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兒,這個給你。”秦三遞給了書兒一塊咸豬肉干,看著她接過去咬了一口,便又把水囊放在了她的手里,道:“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心焦。該吃吃,該喝喝,更要休息好。看的你樣子,昨晚也沒有睡好吧?連練功都沒有靜下心來入定。這怎么能行呢!”
這種店鋪里賣給山民進山時用的肉干既材還咸,放在嘴里得咀嚼半天才能下咽。但是因其便于攜帶,還可以快速補充大量消耗的體力和鹽分而頗受歡迎。畢竟普通山民沒有門路的話,平日里吃鹽都得省著些的。
秦三他們的東西都在后面大車上,只好就地買了些以充急用。雖然味道比起秦三做的鹿肉脯實在是差得太多,書兒還是努力的咀嚼著咽了下去,又喝了口水,才面有愧色的答道:“三叔說的對。是書兒太心急了。昨夜無論如何都難以入定。平日里練功都沒有問題,可真的遇上大事的時候,卻是失了方寸,亂了心思。書兒還是修為不夠啊。”
秦三見她如此自責(zé),倒是不忍起來:“果然是響鼓不用重錘。書兒聰慧機敏,尤其是于道臧經(jīng)學(xué)上,天賦比三叔還要高。你所缺的不過就是人生的歷練和對心智的打磨而已……”
說道這里,秦三忽然停住了,他想到書兒其實連這兩條也不是那么缺啊。誰家的女娃子在豆蔻年華的時候便是喪母離家,如今還要為解救更加年幼的弟弟而不畏險阻,直搗匪窩?
書兒睜大了一雙鹿眼不解的看著秦三,想著他怎么突然就不說話了。
“哦,”秦三反應(yīng)過來,忙道:“三叔的意思是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而已。別太苛責(zé)自己了。經(jīng)歷了這回的奔襲,把臻兒救出來,你的內(nèi)功怕更要上了一個臺階呢?!?p> 書兒心里明白,危機亦是機遇,尤其是于在練功遇到瓶頸的時候,更是需要外力來給予推動以求破關(guān)。她剛要說什么,楚之龍和任掌柜帶著一個面目黝黑,帶著憨厚的笑臉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這人便是任掌柜找到向?qū)ёT老藥。他并非土匪的的眼線。原名譚老幺,只因是以采藥為生的,就被人叫成了老藥。
譚老藥一邊點頭一邊笑著道:“幾位客官對不住了。這個落腳的山洞太小了,讓客官受罪了。不過你們幾個腿腳實在是有力得很,小的這個積年在山上謀生的山里人都差點跟不上了?!?p> 他本來想著讓大家過夜的山洞是按普通人的腳程計算的。他們早就過了那里了。便只好隨便找了這個地方宿營了。譚老藥雖然憨厚,可不傻。一路上看出來了大家都以秦三為尊,所以早上起來便特意的過來賠個不是。把客官們伺候滿意了,賞錢也能多幾個不是。這次進山雖然說有風(fēng)險,可也能得到一筆大錢。他可以去縣里投親,做個小買賣,再不用干采藥這樣辛苦又危險的活計了。
“無妨?!鼻厝Z氣親切:“我們都是習(xí)慣了的。咱們事急,倒是讓譚老哥辛苦了?!?p> “不辛苦,不……”譚老藥還待說話,被任掌柜的打斷了他的話頭。
“老譚,你去外面看看天色路況,咱們幾個商量點兒事兒,完了馬上就出發(fā)?!?p> 楚之龍道:“多謝了。楚河,你去幫襯著點譚老哥?!?p> 任掌柜也對身邊的活計劉成一使眼色,朱誠會意,故意道:“這山洞里實在悶得緊,我也跟你們?nèi)グ??!?p> 他們?nèi)齻€一走,洞里便只有自己人了。書兒見楚之龍和任掌柜有事情和秦三商量,便把秦三身邊的位置讓了出來,見他們幾個圍在一起坐了下來,自己便也在秦三身后靠著巖壁坐了。馬玉麟見了,略一猶豫,也坐到了書兒身邊,不過兩個人中間還隔著兩個人的距離。
秦三幾個交換了一下眼色,便都大概猜到了另外兩人心中的疑慮。任掌柜搶先說道:“秦爺,楚爺,你們是否也覺得奇怪?咱們這一路上安靜的太過了?!?p> 確實,他們的進山之路意外的順利。雖然幾個人的腳力都非尋常,普通人走上兩天多的路程他們提把勁兒,一天半也就夠了。但在他們的計劃中,是把因為要解決巡山的山賊和找到可能的暗哨而耽誤的時間算進去了的。不料這一路上別說持槍帶刀的山賊,就是連個普通的山民都沒有遇到過。他們這只小隊昨天一路無阻的來到了大山的深處,離聚英寨不過半天的腳程了。
“是啊?!背堃驳溃骸吧仆郑阍趺纯??”
楚之龍是個商人,任掌柜是鏢師,他們都沒有在山中當(dāng)了十余年獵戶的秦三有眼力有經(jīng)驗。是以兩個人都想著要問問秦三的主意。
“稍安勿躁?!鼻厝溃骸熬塾⒄姆朗匾欢ㄊ峭馑蓛?nèi)緊。昨天距離山寨還遠,今天才是關(guān)鍵,要多加小心才是。”
“可是,譚老藥說了,這時節(jié)上山,總能遇到幾個砍柴的,采藥的,還有打獵的。秋季野獸吃的肥壯,毛皮也好。可如今一個人影兒不見,讓人心里發(fā)慌啊?!比握乒袢滩蛔〔逖缘馈?p> 楚之龍沒有說話,只是點頭表示同樣的擔(dān)憂。
秦三沉吟了一下,方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昨天我也一直在注意路上和草木上留下的痕跡……我擔(dān)心的是,有人走在咱們前面上山?!?p> 書兒聞言,不由自主的身子微微前傾,她和秦三在山里生活了數(shù)月,也是學(xué)過碼蹤的。她當(dāng)然注意到了路上的各種印記,拘泥于經(jīng)驗有限,沒有判斷出是因為有人在他們前面而留下來的。
馬玉麟頭一次出門,只顧著自己趕路,不摔跤拖后腿已經(jīng)是好的了。此時聞言,又是驚訝又是佩服,對書兒道:“欣然,三叔真是了不起。這他都能看出來啊。”
書兒沒有答話,只是聚精會神的等著秦三的下文。
果然,秦三接著說道:“這伙人可能是五個人,比咱們提早大半天的時間。如果他們也是奔聚英寨去的,應(yīng)該是昨天傍晚前就到了。一路上被他們解決的人至少有三個。”
“解決?”書兒忍不住發(fā)聲問道:“三叔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