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推斷
夜深,人不靜。
陰不苦的房間,青桐捧著《黃帝內(nèi)經(jīng)》向陰不苦提問。其皺著的眉毛顯然絞在一起有段時間了,青絲少年,額頭上卻皺紋深深,舒展不開。
“試藥一事是我太陰門的家事。你本是武當(dāng)?shù)茏?,不用如此費心的……倘若是憐憫我的身世的話,更可不必。畢竟,不苦這些年來在各位師兄師姐的陪伴下,什么話都聽了,什么話也聽不進去了?!?p> 陰不苦將青桐手中的書拿過來,合上,放到書架上如此說到。
“……我思考許久,日夜翻讀內(nèi)經(jīng)中岐伯的話,是‘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陰陽,和于術(shù)數(shù)……’此段。也許,我已經(jīng)從小師叔祖的斬?zé)o極道法中找到了一招險招。”
“……說來聽聽?”
“師叔祖說,十三姑娘之所以能破開桎梏,是因為斬?zé)o極中浩大的天地靈力為其洗髓伐身,強行改變了生命體質(zhì),自然讓血液中的巫蠱詛咒無處可存?!?p> “你的意思是……?靈力,藥力?”
“對。內(nèi)經(jīng)中也說了,知天地自然而命長百歲??上熓遄娴臄?zé)o極,一生只能綻放一次,是以天機做代價換來的,無法再次施展……否則,就會容易許多了……但是,最后一味藥,頭緒應(yīng)該是在靈力和藥力的豐富程度上,不苦姑娘好好思考?!?p> “無妨,天有命,這都是定數(shù)。”
陰不苦垂眉低思,眼眸微明仿佛有許多新想法出現(xiàn),但很快又暗淡下來。接著搖搖頭,抿出略微苦澀的笑容。
青桐太熟悉了,在半個月前的赤磯峰上,陰不苦與陰不孤談話時便是如此笑容……懷著卓絕死志的笑容……興許,不苦姑娘想的是這件事情是下一代草樓主人需要實驗的,如此,自己就按部就班去試藥這樣的想法吧?
“還有……”
青桐還想說什么,急匆匆開口。
“誰在外面?偷偷摸摸的,快現(xiàn)出來!”
但是,陰不苦卻無法聽下去。
恰巧此時屋子外面有風(fēng)吹草動,被陰不苦察覺,故而素手揮出長風(fēng),破開屋門,也借此打斷了兩人間逐漸沉重的對話。
“……嗨?”
方明壑鼻青臉腫,站在屋子門口,擠出尷尬的笑容。
“臭叫花,姑奶奶打你是賞識你,居然敢逃?”
兩邊屋子離的很近,谷春榶的聲音冷幽幽傳出來,就好像深淵惡魔的淺唱,讓人聞之忍不住寒顫。而方明壑聞之,則是兩股顫顫,臉色發(fā)青,比見鬼還要見鬼,直接見到的是閻王爺!
“不苦姑娘,救,救命!”
方明壑直接竄進了陰不苦的屋子,藏在桌子底下。
而立刻,谷春榶就站在了原先方明壑站的地方。身后跟著大概80、90個厭勝偶人,或提刀或舞槍,威風(fēng)凜凜,無限暴躁。
“師姐,臭叫花哪?他是不是,找華真真那個賤人去了!”
“……十三,你說臟話,討打?!?p> “嗚嗚嗚嗚!……師姐,臭叫花他欺負(fù)我!”
“你這舞刀弄棒的,黑壓壓一大群抄著家伙的人把小叫花打的不快似個人形,他還能欺負(fù)到你?……十三,這次你過分了。不僅是武當(dāng)派,你罵華山派的弟子說什么?”
“我就嘛我就嘛!師姐,嗚嗚嗚嗚!”
說著說著,谷春榶眼睛眨眨,是真的就放肆哭出眼淚來了。
那黑壓壓一大片的厭勝偶人,則面面相覷,看見大姐頭悲傷的眼淚以后,齊齊發(fā)出“砰”的聲音,變成巴掌大的紙片。然后,在地上慢慢爬行,爬進了谷春榶的衣袖里面。
“……方明壑,別裝傻了。自己出來,將事情說清楚,你與那華山派華真真,到底什么關(guān)系?”
陰不苦聲音也有些幽怨。
一邊走過去抱住谷春榶,拍著后背安慰這位自己最喜歡的小丫頭,一邊聲若寒蟬,質(zhì)問著過街老鼠般的方明壑。倘若有一句話說的陰不苦不喜歡,那就是白刀子紅刀子的事情了。
陰不苦精通藥理,連砍108刀可致人于輕傷。不傷及兩派友好往來,而教人生不如死,恐怖如斯。
“……師叔祖,出來吧。”
青桐也勸道。
于是,方明壑慢慢爬出來??粗却簶y的眼淚,和梨花帶雨的容顏,心中說不出的苦澀……明明,明明已經(jīng)決定了對方比生命還要重要,可是為什么自己就受不了這個皮肉之苦呢?為什么,就不能多挨幾次打呢?
雖然,方明壑還是沒想明白為什么谷春榶會生氣就是了。不過好在,青桐知道,于是給了些暗示過后,方明壑居然笑了。
“榶榶,你吃醋了?!?p> “……師姐,你扶我起來,我要砍死他。”
總之,這一夜,在青桐的各種解釋下,以及方明壑的眼眸惆悵中算是度過去了。
翌日,7月9日。
這一天,距離華山論劍的7月12日,相去不到3天。自然,諸位到了草堂村的武林豪杰,也都陸陸續(xù)續(xù)開始往華山絕頂?shù)娜A山派趕路了。
方明壑一行人,也不例外。值得一提的是四人行中又多了一人,是喜歡叫青桐“渣男”的十七小蘿莉。
昨夜,陰不苦聽見的風(fēng)吹草動也并非是方明壑搗鼓出來的,而是在隔壁房間的小十七偷偷摸摸在墻上鉆洞,窺視陰不苦這邊屋子的情況搞出來的聲音……等到熄燈,小十七屋子的光線從孔洞中透過來,自然無處可藏,當(dāng)場被抓住。
教陰不苦搖頭嘆息,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也只好帶上了如此拖油瓶,一同赴宴華山論劍。
“榶榶,你說那華真真到底抓住了那枯衣少年否?……說來,那少年也是為了保護兩位絕色佳人不受侵犯,才拔劍殺人。算是少年英雄,不應(yīng)該落入險地當(dāng)中?!?p> “……方明壑,你三句話離不開華真真,到底什么意思?”
“嘿嘿,這不是才知道原來我一直錯怪人家,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嗎?待再次見面,我去道歉以后放下這個心結(jié)就好了?!?p> “……但是,你今日又提到那兩個云夢女子做什么?”
“那兩位姑娘原來是云夢的?怪不得,氣質(zhì)清蓮,如若蘭芳,也只有云夢澤才能培養(yǎng)出如此娟麗性子的女子。驚鴻如風(fēng),朝露如晨,不愧是‘悠悠魂夢杳,是夢久應(yīng)醒矣?!脑茐??!?p> “……方明壑,你這次是自己找死,不怪我了?!?p> 旁邊,十七小蘿莉笑的前仆后仰,“哈哈哈”的清脆童聲響徹在華山的落雪小道上。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吧!……青桐,你是渣男,你的師叔祖是渣男中的渣渣男!你們武當(dāng)派不僅是牛鼻子,還是渣牛鼻子!”
……畫風(fēng)似乎自從十七小蘿莉加入以后就不對了?
陰不苦低頭看著小道旁邊的萬丈山澗,心中有無數(shù)個邪惡的念頭閃過……要不要,讓小十七繼續(xù)丟太陰的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