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p> 韓顧瑤收起手機，這是樂逸前往英國的第五天，還是聯系不上他。她將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纖細的手指緊緊抓著剛下來的檢查報告。
她呆呆的坐在醫(yī)院一樓大廳的座位上，看著過往的人群。
李北接到電話迅速趕到了醫(yī)院，他左看右看，最后將視線移向最后一排座位的韓顧瑤身上，她毫無生氣的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個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他緩慢走過去，坐在她旁邊的座位上。
“你還好么？”他看著她，小心翼翼的發(fā)出聲音。
“……我該怎么辦？”她像個機器人一樣轉動脖子看向他，眼睛通紅的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李北輕輕拿過她手里的報告，倒是對這個結果并不感覺到意外。
“沒關系，你只要好好吃飯，放松心情，一切都會變好的?！彼呎壑堖叞参恐?。
“我不可以……”她使勁搖了搖頭，聲音有些顫抖，“我需要這份工作，我真的很需要，我不能讓這件事情傳出去，你明白么？這是我的生活，我不可以……”說著說著，眼淚在眼眶里正不停的打轉。
“聽著，你生病了，你會死的，你明白么？如果你在這樣繼續(xù)下去，只會更加的嚴重。”李北扳過她的肩膀，一字一句認真的對她說道。
“不可以……不可以……”韓顧瑤看著他，就像是個復讀機一樣重復著這句話，眼淚終于控制不住流了下來。
他決定還是先將她送回家。
韓顧瑤大概是哭累了，她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睡的很沉，李北時不時的會看向這邊觀察她的情況。
李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在樂逸父母的別墅里。她穿著一身漂亮的紅色連衣裙，扎著高高的馬尾辮，瘦瘦高高的身材，一笑起來會有很甜的梨渦。
她喜歡跟在樂逸的身后，看著他在一旁畫畫，然后不厭其煩的講給他自己這一天的經歷的趣事。
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男人最了解男人，何況對于一個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來說。
夜深了。
李北將她送到韓家，和她的父母道別后回到了車里。他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一個沒有加入備注的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你好，請問是樂逸的醫(yī)生么？’
李北皺起眉頭，他迅速回了編輯出一段文字發(fā)了過去。
‘他怎么了？’
很快，電話打了過來。他按下接通按鈕。
“你好，李醫(yī)生?！睂γ?zhèn)鱽淼氖且粋€女人的聲音，他覺得有些納悶。
“你好，你是哪位？”
“我叫蘇南希，他的一個……朋友?！睂γ嫠坪跤行┆q豫，不知道用什么稱呼兩人的關系會比較妥當。
“你好，蘇小姐，他怎么了？”李北沒有在意這點，他更想知道樂逸現在的情況。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現在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她頓了頓，又開口說道，“他把自己反鎖到洗手間里，我不知道該怎么做……”
李北揉了揉眉心，他沉下聲，握緊手機?！奥犖艺f，你現在可以做的就是和他聊天，無論什么都可以，你得讓他放松對你的警惕。”對面人應了一聲好，他又繼續(xù)說下去：“你是他的朋友？”
“嗯……算是。”
“他有帶藥么？”
她不太確定，“我不知道?！倍螅謾C聽筒那頭傳來嘈雜的聲音。
“丙戊酸鈉，卡馬西平……是這些么？”
他連連點頭，“是的，你把他引出來的時候，需要讓他服下這些藥?！?p> 對面的聲音越來越嘈雜，他還沒聽清她說了什么，電話就被掛斷了。
等到他再打過去的時候，只傳來機械的人工提示聲音。
李北將手機扔到副駕駛的座位上，轉動方向盤向反方向開了出去。
蘇南希藏起手里的藥，她小心翼翼的沖著洗手間移動，然后靠著門緩慢的坐了下來。
“……你還好么？”她用食指輕敲了幾下門，耳朵貼在門上。
里面的人沒有回應。
她將耳朵移開，身子轉了個方向，后背靠在門前，她抬起頭，看著天花板。
“我小的時候，因為練習自行車，把脊骨神經摔斷了，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大概是回不過今天了?！碧K南希用手在地上比劃來比劃去?！俺踔械臅r候，被班里的女生鎖在廁所里，還脫光了我身上的所有衣服?！?p> “你猜接下來的劇情是什么？”
沒有回應。
“我翹課把她們的自行車輪子全部都卸了，還把它們都扔到了垃圾桶里?！闭f完，蘇南希自己還樂出了聲，“現在一想想還真是解氣?！?p> “我在大學的時候最喜歡研究人這種生物，從每個個體的DNA組成，細胞生長，基因工程，骨骼，不同器官，生活習性，生長發(fā)育，飲食習慣，社會組成，情感表達等等，每天我都會觀察不同的人，將觀察結果寫在我的報告里?！?p> 洗手間似乎傳來了水聲，她勾起嘴角。
“第一個實驗是，把兩個人陌生人關進一個密封的房間里，三天的時間，不提供食物和水，只有一把刀和繩子。”
蘇南希正了正腦袋，繼續(xù)說道：“第三天的哨聲一響，我回到那個屋子的時候，只剩下一根被磨斷成兩段的繩子和生銹的刀。”
“第二個實驗對象是幾個不同的人。”她用手輕輕比劃著一個名字?！斑@些人性格各異，習慣也完全相反，我將他們用年齡大小排序的方式做了記錄?！?p> “他們中的老大喜歡寫信，喜歡拍照，喜歡旅行。老二喜歡安靜，喜歡音樂，喜歡讀書。老三喜歡喝酒，喜歡跳舞，喜歡亮晶晶的東西，老四喜歡打架，喜歡抽煙，喜歡畫畫?！?p> 她站起身，攥緊手里的藥片。
“他們互不相識，但又生活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樣……”
就在這一刻，門突然被打開了。
樂逸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他低著頭，頭發(fā)上的水珠順著發(fā)絲不停的滴落下來。
蘇南希直直的看著他。
他抬起頭，眼睛里布滿紅血絲。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