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松莊里的居民喜氣洋洋
理由說起來也很簡單,玉米的收獲季到了。
十松莊周圍十幾畝放眼望去全是蔫不拉幾的玉米,長得黑乎乎,又瘦又小,玉米棒子上五彩斑斕,黑的白的黃的什么顏色都有活像得了皮膚病,十松莊的居民可不管這玉米好不好看,這可是十松莊今年的救命糧
方圓百里,算上永望鎮(zhèn),恐怕都沒有這般興旺的玉米田了
晚上十松莊的莊主舉辦了盛大的收獲祭宴會,莊里上下一百來口,除了日常的粗糧,幾乎每個農(nóng)民都分到了一口白面一口蘑菇湯,甚至連干不動活的小孩也分到了少許茄紅花。最得莊主賞識的幾個老農(nóng),更是當眾接過莊主賞賜的老鼠干,放在宴會中心的大火堆上就著烤,隨即伴著歌舞大快朵頤,那香噴噴的肉,想一想就讓周圍圍觀的農(nóng)民們猛咽口水,低頭啃著自己的糧食眼巴巴地看
好久都沒有如今天這般吃飽了
盡管沒有多余的糧食釀酒,但是豐收的甜蜜陶醉了每一個人
人們圍著篝火又唱又跳,一夜燈火如白晝,莊里的每個角落都飄來笑聲、歌聲、打罵聲,狂歡的氣氛在破敗的建筑之間縈繞飛揚。
在稍微遠離人群的角落里,陸臨捧著一個小木碗,正定定地盯著宴會中心的篝火出神,他的碗里也盛了一碗白面煮成的糊糊,滿滿的一碗,比莊里人都要多,這是只有貴賓才有的待遇。
不一會兒,年邁的老莊主離開狂歡的核心處,在人群中尋覓了一下,帶著酒和一碗肉,悄然在陸臨身邊坐下。
面對這個救了自己一命、又似乎頗受所有人愛戴的老莊主,陸臨也一掃茫然之色,客氣地點頭致意。
“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老莊主晃了晃手里的酒,僅此一瓶,莊主專享。
陸臨緩緩搖頭,同時回應了莊主的提問和動作。
不是陸臨想不起來,而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他想起昨天晚上的對話
昨日夜里——
“地球聯(lián)邦所屬,聯(lián)邦陸軍上尉陸臨?!标懪R面對緊張兮兮的四人,率先表明身份。雖然沒有任何有效證件在身,但是只要能聯(lián)系上附近的任何官方設施,自然有證明身份的辦法。
然而他的話沒有任何他期待的回應。
“什么是上尉?”唯一聽得懂他說的話的老莊主發(fā)出疑惑的聲音。
“就是一種稱謂,一種頭銜?!笨粗@群人像是山間野人的樣子,陸臨微微皺了皺眉頭。
“那么什么是聯(lián)邦陸軍呢?”
“……就是地球聯(lián)邦屬下的軍事組織,怎么,你們連聯(lián)邦陸軍都不知道?”
“大人,恕小人見識短淺,不知道什么是地球聯(lián)邦……”
陸臨徹底無語,自從他墜落以來已經(jīng)發(fā)生了數(shù)不清的異常,原本該是大海的地區(qū)變成了荒漠,遇到的人全都像是未開化的野人,再想得遠一點,自己三百多年沒有接收來自地球上的任何訊息,回歸地球足足一天一夜了也沒有任何人來接應自己,就算是以自己剛出發(fā)時的技術(shù)水平衡量,不管他身在地球上的哪個角落,偵測到自己回歸外加派出空乘人員接應也不會超過三十分鐘的功夫吧!
無數(shù)的異常縈繞在陸臨胸口,讓他產(chǎn)生了很多不好的預感,曾經(jīng)有那么一個可能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如今更是一步步在坐實他腦海中那最壞的想象。
地球聯(lián)邦政府,是否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
正思慮間,陸臨發(fā)現(xiàn)有人輕輕碰了碰自己。
黝黑的臉色,明亮的大眼,正是昨天那四人中唯一的小孩。孩子看著也就十三四歲,手里捧著些黑乎乎的東西,正一臉期待地看著陸臨。
從昨天簡單的三言兩語里,陸臨已經(jīng)知道這個孩子叫柴進,是莊主柴望的獨子。而被他擒下的大漢叫大黑,那個全程顫顫驚驚的老農(nóng)沒有名字,大家都喊他老泥鰍。
自從陸臨昨晚露了一手瞬間制服莊里最強壯者大黑的擒拿技,柴進就對陸臨敬佩不已。退出陸臨的房間以后一直在對著空氣反復演練陸臨那幾手動作,越擺弄越覺得陸臨動作簡練、瀟灑帥氣。
男孩子嘛,多多少少都拳腳功夫有些興趣,何況這個年代,沒有人能不打一架就平安長大。
“陸臨……哥,吃,吃嗎?”
柴進的通用語——按這里的說法應該叫瓦里安語才對,說得磕磕絆絆的,比他爹差遠了。按柴望說,他這個倒霉兒子對學習瓦里安語毫無興趣,一心都撲在戰(zhàn)斗之儀上。
至于什么是戰(zhàn)斗之儀,柴望沒展開來聊,陸臨腦袋還昏昏沉沉的,也沒想著追問。
這些黑黑的東西雖然看著辨認不出是什么東西,但是明顯是烤過,散發(fā)著微微的香氣,猶豫了一秒,陸臨選擇了拒絕。
“謝謝小兄弟,你吃吧?!标懪R擺擺手,一方面是這些食物看著有夠恐怖,再來是這里的生活看著就相當不富裕,要不是餓極了,享受他們的食物總感覺良心非常不安。
“不過……這是什么東西?”雖然不吃,但是陸臨還是想弄明白這些黑乎乎的條狀物是什么,看著像是烤焦的面條。
“蚯蚓干啊?!辈襁M一臉理所當然地說。
啊呸——陸臨心中瘋狂吐槽,拼命忍住表面沒有失禮,幸好自己剛剛沒有好奇地拿起一些嘗嘗。
看陸臨對宴會的興致不高,柴進忽然拉著陸臨的手,要把他拉起來。
“我也……不想,宴會了,我們?nèi)ァ次矣柧?!”柴進一臉興致勃勃。
“訓練?什么訓練?”忽然聽到訓練這個詞,勾動了陸臨心中的好奇。
“戰(zhàn)斗之儀。”提起這四個字,柴進的語氣略微嚴肅起來,戰(zhàn)斗之儀四個字也發(fā)得字正腔圓,相當標準。
戰(zhàn)斗之儀!
陸臨腦海中頓時浮現(xiàn)出兩個身著陋服,臉上涂著迷彩的勇士。他們的神色勇猛又堅毅,在神像之下頂禮跪拜,然后在無數(shù)神官的簇擁下,舉起手中的長矛和盾牌生死相搏的場景……
“來……這里……”
柴進拉著陸臨興奮地往自己家院子里走,一路上路過無數(shù)殘垣斷壁,那些十松莊普通居民的家。
而老莊主家算是最完善的了,有一方完整的矮墻,可以圈出一片稱得上院子的區(qū)域。院子最靠角落的一棟看著新搭起來的石屋,這個屋子陸臨一早就注意到了,修得特別完善,墻壁一點縫隙都沒有,跟天花板漏風的民居形成強烈對比,一開始陸臨以為這里是庫房什么的,是柴家的財富所在
而且更特殊的是,這個房子的房門上居然有鎖,很簡陋的款式,這可是陸臨見識到的十松莊的第一把鎖
柴進把手伸進懷里,鼓搗了一下,掏出了一把小鑰匙,把門上的鎖打開,拉開了房子的大門
陽光射進了這間小屋子,陸臨看清了屋子里的事物,不由得嚇得張大嘴巴喊了一聲臥槽
“這就是我練習的……神……的運動?!?p> 屋子外,柴進年輕的臉上滿是驕傲。
陸臨驚呆了,眼前這特么不就是一臺老式電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