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救他?血瞳?火男?沒有手?
一瞬間,霍保寧腦中閃過很多片段,但這些片段根本不能連接成一個完整的過程,而且現(xiàn)在的情況霍保寧也來不及多想。
因為那個怪物開始動了,很顯然,他的目標(biāo)就是自己。
只見那身披烈焰的男人最后咳嗽兩聲,身上的衣物和碎屑燃成火星飛濺到地上,露出一身“熔巖”般的皮膚。
他緩緩蹲在地上,用手臂前端的“肉球”接觸水泥地面,火焰傾瀉在水泥地面,凝成一副火焰利爪,同時嘴中傳出猛虎嚇人般的聲音。
下一刻,怪物后足蓄力,飛射而出。
火光忽閃,流火飛馳而出,如惡虎撲食!
兩人間的距離足有三十米,再有十米,霍保寧便能轉(zhuǎn)過樓的拐角,順勢躲進(jìn)樓層了。
可那火焰怪物的速度之快,簡直超乎想象;火焰觸地既彈飛又起,整個過程像是在貼地飛行!
這哪是鵪鶉,這就是只瘋狗嘛!
霍保寧心知不妙,轉(zhuǎn)過頭后腳步也依然不慢,同時腦中開始思考起化險為夷的辦法。
前方是公路,左邊是樓棟,右邊是一片種植著冬青和和水杉等草本植物的綠化帶。
去那邊?
來不及多想了。
霎時,只覺火光明亮,后背灼熱,在這個寒冷的夜晚霍保寧終于等來了溫暖,可霍保寧很清楚,這溫度足以把自己燒成灰!
“艸!”危急關(guān)頭,霍保寧狠狠咬牙,啐了一句臟話,轉(zhuǎn)而腿腳向右一轉(zhuǎn),順勢撲了出去。
千鈞一發(fā)!
“火焰瘋狗”從左側(cè)帶著熊熊熱浪與霍保寧擦肩而過,撲倒在地上的霍保寧聞到一股“焦味”——那是自己的頭發(fā)被燒焦了!
跑!不能停!猶豫就會敗北!
霍保寧也不回頭,連滾帶爬,調(diào)動四肢百骸的力量,一頭栽進(jìn)了綠化帶中。
“簌簌——簌簌——”
冬青很高很寬,霍保寧沒能完全越過去,他擦著荊棘枝葉滾落,給摔了個狗啃屎。
“呸呸——”嘴里全是冷濕的沙子,身上也纏了幾片葉子,霍保寧一邊吐,一邊用手摸了摸了右腿——跟以往一樣,感覺不到疼痛,可隔著短褲,手掌中傳來濕潤的觸感還是提醒著他——自己受傷了。
沒錯,霍保寧不僅沒有感情、沒有恐懼,還沒有痛覺。
還未等霍保寧緩過神來,那熔巖怪物的火光便再一次從頭頂略過。
不過那怪物卻比霍保寧強多了,蘊含著恐怖力量的軀體一下躍過了冬青,順勢用凝成的火焰利爪在下方草地上拉起一道流火,一轉(zhuǎn)頭便發(fā)現(xiàn)了坐在地上的霍保寧。
草皮被火焰燒的冒出白煙,霍保寧距離怪物不遠(yuǎn),能清楚的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溫度。
霍保寧不敢怠慢,緩緩站起來,雙手張開,擋在身前。
因為劇烈的運動,他的雙手開始發(fā)顫,嘴里喘著粗氣,一股暖流不知不覺充斥全身。
心中沒有恐懼,卻有一絲緊張和亢奮。
熱血在沸騰……
好,你想要殺死我?
可我不想死,那我只好殺死你!
霍保寧眼神發(fā)亮,臉上平靜卻帶著決絕,腳步沉穩(wěn)有序,開始緩慢的繞著他移動。
很難想象,遇到這種情況的人竟然沒有絕望的痛哭流涕,而且還想要和這全身都是火焰,碰一下就能讓你燒傷住院的家伙搏斗!
怪物身上的火焰照亮了綠化帶的一角,他此時也同樣在用那雙血紅的燈籠打量著霍保寧,不過他想的不是如何取勝,而是如何優(yōu)雅的燒死霍保寧。
火焰燒著了怪物腳下的綠草,傳出“噼啪”的聲音,凌晨一點的夜晚,縱使綠化帶里火光輝映,也并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里詭異的一幕。
形勢一觸即發(fā),霍保寧一步一步的小心邁動,那怪物不動,卻轉(zhuǎn)著身子緊緊盯住眼前這只垂死掙扎的“蟲子”,像是在壓迫挑弄著他最后的勇氣。
若是有可能,霍保寧真想這么一直拖下去,可那怪物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周旋、想辦法、逃脫,或者……殺掉他!這是霍保寧現(xiàn)在在想的事。
“吼!”
終于,怪物不再忍耐血性,沖著霍保寧嘶吼一聲,隨即沖殺過來。
后足將草皮踏的粉碎,因為極快的速度,怪物身上的火焰被拉成一縷拖尾。
熾熱澎湃,火焰淬煉的利爪下一刻便出現(xiàn)在霍保寧頭頂,電光火石間,霍保寧猛地蹲下,貼著附有雜草的土壤滾了出去,同時手掌拔入地下,向后挑出一捧滋潤的黃土。
拋出的黃土撒在那怪物身上,像是在給他撓癢癢,可霍保寧本就不指望這點攻擊能對他造成傷害,他只是在為自己爭取時間。
滾過之后霍保寧馬不停蹄,加緊邁動雙腿,向著遠(yuǎn)處高大的水杉那里奔去。
在身后怪物的照耀下黑暗已無處遁形,周身視野也算開闊,霍保寧用眼睛快速瀏覽著眼前的一切,同時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開始設(shè)計反殺的過程。
怪物只被拖延了一瞬,馬上便又調(diào)動四足飛馳而來。
原本漆黑的綠化帶中火光忽閃而過,正在奔跑的霍保寧腳下突然一空,慣性帶動著身體開始在地上翻滾。
火焰怪物見著霍保寧栽了跟頭,興奮的吼叫一聲,身上熔巖沸騰,火光明恍,后足再次蓄力,化作一道箭矢朝霍保寧飛射而去。
火焰燒灼空氣后發(fā)出“呼呼”的風(fēng)音,箭矢與霍保寧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
明亮的火光下,是霍保寧驚恐扭曲的臉。
突然!
“嘶——”是水汽迅速蒸發(fā)所產(chǎn)生的聲音!
半空中的怪物眼前突然被黑暗蒙蔽,一塊連帶著土壤的草皮精準(zhǔn)的打在了他那雙血紅燈籠上!
仰躺在地上的霍保寧笑了,草皮是他扔出去的,栽倒也是為了迷惑這家伙的假象,為的只是制造一個能殺死他的機會。
霍保寧側(cè)著身子向左滾出,火焰貼著他的后背略過,那火焰怪物根本剎不住車,猛地撞到后面堅硬的水杉樹干上。
“嘭!”一聲巨響,水杉猛地?fù)u晃幾下,堅硬的樹干將怪物榨出“汁水”,樹下爆出一圈絢爛的火星煙花。
怪物身上飛濺的火星煙花緊接著又被一大塊鋪來的草皮覆蓋。
濃郁的白煙轉(zhuǎn)瞬自草皮中冒出,霍保寧跑過來,趁著草皮的隔熱效果還未消失,提起剛才從地上找到的一把生銹的螺絲刀,透過草皮,狠狠插入那怪物后背。
“吼!”
剛剛遭受重創(chuàng)的怪物還沒能恢復(fù)行動能力,只能凄慘的吼叫,劇烈的疼痛使他全身抖動如篩糠。
“噗!噗!噗!噗!”
“心!肺!肝臟!腸胃!咽喉!”
火光倒映出霍保寧臉上的肅殺與狠辣,生銹的螺絲刀鋒利無比,一次又一次從怪物后背插入。
經(jīng)過極致的高溫,螺絲刀的金屬桿也被燒的發(fā)紅,在夜里像是一根揮舞著的熒光棒。
草皮被燒著,燃著火焰,霍保寧感受不到痛楚,仍然魔怔般插下螺絲刀。
他要殺死他!不惜一切,殺死那個想要殺死自己的人!
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
“吼!吼!”在強大的求生欲面前,火焰怪物回光返照般,手臂提起最后的力量,將霍保寧搗飛出去。
霍保寧倒飛出半米,火焰點著了他的襯衫,他干脆直接將襯衫脫下丟到地上,快速起身后提著螺絲刀再次上前。
在霍保寧無情的摧殘下,怪物已經(jīng)燈枯油盡,身上火焰消散了大半,露出火焰下大部分都已變?yōu)楹谏珟r塊的身體。
死亡所帶來的恐懼使怪物蜷縮起身子緊靠著身后粗大的樹干,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此時怪物身上的傷口不斷涌出帶著高溫的巖漿,全身僅剩的火光還不如遠(yuǎn)處樓下的路燈亮。
“喝——喝——喝——喝——”
霍保寧喘著粗氣,黑暗中他緩緩接近,提著螺絲刀的手已血肉模糊,水泡破開后流著膿水,整只手都爛了。
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霍保寧用螺絲刀尖頂住那怪物的額頭,冷眼看著,說:
“行了鵪鶉,有什么遺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