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王寧兒，縱馬出城追文悍
計劃永遠(yuǎn)趕不上變化，不論是軍隊離開鞍山驛以后的行軍速度，還是杜文悍詐稱一個人去偵查敵情。
杜文悍的新兵從鞍山驛出發(fā)，兩日間趕路八十里，一般來說這已經(jīng)算是不錯，但這和杜文悍的預(yù)估還是差的太多了，不得已他只好駐兵王大人屯，不再去奉集堡，王大人屯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離主戰(zhàn)場更遠(yuǎn)，眾人也更安全。
不過只要杜文悍能夠撒好敵軍情報這個謊，他就能說動總兵陳策去駐防沈陽，這一樣能夠為遼沈大戰(zhàn)出一份力，但是……
營房邊，杜文悍，沈何，孟三兒等幾個心腹正在為杜文悍整頓行裝。
“難道非要他跟著？”杜文悍背上一副強弩，腿上綁了一袋裝有二十五枚弩矢的箭袋。又抽出鋼刀，把刀刃放在火把下燎的烏黑，這都是亡命徒陰人的習(xí)慣。
他還刀入鞘說道：“我雖不熟悉什么地形，但走過的地方可都記得?！?p> 王可近面無表情的帶著大女兒王寧兒站在馬邊說道：“千總爺，您說笑了，這一望沒邊的林海雪原，您真記得住？”
杜文悍不搭理王可近，只是對沈何吩咐道：“派兩個人去遼陽，告訴袁天野和秦婉娘，咱們在這里?！?p> 沈何點點頭，朝身邊的川軍督軍耳語幾句，轉(zhuǎn)而對杜文悍說道：“大哥，你若不讓王可近跟著，那您一定要帶幾個熟悉路途的兵丁隨身?！?p> 杜文悍臉色平靜的很，根本看不出是要去做九死一生的哨騎探馬，他說道：“你們就老實待著吧，你這老人家，我怕你馬背都坐不穩(wěn)當(dāng)?！?p> 杜文悍最近學(xué)會了騎馬，正和自己的坐騎是蜜月期，終日喂料理毛，心情熱絡(luò)的很。
王可近左右看看沒有接話，他本來就不想去和杜文悍偵查什么軍情，他現(xiàn)在最想做的就是趕緊帶著一雙兒女回廣寧城，杜文悍的軍營他待著膩的很，這個軍頭動輒砍人手腳，實在是不復(fù)最開始相見的模樣。
王寧兒壯著膽子朝自己父親提出建議：“爹爹，我隨千總爺去吧，您且在營中歇著，若只是騎馬引路，我和爹爹一樣熟悉這遼北的路徑?！?p> 王可近吹胡子瞪眼道：“胡鬧！此地大亂剛過，說不定就有賊兵在此，你摻和什么！”
窮困小吏家的兒女自然是要當(dāng)勞動力的，再加上王可近是驛站馬夫，王寧兒也是慣熟騎馬駕車。
“對，騎馬引路即可，若大哥遇險，你便回來報信?！边@時候沈何點點頭道：“此去料河畔尚有二十五里路，東向虎皮驛三十里路，你這丫頭可都記得？”
沈何這時候想，杜文悍不讓人跟著肯定是另有用意，所以也不強加阻攔，王寧兒這小東西跟在身邊應(yīng)是可以。
“不行！”杜文悍漸漸沒了耐心，一大堆事兒壓在他心頭，他老早就不想和眾人廢話了，他說道：“真他媽的屁事多，老子說怎么做，就得怎么做！”
杜文悍一發(fā)脾氣滿臉筋肉橫現(xiàn)，一雙大眼睛灌著滿滿的血絲，像兩個塞在眼眶里的火炭球，眾人一見杜文悍這副樣子頓時不再廢話。
杜文悍收拾停當(dāng)，鴛鴦襖上蓋了一件魚鱗鐵甲，牽著大黑馬，手里又提著一桿鋼槍，王寧兒偏著眼偷偷的打量著杜文悍這一副英武身姿，胸口怦怦直跳。
杜文悍打量了一下自己渾身的行頭，朗聲道：“小的們，派眼睛明亮的兵丁蹲守東門，老子今晚或者最遲明天從東門回來！我不在，眾兵丁聽沈何命令行事！”
沈何抱拳道：“好，大哥放心。”
語畢，一眾人馬便送杜文悍出城了。
杜文悍從北門出去，發(fā)現(xiàn)這破落土城的北城門也沒個門板，應(yīng)該是后金軍攻城時拆掉了，待老子回來給你按個門兒！
杜文悍朝眾人點點頭，身手利落的翻身上馬，只見他輕夾馬腹，這大黑馬便踹出一陣帶著冰渣子的凍土負(fù)著杜文悍朝遠(yuǎn)去了。
杜文悍此行出來也沒什么目標(biāo)，他只是縱馬向北一路狂奔，耳邊盡是狂嘯而過的風(fēng)聲，待跑了一盞茶的功夫，杜文悍輕勒韁繩，大黑馬便緩緩的降速，停在了一處樹木橫枝的山坳。
杜文悍回頭再看，已經(jīng)不見了王大人屯的土城，他牽著大黑馬蹲坐在山林稀疏的緩坡處，大黑馬喘著噴薄的白氣打了兩個響鼻。杜文悍解下腰間的水囊，懟在嘴上灌了幾口，又給大黑馬灌了兩口解渴。
之后，這一人一馬就蹲在石頭邊發(fā)呆。因為杜文悍也不知道這里距離渾河有多遠(yuǎn)，更不知道干什么。
真要去了渾河萬一碰上后金探路的哨騎，杜文悍還真怕自己回不來。
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杜文悍來的方向傳來，聽聲音不像是很多。杜文悍將背上的強弩端在手中，粗壯的胳膊一曲肘便上好了弦。
把馬拴在林里以后，杜文悍悄悄地蹲在一顆樹后，天生的警覺性，讓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放松警惕。
沒一會兒，一個消瘦的身影和一匹花白色軍馬便沖出了山坳，杜文悍看清了馬上的騎客以后，差點手一哆嗦射了她。
王寧兒，怎么是她？
杜文悍太熟悉那張包著兔子毛的稚嫩小臉了，他卸下弩機站起身來，朝著她叫道：“小東西！你怎么跑出來了！”
“?。∏Э偁?！”杜文悍一聲呼喝，她立刻驚喜的勒住了胯下馬匹，游目四顧的尋著聲音來處。
杜文悍這鬼靈精，眼珠子一轉(zhuǎn)便猜出了三四種原因。但是，這一次他卻都沒猜對。
杜文悍用力的朝王寧兒招了招手，王寧兒翻身下馬，牽著小花馬快步的走上了緩坡的林子。
杜文悍虎著臉說道：“你怎么跑出來！是沈何，還是孟三兒！難道是王六、羅百草？這些人真是越來越不聽話，竟然會在我背后指使人。待我回去收拾他們！”
“不是，不是，都不是！”王寧兒焦急的擺擺手，臉色通紅的不敢看人，只聽她說道：“沒有人指使我，我就是想來，想跟在你身邊，這馬也是奴家偷的……”
杜文悍目瞪口呆，心道：真是意外疊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