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憫在思考從哪里說起,她對西蒙說:“我從來沒有和別人進行過這樣的談話,居然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起?!?p> 西蒙表示理解,他問了顧憫一個問題:“憫,你喜歡陸北嗎?”
顧憫想了幾秒鐘,“是的?!?p> 陸北有萬般不好,但顧憫還是得承認,她喜歡這個有許多缺點的人。之前的許多年里,盡管她一直在告訴自己,不可以喜歡上陸北,但她的心卻在不知不覺之間違背了大腦的指令。
這也是她一直以來抗拒陸北的原因之一,她不愿意面對這樣的局面——不愿意承認自己是喜歡陸北的。
得到答案的西蒙心里有些失落,但他迅速調整好了情緒,語氣如常:“既然如此,那就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無需畏縮。”
顧憫也問了西蒙一個問題:“西蒙,如果有一天你得知,一直以來自己所信任的人,其實對自己隱瞞了很多事情,你能接受嗎?”
“情感上不會接受,但理智上來說,我會去弄清楚他或者她為什么要瞞著我?!?p> “然后呢?”顧憫追問。
“如果是我能夠接受的理由,那當然沒關系,如果那個理由我無法接受......或許我今后將很難再信任那個人?!?p> “謝謝你,西蒙,我現(xiàn)在感覺好多了?!鳖檻懩樕嫌謳狭诵σ?。
“我的榮幸?!?p> ......
傍晚,顧憫回到家中。
“艾琳,陸北沒有回來嗎?”她問艾琳。
艾琳接過她的書包和外套,并為她拉平毛衣的下擺,“是的,陸少爺說他晚飯前回來?!?p> “那等他回來,你幫我轉告他一聲,我有事要和他談?!?p> “好的?!?p> 顧憫回到書房,抽出一張紙來信手寫劃。父親、陸爺爺、陸北、林星游,紙上除了這幾個名字,還有“假檔案”、“是否可以完全信任林星游?”、“陸北知道多少?”的字樣。
顧憫當然愿意相信林星游,但她同時也知道不可以完全依賴林星游,要想查清楚真相并為父親翻案,只靠林星游是不可能的。說白了,他林星游憑什么要不求回報的一直幫助自己呢?林星游對自己的幫助越多,今后在與他的相處中,顧憫就會越被動。
至于陸北,顧憫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相信他。有兩種可能,一是陸北并不知道自己父親犧牲的真相,畢竟他當時不過是一個初中剛畢業(yè)的孩子;二是,其實陸北早就知道或者了解部分真相,但出于某種原因,他一直隱瞞自己。
當我們喜歡上一個人,是很難接受對方對自己的欺瞞的。我們總是以為,喜歡應該是真誠、坦率、毫無保留。
如果有一天發(fā)現(xiàn)愛人對自己有所隱瞞,我們不僅會失望,而且會憤怒,繼而是親密關系的破裂。這種破裂不一定是表面上的,它可能就像那破碎的瓷器被粘起來后,留在表面的裂痕。平時相安無事,下次再稍有不慎,又會重新開裂。
顧憫的筆尖在陸北二字周圍徘徊了一圈又一圈,她下定決心要和陸北談一談,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想到這里,顧憫的目光又落在了紙上的另一處。
陸爺爺。
從顧憫來到陸家以來,陸士榘對她的疼愛比對陸北的還要多。這位慈愛的老人把她接到陸家,為她提供優(yōu)渥的生活條件,對她處處關心,顧憫不知道該不該去詢問陸爺爺有關自己父親去世的事。
顧憫把手里的紙撕碎,走進洗手間把碎片沖進了下水道。
窗外的天已經全黑了,街道上的路燈下偶有行人,步履匆匆,腳步急促,歸家心切。遠處的房屋中都亮起了燈,顧憫甚至還聽到了幾聲狗叫,許是院墻外的行人車輛驚動了主人院中的狗狗。夜幕下,這幅萬家燈火的景象讓人感到心安。
七點半,艾琳上樓來叫她吃飯。
“陸北回來了嗎?”顧憫疑惑地看向艾琳,不等陸北回來吃飯了嗎?
艾琳回答:“剛剛接到陸少爺的電話,他今晚有些事要處理,可能要回來的很晚。他囑咐您好好吃飯,早些睡覺?!?p> 顧憫有些失望,她本想今晚和陸北好好談談的。
艾琳看著顧憫吃飯時魂不守舍的樣子,心中也有些疑惑。陸少爺這是第一次沒有陪顧小姐吃晚飯,往常不論多忙,陸北都會趕回來和顧憫一起吃飯,二人一邊說(斗)話(嘴)一邊吃飯,氣氛總是很輕松愉快。
艾琳想起了剛才陸少爺打回電話時,電話那頭隱約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艾琳的中文沒有黛西好,但簡單的詞匯她還是聽得懂的。
那個女人好像說的是,“陸北,你想吃西餐還是中餐?”
艾琳的直覺告訴她,電話那頭的那個女人不懷好意。先不說她那矯揉造作的聲音,就說她在陸北打電話時故意插話這件,哪個有家教的淑女會在別人打電話的時候那么大聲的說話?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趁著陸北往家里打電話的時候說?
這種小手段艾琳見得多了,凈是些不入流的貨色使的伎倆。今天幸虧是自己接的電話,要是顧憫接到了這通電話,搞不好就要多想。
顧憫對艾琳心中的想法一無所知,她吃飯時心不在焉,廚師做的飯菜吃起來也沒有往常那樣可口,勉強吃了半碗飯后她就放下了筷子。
艾琳忙問她:“今天晚上的菜不和您胃口嗎?”怎么吃得這么少。
顧憫搖頭,“不是的,可能是我下午點心吃多了,這會不餓?!?p> 艾琳只好吩咐人把飯菜撤下去,她對顧憫說:“您晚上如果餓了的話就叫我,我給您做宵夜?!?p> 顧憫對艾琳露出了感謝的微笑,“謝謝你,艾琳?!?p> 顧憫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她躺在床上看影碟,是一部老電影,《魂斷藍橋》。
這些影碟都是她周末的時候去店里淘的,大部分都是老片子,顧憫無聊的時候喜歡看這些。
這部《魂斷藍橋》,顧憫已經看過好幾遍了,聽著羅伊和瑪拉的對話,她甚至都知道接下來的臺詞是什么。
電視上,電影還在一幀一幀地播放著,在凄美的背景音樂中,顧憫忽然聽到樓下傳來汽車的聲音。
她連忙跑下床,來到陽臺,掀起窗簾往樓下看去。
不是陸北,是出去采購的威爾和皮爾斯,他們二人連同司機,每個人兩只手里都拎著大包小包。晚飯前艾琳列了好長一個單子遞給威爾,好像說陸北明天要在家里招待客人?
沒等待陸北,顧憫懨懨的回到床上,她關掉了電視,靠在床頭預習明日的功課。
“啪嗒?!睍涞奖蛔由系穆曇糇岊檻戵@醒,她剛才睡著了。
顧憫揉了揉眼睛,穿鞋走出房間。她打開陸北的房門,房里一片漆黑,陸北還是沒有回來。
艾琳睡前都要把別墅每一層都檢查一遍,今天她一從三樓巡查完,剛走下樓梯就看到顧憫站在陸北房門前。
“顧小姐,您怎么還沒休息?”
顧憫聽到艾琳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她從發(fā)呆中回神,回答艾琳:“這就睡?!?p> 艾琳貼心地詢問:“需要給您準備一杯熱牛奶嗎?”
“好的,麻煩你了,艾琳?!?p> .......
喝過牛奶后,顧憫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時間已經很晚了,顧憫抵擋不住困意,很快就睡著了。
陸北是凌晨四點左右回來的,,黎明前外面的氣溫很低,他身上還帶著初春凜冽的寒氣。他在樓下餐廳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待身上的寒意都消散后才上樓來。
他換下皮鞋,輕手輕腳地來到了顧憫的房間。顧憫又蜷著身子把自己埋在了被子底下,陸北無奈,把她從被子里撈出來,重新給顧憫掖好被子后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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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顧憫下樓吃早餐,仍沒看到陸北。
艾琳解釋:“陸少爺早上才回來,這會還在房里休息?!?p> 早飯是烤包子、豆腐腦、涼拌黃瓜絲、豆角炒蝦仁,還有熱騰騰的燕麥粥。顧憫昨晚吃得少,這會正餓,她拾起筷子,認真地享受了這頓早餐。
“艾琳,廚房給陸北留了早飯吧?”
艾琳點頭,“粥一直保溫著,其他食材都是現(xiàn)成的,陸少爺醒來馬上就可以開始做?!?p> 顧憫又提醒艾琳:“蝦仁就不要做給陸北了,他吃完蝦容易拉肚子?!?p> 陸北對有些蝦過敏,趙姨每次做了蝦都要囑咐陸北不準吃,說是陸北從小吃完蝦就愛拉肚子,有回吃多了進醫(yī)院才知道是對蝦過敏,打那以后,陸北就和自己還挺喜歡的蝦再也無緣了。
“好的,我會提醒廚房的?!?p> 艾琳站在門口,目送顧憫的車遠去后,她回到了別墅中。
“今天晚上,陸少爺要在家中招待客人,所以今天要把一層全部打掃一遍,要坐到一塵不染,尤其是客廳??蛷d的沙發(fā)套重新?lián)Q一套,會客廳的地毯也要換新的,把換下來的地毯送去清洗,客房也要先準備好,以防有客人留宿......”
在艾琳的指揮下,傭人們有序而無聲地開始了清掃工作,廚房中也開始準備晚上的菜單,別墅上下有條不紊,為即將到來的客人而準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