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就是這種眼神
……
一天后，正式開拍。
一切都平穩(wěn)且正常的進行著。
只是波云詭譎，暗流涌動，劇組中的不管是劇務(wù)，還是演員們，經(jīng)歷了昨天那么一檔事后，現(xiàn)在都知道——這部戲，恐怕真沒有那么好拍了。
而那個穿灰西裝的地痞流氓，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軌跡，就從這輕易到手的幾萬塊錢開始，發(fā)生了不可思議的轉(zhuǎn)變。
……
“第三場第八鏡第三次，開始！”場記打板。
秦文坐在監(jiān)視器后，雙眼死死地盯著監(jiān)視器。
一旁所有的人甚至都不敢怎么大口喘氣，深怕秦文發(fā)火。
沒錯，掏了點錢之后，劇組算是安穩(wěn)的度過了地痞過來找麻煩的小風(fēng)波，并且順利的舉辦了開機儀式，并且開拍的第一天第二天，一切都很順利。
雖然感覺有點窩囊，但好歹是暫時把這件事度過去了。
只是在第三天時，秦文看天氣非常晴朗，陽光明媚萬里無云，這在這座時常陰雨連綿的小城中并不多見。
因此他決定抓緊機會，乘現(xiàn)在天氣好，趕緊把幾個需要在艷陽天拍攝的外景拍攝掉。
秦文的選擇與之前穿越前的那個世界的《殺生》原電影不同。
他在影片中后期，使用了大量的陰雨天的鏡頭，以此來烘托電影中后半段的悲傷的氣氛。
雖然手段比較低級，但卻要更要直觀且富有沖擊力。
但問題反而出現(xiàn)在了這里。
陰雨天與晴天的戲份差不多基本相當(dāng)，但這兒晴天實在是不多，而且看天氣預(yù)報的話，后面的晴天也不多。
所以在有限且可遇而不可求的大艷陽天內(nèi)，必須緊張而且高效的把必須拍掉的鏡頭拍攝完畢。
若是換成別的導(dǎo)演，可能就有些地方能湊活一下，就湊活一下就過去了。
但秦文偏不，他不僅不肯為了抓緊進度而妥協(xié)，而且摳細節(jié)摳的很仔細。
……
“停！”秦文又一次叫停了拍攝。
所有人的心頓時又揪在了一起。
尤其是飾演男主角牛結(jié)實的蒯龍，不知道為什么聽到秦文喊停的時候，忽然間感到頭皮一陣發(fā)麻。
在劇組，導(dǎo)演就是天，導(dǎo)演就是地。
導(dǎo)演說什么，就是什么。
他心情不好，或是他覺得哪里拍的不好，對整個劇組，都會是一場異常折磨的浩劫。
秦文沒有說話，反復(fù)的看著過去拍攝的幾組鏡頭。
這是電影剛開場時，牛結(jié)實被村里的人給放逐出去，結(jié)果又回來了的那一段突出他人物性格，而且埋下一個電影中重要伏筆的一段戲。
拍了幾遍，總是差些什么。
秦文思考著。
他盯著飾演蒯龍看著，看的蒯龍簡直心里發(fā)毛。
“導(dǎo)演，我……”蒯龍開口。
“來，你過來?！鼻匚恼Z氣平淡。
蒯龍遲疑了一下，還是挪動了腳步，從鏡頭前面走到了監(jiān)視器旁，微微躬身，準(zhǔn)備聽秦文說戲。
“你是一個被驅(qū)逐出去，被全村人恨，被全村人討厭的一個垃圾臭蟲混蛋腦殘，你不僅沒從山上掉下去摔死，反而還得意的回到村中，應(yīng)該是什么樣的表情？”秦文往后一靠，把劇本合起來，盯向蒯龍的雙眼看。
蒯龍沉思了幾秒鐘，隨后挺直了腰板后，向前微微一屈，全身憑空矮了三寸。
他雙手像是兩根面條一般甩了甩，渾身仿佛沒有脊梁骨，活像是個泥鰍，臉上的表情不屑且得意，舌在口腔里頂著右頰彈了彈，側(cè)過頭只用半只眼瞥了秦文一眼，活生生詮釋著目中無人四個字到底該是怎么寫的。
像是個混混。
秦文嘆了口氣。
像是像，但這也是個問題。
問題就是——光是像，有用嗎？
秦文要的是在鏡頭里一看蒯龍就是個混混才行，光是像……就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沒有用。
就好像是小混混在膀子上紋了條青龍就以為自己是睥睨天下的大哥一樣，在真正的人物面前，只能徒增笑耳。
同樣，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真正的底層江湖的人來演一個混球。
演不活的。
蒯龍聽到秦文看著自己演這一段，居然還嘆了口氣，心中更慌了。
“導(dǎo)演，我演的是有什么問題嗎？”
秦文搖了搖頭：“光聽我說，你是不明白的，這樣……”
“老高！你想個辦法把那個村子里的姓劉的帶過來！”秦文忽然轉(zhuǎn)過頭，對著在一旁坐著和一名女演員閑聊著，還享受著女演員給他扇扇子的高崇山喊了一聲。
“姓劉的？”老高一愣，“哦，就是那天那個穿著灰色西裝的混混是吧？行?！?p> 他唰的一下站了起來，拿起了對講機：“去去去，老孫，小陳，你們兩個把那個傻逼給我弄過來。”
他指揮著幾名劇務(wù)，讓他們把人搞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劇組所有的人都寒蟬若噤，一聲也不敢吭。
就只有老高一個人談笑風(fēng)生，但他旁邊的那個女演員也只能勉強附和著笑一笑，都不怎么敢說話。
因為秦文一直閉著眼靠在椅子上，等著劇務(wù)們把人帶過來，此時誰都不敢此時觸碰他的霉頭。
足足等了十八分鐘。
等了十八分鐘，車才開了回來。
“導(dǎo)演，我們找了好久，他剛準(zhǔn)備去縣城里面，被我們攔下來了……”劇務(wù)們氣喘吁吁，從車上跳下來后甚至都顧不得喘氣，就連忙對著秦文解釋。
秦文哦了一聲：“行，你們先去休息吧。”
倒是老高似乎很感興趣：“你們怎么把這個傻逼帶過來的？”
“我們說導(dǎo)演要找他……”劇務(wù)剛開口解釋，就被打斷了。
“哎哎哎，高總您怎么說話呢？干嘛這么叫我??？”姓劉的混混也從車上鉆了下來，挑了挑眉，瞧了老高一眼，“要不是秦導(dǎo)肯給錢……”
話還沒說完，一聲脆響響起。
啪！
秦文走了過去，一耳光扇在了痞子劉的臉上，這一巴掌打的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且超出所有人的想象范圍之內(nèi)。
飾演女主角的柳顏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置信地看著秦文。
痞子劉更是懵逼，他剛一鉆下車，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扇了一巴掌。
這還沒完，緊接著他又挨了一腳。
秦文一腳踹在痞子劉的臉上。
痞子劉這才反應(yīng)過來，要說他也是個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的滾刀肉，就算是天皇老子要打他，他也決不會忍氣吞聲的主，心中怒氣大作，臉上的橫肉抖動：“姓秦的?。。∥也佟?p> 沒成想，卻又被秦文的一句話給說的愣住了。
秦文沒理會痞子劉，而是轉(zhuǎn)頭看向了蒯龍。
“看見了嗎？就是這種眼神，蒯龍你瞧見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