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人目光齊齊向冉醉看去。
冉君翌繼續(xù)道:“本殿下聽聞郡主武藝高強,卻未曾親見,一直非常遺憾,不知可否借今日機會與郡主切磋一番?”
遺憾你個大頭鬼!冉醉覺得這人睜眼說瞎話的技能都快趕上她了。
皇后聽冉君翌說完,皺著眉頭道:“不妥?!?p> “平嵐是女子,你身為男兒,耐性與體力均有差別,你邀她比試武藝,有違公平。”她直接替冉醉拒絕道。一方面,她是真心喜歡這個性格活潑的侄女,另一方面,她素來認為冉君翌此人心思不正,就跟他那個母親楠妃一樣。
聽皇后這么說,坐在一旁的楠妃娘娘果然坐不住了。
她笑著說道:“皇后姐姐,你那么較真兒做什么,翌兒只不過是希望和郡主切磋一番,自然會點到即止,不會傷到郡主殿下。更何況,停春宴上的比試原本也是用來怡情的,這孩子也是想讓大家開開眼,讓大家一睹郡主巾幗風(fēng)采,臣妾倒是覺得挺好的。”
她看向冉昭帝,“陛下,您說是不是?”
冉昭帝捋著胡子,笑著搖了搖頭。
“她那無法無天的性子,朕可沒法替她做主?!?p> 此話一出,楠妃微微有些心驚,她雖知陛下對平嵐郡主關(guān)愛有加,卻未曾想過竟然會比自己親生兒子還似乎要看重幾分,看來這位平嵐郡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可小覷。
聽方才的對話,翌兒似乎與這位郡主相識,如果......楠妃心中升起一絲模糊的念頭。
冉昭帝問冉醉:“平嵐可愿參與?”
沒有馬上回答,冉醉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見她猶豫,冉君翌忙向身側(cè)使了個顏色,便有一人聲音響起,“郡主難不成是怕了?”
“我等可都希望能夠見識見識郡主的風(fēng)姿呢?!?p> “聽說您在戰(zhàn)場上可威風(fēng)了,不會都是別人夸大其詞吧?”
平日里跟在冉君翌身后的那群世家公子們你一言我一語,說的好不快活,聽得衛(wèi)謹都有些惱怒。
他急急對冉醉道:“阿嵐,快點應(yīng)下啊,你看那些家伙囂張的樣子,就差把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就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冉醉笑的一臉深意,輕輕道:“不急。”
她覺得今天的冉君翌有點奇怪,這人一向痛恨自己,絕對不會在明知打不過自己的情況下,還主動向她提出挑戰(zhàn),如果不是腦袋被人夾了,那就一定是還有什么底牌。
她不著痕跡地打量冉君翌許久,終于發(fā)現(xiàn)他袖口有些不對勁,里面鼓鼓囊囊的,似乎藏了什么東西。
趁眾人不注意,她在衛(wèi)謹背后錘了一拳,感覺到拳頭上傳來的阻力,微微一笑。
衛(wèi)謹睜大眼睛看著她,不明白明明是那幫人惹得冉醉,怎么反倒是自己挨打。
此時,冉醉終于高聲道:“平嵐愿意一試?!?p>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眸子,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不過臣女今日這副打扮委實不太方便,可否等待片刻,容臣女先去換件衣服?”
冉昭帝點頭,便有宮人前來帶路,在路過衛(wèi)謹時,冉醉迅速對他伸出三個手指做了個奇怪的手勢。
那手勢衛(wèi)謹當然認得,那可是他自創(chuàng)的暗號之一,原本是為了瞞過他爹偷溜出府用的,冉醉覺得有趣便也學(xué)了一些。
此時她比出的收拾意思是:跟上。
跟上?跟她走?衛(wèi)謹有些疑惑,不知她要干什么,不過還是十分配合地找個理由溜了出去。
當他見到冉醉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她正一臉壞笑地盯著他。
衛(wèi)謹瞬間有了種危機感。
“快點,把衣服脫了!”冉醉急吼吼道。
“什么?!”衛(wèi)謹雙手護胸,瞪大雙眼,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小爺我可是對清芷忠心不二的,你不要亂來!”
冉醉輕嗤了一聲,“想什么呢你!”
衛(wèi)謹?shù)溃骸拔蚁胧裁??我還想問你要干什么呢!”他癟了癟嘴,“小爺可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好青年,就算長得貌美如花,你也不應(yīng)該如此......”
“停停停!”冉醉連忙打住,“你不會以為我覬覦你的美色吧?”
“要不然呢?”衛(wèi)謹一臉怨念道。
冉醉扶額,“小侯爺,麻煩咱能別這么自戀了成不?我現(xiàn)在沒時間跟你說那么多,宴會上那些人還等著呢,你快把軟甲脫下來借我用用。”
聽冉醉說不是劫色,衛(wèi)謹好歹松了口氣。
不過下一刻,他又猛地睜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穿了軟甲?”這軟甲可是他親手做的,專防各種跌打損傷,自從他被冉醉揍了一頓后,他汲取那次事件的經(jīng)驗教訓(xùn),每次和她見面,都會把軟甲穿的牢實。
他想起了方才冉醉打她的那一拳,恍然道:“怪不得你方才無緣無故打我,原來是在試探軟甲在不在我身上?!?p> 他覺得自己十分委屈,難道就不能問一下他么,為什么非要動手?看來,想要讓冉醉明白君子動口不動手這句話的意思,恐怕比登天還難。
冉醉道:“行了,別一副小媳婦的樣子,江湖救急,大不了我下次請你吃飯?!?p> “那我要去京城最好的聚軒堂!”這時候他還不忘討價還價。
“......好。”
衛(wèi)謹終于勉為其難答應(yīng),躲到屏風(fēng)后磨磨蹭蹭將軟甲脫了下來。
他問冉醉:“你什么時候打架還要穿軟甲了?”他認為,以冉醉的暴力......啊不,能力,打兩個冉君翌都綽綽有余。
冉醉摸著下巴道:“我懷疑冉君翌今日有什么陰謀?!?p> 衛(wèi)謹?shù)溃骸胺判陌?,陛下面前,他就算有什么手段也不敢使。?p> 冉醉點頭,這倒也對,不過她還是小心謹慎些好。
一炷香后,冉醉換了件與方才衣衫同色的短打,在眾人目光洗禮中回到了宴席。
那目光有好奇的、激動的、憤恨的、關(guān)心的、看熱鬧的,還有...淡漠的。
蘇子墨也回來了。
冉君翌看見她后,擺了個請的手勢,道:“郡主請選兵器。”
冉醉不也看那琳瑯滿目的兵器架子,直截了當?shù)溃骸拔乙?。?p> 泛著淡淡銀色光芒的劍被宮人呈上,拉開劍鞘,一柄銀褐相間的薄刃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
霜寒是她一直以來的佩劍,劍鞘與劍身外刃均用寒鐵打造,而劍身則采用了臨境獨有的一種木材制作,寒鐵的銀色配合著木料的灰褐,讓這把劍看起來格外特別。
冉君翌拿起他的長槍,等裁判方一發(fā)令,便氣勢洶洶向冉醉沖過來。
冉醉輕輕巧巧避開了這一擊。
她的武功向來走輕盈靈動的路子,重點便在于快,霜寒劍刃輕薄,正好與她的劍法相得益彰。
“太慢了。”她露出了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冉君翌一擊未成,猛然轉(zhuǎn)身,長槍繞臂一周,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斜挑向冉醉拿劍的手腕。
眾人下意識屏住呼吸,覺得下一刻冉醉恐怕就要血濺當場,畢竟那槍頭看起來極為尖銳,若是被這刺中,恐怕整只手就要廢了。
畢竟,樂棠城中的眾人,還沒見過哪家姑娘擅長武藝,更不相信一個身量嬌小的少女能夠打敗自小習(xí)武的二皇子。
臺上的冉醉還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并不著急躲避,偏要等到那千鈞一發(fā)之際,才猛地彎腰,讓對方撲了個空。
看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仿佛不是在比試,而是在可以逗對方玩。
“冉醉,出手!”冉君翌的長槍步步緊逼,不知不覺間,二人已經(jīng)過了幾十招,冉醉卻一直躲避,不曾與他正面交鋒。
她再一次在眾人的緊張神色中躲開一擊,跳到了冉君翌幾步開外的地方。
“不是我不肯,而是我怕我一旦出手,你會輸?shù)锰珣K?!?p> “你!”冉君翌狠狠瞪向她,“不自量力!”
“嘖嘖,怎么?惱羞成怒啦?!比阶頁u頭看他,“我還以為你這些日子勤學(xué)苦練學(xué)有所成呢,沒想到還是這副慫樣,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想打贏我,冉君翌,做夢都比你現(xiàn)實!”
遠離賽場的眾人聽不清二人的談話,但都明顯感覺到,二殿下的情緒好像變得越來越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