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了”
“誰？”
在愛德溫廢了半天口舌讓這群玩家明白那個所謂的幻境的位置究竟在哪之后，摩羅克的低語打斷了他對自己完美無缺的‘演技’的洋洋自得
愛德溫隨著摩羅克的目光看過去，然后看見了推開門的薇和緊隨其后的莫瑟
隨著兩人走到吧臺前，那些玩家開始壓低聲音議論
“玩家嗎？他們哪來的錢買那樣的衣服？這村里邊的服裝店衣服老貴了...”
“你確定不是NPC？那個女孩是精靈誒...”
“不一定，且不說這里的服裝店是定制式的。我有個朋友適配的種族里有精靈，他的新手村直接就在一個精靈的部落里，整個村子就他一個玩家...”
“就他一個人...這么爽？”
“精神狀態(tài)和其他人不太一樣才有可能適配其他種族，俗稱賽博精神病，他的選擇比一般人多很正常...”
“他們搭話了...靠，熟人？我就說不是玩家...”
這些議論落進莫瑟的耳朵里，他皺了皺眉頭，不知該作何表情
“唔...好吵”
薇發(fā)出不滿的嘟噥聲
莫瑟為薇抽出椅子，然后輕車熟路地抽出另一把坐下
“有夠熱鬧的...”
“哈，誰說不是呢...我剛送走一批來提問的”
愛德溫為莫瑟和薇倒上兩杯青綠色的果汁
“嘗嘗，翠果汁，這玩意算得上是老少皆宜了”
“他呢？不喝點什么？”
莫瑟用眼神瞟了一眼坐在一邊的摩羅克，薇則是微笑著朝他點點頭
摩羅克笑著抬手回應他們的招呼
“我就不用了，今天喝得夠多了”
“是啊，某人再喝下去今天難得回正的營業(yè)額就又要變成負數(shù)了”
“已經(jīng)是負數(shù)了，你最好是看著你面前那杯‘龍心’再思考一下...”
愛德溫的眼角抽了抽
“這是我本人的收藏，和庫存沒關系”
薇看著兩人拌嘴，笑意從繃不住的嘴角漏出來
“他們總是這么有趣，不是嗎？”
薇點頭對莫瑟的話表示認同
“好好好，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摩羅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然后靠著椅背閉上眼睛。愛德溫從柜臺底下摸出一個小計分板，為那不知道累計了多久的數(shù)字再添一筆
莫瑟的嘴角抽了抽，他不好對這一幕吐槽什么，因為太過于抽象了
在把那小計分板放回柜臺里之后，愛德溫把臉上過于放肆的賤笑收斂了一些，他清了清嗓子，然后故作認真地挺直腰板
“那么，都完事了？”
沒去細想愛德溫問的究竟是什么問題，莫瑟將低垂的右手抬到桌面上，兩根手指夾著不知何時被他抽出的石板
“都告一段落了，你要的就這玩意？”
愛德溫擺了擺手，讓莫瑟把手上的東西收回去
“你先收著吧，這玩意給我也沒什么用處。反而是另一些事情讓我在意...你應該已經(jīng)見過他們了吧，主城的那群衛(wèi)兵？”
莫瑟點了點頭，他收回右手，石板在他松開的指縫間掉下腿和柜臺夾雜的黑暗里，沒有發(fā)出任何重物落地應有的聲音
“見過了，那群家伙沒我想象中的難纏”
“是嗎？那還真是...令人意外”
愛德溫的眉毛挑了挑，他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于是他略過了這種感覺
“講實話，我之前還以為你們這對外來者都一個態(tài)度，看來是我想的太美好了”
愛德溫咳嗽起來，盡量用微笑掩飾自己的尷尬
“哈哈...終歸是有些不一樣，至少對于外來者而言，我和主城區(qū)里的那些遵規(guī)守紀的家伙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
“所以這又有了另一個問題，這種事情你親自去做應該會更容易。對吧？前首席女王近衛(wèi)愛德溫先生”
愛德溫沉默了，薇在莫瑟旁邊安靜地啜飲著果汁，她看著摩羅克和愛德溫有些凝重的臉色，等待話題的繼續(xù)
在他們四周，玩家們的嘈雜消失了，這些樂于窺伺他人秘密的群體不約而同地選擇安靜‘傾聽’他們的談話。哪怕他們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女王近衛(wèi)」這個名詞的含義，也不知道這些話會讓他們在未來的某天了解到這個強大的群體時一拍腦袋想起這個新手村旅館里坐著一個如此身份的家伙
“你翻到這部分了？還是說你特意找到那幾段看了？”
摩羅克的聲音消失在他們四人之外的空間里，他的表情比平時處變不驚的穩(wěn)重認真得多
“我看書比大多數(shù)人快得多”
莫瑟沒有用真相回答他的問題，現(xiàn)在沒必要讓這場討論變得更復雜
“三天，你翻完了從四千年前到一百年前的歷史？”
愛德溫的語氣里沒有質疑，他的驚訝讓莫瑟不自知地笑了笑
“別這樣驚訝，需要我給你們頒個獎嗎？延緩下一個諸神黃昏到來的功臣”
愛德溫和摩羅克對視一眼，在確認了什么以后，愛德溫認可地點點頭，然后兀自笑了出來
“把那破獎丟回它應得的不被認可的角落里去吧！哈哈....你比我猜想的更有本事...你知道的，不單純指你靈魂中那摧毀巨木的烈風般摧枯拉朽的力量，尊者”
這個古怪的稱贊讓莫瑟的眼角抽了抽
“那也請你把這奇怪的夸獎丟回它應該存在的地方，但你們的稱贊是應得的，英雄”
“英雄？哈哈哈...英雄”
愛德溫笑得弓起腰，他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腿上擰了一把，好讓自己不爆發(fā)出更刺耳的笑聲
“他一直這樣嗎？”
薇小聲地向摩羅克發(fā)問
“我們這兒從不在非正式場合用這種偉光正的夸獎，這種詞在不恰當時被使用會讓我們認為是惡意的諷刺”
“至于對他而言...”
摩羅克瞥了一眼愛德溫
“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了”
愛德溫最后在幾個如瀕死的魚的呼吸般的喘息里停下了他的大笑，他絲毫沒在乎那些玩家異樣的眼光，自顧自地靠上身后的柜子
“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沒有下次，好嗎？我怕我笑死”
“彼此彼此”
莫瑟抿了一口手邊的果汁，愛德溫那可以用熾熱來形容的眼神讓他很不自在
但一時間沒人挑起話頭，于是短暫的沉默占據(jù)了這里
“我不明白，這幾件事情你完全可以親力親為，何必讓我來做？”
薇已經(jīng)將她的那杯果汁喝完了，莫瑟將自己的那杯放到她面前
“源終箓里沒有這部分？關于暗域守則和受驅逐者誓言那些的...”
愛德溫的眼角擠出了一個叫做‘你在開玩笑’的情緒
但摩羅克的微笑開始變得尷尬
“似乎確實是這樣，我們家族一般默認能翻閱這本書的人是了解暗域的規(guī)矩的”
愛德溫無言以對，他將手邊的酒一飲而盡，然后抽出柜臺里的椅子坐下
“要我給你解釋一下那些東西是什么嗎？”
“那些契約和規(guī)矩之類的？”
愛德溫點點頭，將空了的酒杯滿上
“不必了，相比于那些，先說說‘那件事’吧，我對那個時期的一些細節(jié)有些疑問”
摩羅克掃視著這個顯然并不能保證信息安全的環(huán)境，搖了搖頭
“晚點吧，莫瑟，我們信任你，不代表這里的其他人有資格知道這些...”
莫瑟微微頷首，他揉了揉薇的腦袋，支起身來
“那就晚上再說。薇，我現(xiàn)在要出去逛逛，你要留在這里還是...”
在這個地方，他不用擔心薇的安全，沒必要兩個人隨時待在一起
薇歪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想起了教堂里那位沒來得及聊上兩句的新朋友
“我要去找莉茲姐姐，之前答應去教堂陪她聊天的”
說起莉茲，莫瑟也有些好奇教堂那的情況如何，那些家伙顯然不會放棄‘騷擾’莉茲的行為，畢竟對玩家而言那是相當有趣的
嗯，這種調戲可愛NPC的行為似乎永不過時？
大抵如此吧
“天黑時回到這里，別玩的太瘋了，好嗎？子終端在你的，如果在街上看見什么感興趣的就買下來吧，錢夠用”
薇乖巧地坐在那，莫瑟說一句就點一下頭
“我現(xiàn)在去黑暗森林里逛逛，晚上見”
在和三人告別之后，莫瑟走出旅店，酒館里的嘈雜在他離開時重新翻涌起來
“有人聽懂了嗎？或者說聽懂了多少？”
“聽不懂，根本聽不懂，還有為什么那個兜帽男會突然對著空氣說話？”
“鬼知道...有沒有人把能聽到的記下來，我們這兒不是有一個論壇的史官嗎？史官呢？史官來救一下啊”
“史官被人拖出去學打狼了...我用終端記了一部分，應該不全”
“逆天，為什么史官會被拖去學獵狼??？”
“我終端錄音錄一半死機了，你們有什么頭緒嗎？”
“我哪知道，先用終端記一些吧，要不然怎么給那些雇我們來錄劇情的老板交差...”
“感覺是段重要的劇情？”
“應該不是你想象里的那種重要，但這種對話明顯是拿來補充世界觀和塑造人物的，所以從某些方面來說，確實很重要”
........................
走到街上，玩家投來的目光遠比天上太陽帶來的輻照更熾熱
莫瑟被他們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忍住回到陰影里的沖動，頂著太陽向黑暗森林的方向走去
‘喂喂，笨蛋一號呼叫笨蛋二號，聽得見嗎，莫瑟’
莫瑟的腳步因為詫異而慢了一些，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是誰在和他‘說話’
‘你比我更了解這種鏈接有多穩(wěn)固，伽拉諾’
‘吶吶...只是開個玩笑，如果直接說話會嚇到人的，這是精神鏈接的溝通禮儀’
‘我沒聽說過有這樣的禮儀’
‘那你現(xiàn)在知道了’
‘好吧，你說的都對...等等，你休息好了？’
‘快兩個小時，對我而言已經(jīng)很久了’
‘......有什么辦法能治好你的失眠嗎？比如說一些安慰什么的’
‘...看來諾德爾真的和你說了那件事...你還挺招人喜歡...’
‘我認為那是對強者的欣賞’
‘哇哦...你可真自戀’
‘你說的都對，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伽拉諾女士’
‘你在克羅斯達克，那個離黑暗森林最近的鎮(zhèn)子，對吧？’
‘對，我在這里’
‘那我告訴你黑暗森林里一個你可能會感興趣的東西，不收費的喲，莫瑟先生’
‘那就直說吧，別用敬語了，我有些犯惡心...’
‘嘿嘿，明明是你先開始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