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殺?。?/h1>
六川人將佐扛過后金騎軍首陣沖殺以后，眾軍士即刻協(xié)力將傷兵和戰(zhàn)死兵卒運送到圓陣中央，杜文悍遠遠的望著這些重傷兵卒，他們有的口吐血沫，有的四肢不整，有些干脆就是無頭死尸。
不錯，鞍山軍雖然悍勇更兼槍矛鋒銳，但后金和蒙古驍勇又豈是庸人？
杜文悍粗略的看了一眼戰(zhàn)場中央的敵軍戰(zhàn)損，槍陣在塔樓火銃、狼機銃及羽箭的配合下，讓敵軍的首陣騎軍最少有一千人倒在地上再也沒有爬起來。
杜文悍一點都沒有小看天下英雄的意思，他見到敵軍中軍步卒開始前進以后，立刻命令百戶陸朝忠率領(lǐng)一千五百刀盾手充實槍兵圓陣。這些門板高低的包鐵木盾后面是身材敦實的高壯漢子，他們背著一個個沉重的竹簍入陣以后，立刻充實到圓陣前列站隊，意在用高大鐵盾配合槍陣殺傷敵人步兵。
大批騎兵配合著首陣撤退的騎兵在敵軍左翼再次集結(jié)，敵軍的左翼就是杜文悍部的右翼，杜文悍右翼此時由猛將羅一貫領(lǐng)家丁死士鎮(zhèn)守，杜文悍此時已經(jīng)弄險，他的大批長槍兵遠遠的突出中軍，致使中軍薄弱，中軍只剩下不到七千人的遠程部隊和張凱忠、孟三兒兩部。
王六此時正帶著一千人配合力夫守御大營，若是右翼失陷，杜文悍只有手中兩千近衛(wèi)可用。
杜文悍的左翼就是攻城部隊，陳策、童仲揆二人已經(jīng)率步卒與后金兵在沈陽城下展開激戰(zhàn)，殘破的城頭上，后金披甲戰(zhàn)兵引弓疾射，矢如雨下。
雖然二部攻城部隊損失慘重，但箭矢不可久持。
只要杜文悍能頂住后金方面的中軍戰(zhàn)陣，然后指揮中軍遠程部隊向城下移動壓制城頭弓箭手，待陳策、童仲揆二部殺上城頭，城南戰(zhàn)事可定。
按照此時對陣的兵力來推測，現(xiàn)在滿蒙聯(lián)軍的主攻方向應(yīng)該是城西李秉誠本部軍馬。
這只是杜文悍的猜測。
事實上，自打城南軍陣當中豎起杜字總兵旗開始，努爾哈赤的關(guān)注點就不在城西……
整個遼東都知道鞍山驛有個叫杜文悍的猛人，他火燒赫圖阿拉，不僅擄走了無數(shù)金銀和后金國主的三個兒子，更是逢人就吹噓褻玩奴酋大妃阿巴亥的種種得意。
努爾哈赤或許是個計謀善戰(zhàn)的猛人，也是一個種族主義的瘋狂擁護者，但他更是一個男人。從他多次屠城的殘虐手段來看，戰(zhàn)后的情緒化殺戮一直是后金侵略戰(zhàn)爭的永恒主題。
決戰(zhàn)、屠城，決戰(zhàn)、屠城……
這和皇太極大肆任用漢奸賊子，開募漢八旗的政策有著鮮明的差異。
努爾哈赤時，漢民永遠是奴隸，奴就是奴，最多補充戰(zhàn)損，成為奴兵。
皇太極時，廣大漢奸有機會踩著自己同胞的腦袋當官發(fā)財，畢竟給了漢奸們一個奮斗的機會。
基于以上，自努爾哈赤得知杜文悍領(lǐng)五萬戰(zhàn)兵在沈陽西南駐扎以后，這里就是他的決戰(zhàn)方向。
……
當后金的中軍步卒緩步行至槍陣兩百步開外時，杜文悍看清了敵方密密麻麻蔓延到視線邊際都看不到盡頭的軍陣，他的一顆心涼透了。
杜文悍的整個軍陣從左翼到右翼一共鋪開不過四里寬窄，先前槍陣與后金騎兵的廝殺也不過是在兩里寬的陣地上搏命拼死。但是此時，后金大軍的前沿陣線自沈陽南城墻，一直向渾河畔潑灑過去看不見邊際。
很明顯，后金方面是聚集大軍打算先殺敗杜文悍這五萬人。
右翼羅一貫麾下即將面對上萬人的騎軍沖鋒，杜文悍叫傳令兵去通知王六燒掉糧食，帶守軍和力夫前來助援，另派人向李秉誠求援。
最后，他這個滾刀肉一臉猙獰朝身后的五個義子的呼喝道：“兒子們！傳令下去，張凱忠、孟三兒領(lǐng)步弓手搶城！你們隨老子陷陣迎死！”
杜文悍走下高臺，在張凱忠、孟三兒、步弓手加入攻城以后，他領(lǐng)著兩千人的近衛(wèi)營和力夫一起將火銃塔車推進圓形槍陣。
此地，便是杜文悍鞍山軍決死之處，直至沈陽城陷落或城西來援。
最后看了一眼與騎軍激戰(zhàn)的羅一貫麾下，他的情況遠比杜文悍所部更加兇險，也不知道羅一貫?zāi)懿荒芑钕聛怼?p> 來不及想了，杜文悍擎起大盾，前方有箭雨凌空。
槍兵的小圓盾雖然僅為木質(zhì)，再加上鐵盔、棉甲、鐵鎧，后金軍的箭雨并沒有起到足夠的殺傷效果，輔兵力夫又借塔車掩護，死傷還在可以承受的范圍內(nèi)。
一聲又一聲的號角在后金軍陣中響起，后金披甲戰(zhàn)兵齊齊吶喊一聲，兩黃旗、兩紅旗的驍勇刀盾手列陣前驅(qū)，他們看清了對面的長槍兵，這些素來桀驁的廝殺漢用最狠厲的目光，盯著對面巨盾后面密集的軍陣。
縱橫遼東沃野的驍勇戰(zhàn)兵有信心殺敗對面的大明官軍。
在薩爾滸，他們贏了。
在開原、鐵嶺，他們贏了。
在撫順、馬跟單，他們贏了。
寧河、鴉鶻關(guān)，他們還是贏了。
彪炳戰(zhàn)功成就了無比強大的信念，久負盛名的百戰(zhàn)強軍就是我們！
步伐沉穩(wěn)，表情堅定。
杜文悍最后招來眾將佐叮囑一番，然后手腳并用的爬上一輛塔車，他看清了兩黃旗的廝殺漢。
有風(fēng)來了，杜文悍的鐵桿大旗在他身后迎風(fēng)招展。
他站在塔車上呼喝著喊道：“我最英勇的將士們！我和你們在一起！”
圓陣左近，無數(shù)廝殺漢扯著脖子看向塔車上的光頭。
迎著冷風(fēng)，杜文悍抽出鋼刀呼喝著問道：“是誰帶著你們兩破鴉鶻關(guān)，在努爾哈赤的龍興之地燒殺搶掠！”
“是將軍！”
無數(shù)廝殺漢的眼神變得癲狂起來，如果說天底下還有哪個男人能讓這伙亡命徒血脈噴張，那就是杜文悍了！
“是誰斬殺賜貢命官，劫來咱們鞍山驛活命的銀糧！”
“將軍！將軍！將軍！”
“小的們！為我殺敵取勝！或者我們一同赴死！”
“再戰(zhàn)！再戰(zhàn)！再戰(zhàn)！”
上萬鞍山軍的吼聲山呼海嘯，在生命如此不堪的年代，還有什么比與英雄一同戰(zhàn)死更讓人心有慰藉？
上萬顆瘋狂的心臟此時擁有了同樣的頻率，血液筋肉一同為身體提供拼殺的力量。
槍陣、舉盾變得更加密集，軍士們的神情無比癲狂。從沒有過，他們?nèi)绱说目释麣?，或者被殺?p> 一直以來很多人都弄不清楚，這個舉止粗俗，行事下流的莽漢憑什么能聚起一伙驍勇廝殺漢。
他拉攏人心的手段，僅靠給女人賞婆娘這種土匪當家的初級階段，整支軍隊全靠流民、鄉(xiāng)勇作為中堅力量，可是他麾下依舊有張凱忠、孟三兒、羅人龍、遲俊、白請生這樣的豪杰猛士投效。
他行事乖張，貪財好色，草創(chuàng)起兵之時甚至只靠強拉壯丁。即使如此劍走偏鋒，心思狠毒，但他依舊殺敗了猛將西佛先、漢奸劉興祚兄弟。
或許努爾哈赤才是位面之子，滿篇史書全是滿清韃子吹起的牛逼。
但在這個平行世界，有杜文悍在，努爾哈赤的老婆也得給他騎！
杜文悍站在塔車之上放聲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