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聽罷,臉上有一抹笑意。她說:“是啊,我也沒想過。”
朝影不禁覺得有點諷刺。他望著李珍。
他和李珍說的不是一件事。
李珍說下去:“分明沒有和你經(jīng)歷什么,卻好像人生中就只認識你一人了?!?p> 朝影默然,他猜想不到,這么長的時間還未沖淡她對自己的感覺。她的感覺,或許是前世殘留的執(zhí)念,或許……
“對不起?!彼f。
她微弱地告訴他:“沒什么對不起,是我太花癡了吧,換誰也不會記一個沒什么交集的男人一輩子。”
“阿珍?!彼昧ξ站o她的手。
“該是我說,謝謝你?!彼曀哪?,這張她深深愛了一生一世的臉?!拔疫@一生,發(fā)生過許多奇怪的事,幸好還遇見了你。”
然后,他看到,她把眼睛輕輕的合上,而那被皺紋埋莽的嘴唇,泛起一個蒙朧而幻美的笑容,那笑容,美得連靈魂也帶不走。
她斷了氣。
朝影看著這個笑容,他有一萬個不明白。
為什么,她對他的愛可以如此豐盛?
豐盛得,抵抗了他的記憶安排,豐盛得,令無數(shù)次沉睡貫串一生也不為所動。
是一種無人能打碎的堅強,她對他的愛情,堅強得叫人吃驚。
今天,他無愛欲,而且,不再理解愛情。他皺住眉,放開她的手,用目光留住她最后的一抹笑容,然后,他收走了那滴血,放在心竅。
李珍走了,她走到一個他永遠不能跟著去的角落。
八十年了,王夢涵已死了八十年,朝影心目中不能保留對王夢涵的愛慕,然而,他亦不能抹走王夢涵留下來那沉重而堅強的愛的陰影。他從沒欣賞過,比這更墜強的愛。
究竟,愛,是否存活中最大的意義?
當然,他典當自己的愛情,除了換取王夢涵的重生之外,更是為了令自己不用被兒女情長耽誤一統(tǒng)宇宙的事業(yè)。
他以為,他放走了愛情,他的存活日子會比較不那么愧疚,然而,到了今時今日,他才又意識到,無愛情的永恒,好空洞好空洞。
當初,若然沒送走愛情,就算王夢涵與他分隔天共地,他仍然可以用惦念連系千生千世,一直想念住她,一直收她在心坎,就如李珍默默惦念了他一生那樣?,F(xiàn)在,沒有惦念的苦,也就同時候失去存活的真實感。
李珍得著的幸福,他得不著。
原來一切都虛幻,除了,用愛來填補。
這樣過了八十年年,朝影間中回想起李珍臨終時的笑容,他也禁不住反復思量起愛情,八十年來,他都在暗暗驚異愛情的力量。
當他苦心制造出一份份協(xié)議,卻又最終結局只是撕毀它們時;當他閱覽一分份協(xié)議,然而只有機械重復沒有靈魂時……他便明白,他究竟缺少了些什么。
一天,第三空間來了一名客人,是一名少女,芳齡十八,她預早一星期前已預約。
正如所有客人,她對這第三空間的認識,來自一個又一個的故事,輾轉相傳,聽入心坎,然后,誘惑纏繞心間,最后的定斷是,不可不試。
少女的名字是付柔,就讀初中二年級,長得高雅清秀,而且很懂事呢!是那種永遠坐姿端正,眼神明清,功課一等一優(yōu)秀的初中女學生。
付柔有一個特別的才能,她對游戲自小獲得天分,最擅長的游戲是巔峰榮耀,每天苦練電子競技的她,愿望是終此一生與電子競技為伍。她沒有一般少女的懷春夢想,很少想及拍拖的事,也不喜歡那些得意趣致小文具,亦不喜愛青年人愛玩的玩意。過山車、溜冰場、diso、美妝服飾,她無一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