，爸爸知道你這張嘴能說會道。不過梁軍曾經(jīng)是你的老師，你可要尊重人家。不要沒大沒小地亂說?！?p> “爸你放心啦。我很有分寸的?！敝t瑾得意地咬了一口桂花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