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年蓉華帶著一張錄取通知書坐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車,去一個她沒有去過的一個南方城市。車內(nèi)空間狹小,空氣潮濕,讓人忍不住靠進窗戶。年蓉華看著窗外。
〃郭靖輝,今天有沒有很累???〃
〃郭靖輝,你娶了一個好姑娘,好好對人家啊?!?p> 〃郭靖輝,你的小孩可愛嗎?長的像你嗎?〃
〃郭靖輝,我努力了一年終于可以去南方了?!?p> 〃郭靖輝,你喜歡的琳琳高考過后留在北方了。她的朋友們都很喜歡她,叫她貓七姑娘。〃
〃郭靖輝,等我在南方安頓下來,就帶你喜歡的琳琳去南方,去她喜歡的地方?!?p> 〃郭靖輝,我會照顧好她的,就像你照顧她一樣,你就不用擔心了。〃
〃……〃
年蓉華一邊說一邊掉眼淚,上次她把自己弄成這樣,是什么時候呢。從開始到現(xiàn)在,四年時間過去了,年蓉華覺得自己已經(jīng)過完了一生。她記得,郭靖輝也這么說過。
?。ㄋ哪昵埃?p> 看似漫長的假期一轉(zhuǎn)眼就過去了,一群新生浩浩蕩蕩的來到了一中。楊琳在哥哥的陪同下走進了自己的高中,走進了那個要生活三年的地方。楊琳是個被哄大的小孩,陌生的環(huán)境,讓她覺得既傍徨又焦躁,換句話說,她是個容易沒有安全感的小孩。
〃這不是琳琳嗎?這幾年真是越長越漂亮了,和哥哥一起來上學啊?!盍盏木司藖硭退畠?,也就是楊琳的表姐年蓉華上學。
〃舅舅好。〃楊琳一直都是個禮貌但是膽小的孩子。
〃對啊,您也來送蓉蓉上學啊?!盍崭绺缁貞?yīng)道。
〃她們在一個班也挺好的,相互之間有個照應(yīng),蓉蓉會照顧好琳琳的,不要擔心?!盍站司怂斓恼f。
〃讓她們自己看著辦吧,也該鍛煉一下了,不管她。〃嘴上這么說,心里卻隱隱的在擔心。
〃也對,那就我們回去了,接下來你們就要靠自己了,有事就給家里打電話,照顧好自己?!盍站司苏f著,就和楊琳的哥哥一起離開了。
〃走吧我們,我會保護好你的,誰欺負你,你就告訴姐,姐幫你。〃就這樣,年蓉華牽起了楊琳的手,卻不知道一旦牽起來了就不能放了,也不知道后來會有那么多事情。從小到大,年蓉華一直都像男孩子一樣,沒有像楊琳一樣長長的頭發(fā),甜美的聲線,安靜乖巧的性格。她總是頂著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fā),聲音洪亮,氣場強大。
年蓉華幫楊琳收拾行李,幫楊琳把床鋪好,并細心的為她裝上蚊帳,自己卻衣服隨便塞進箱子,忍受著蚊子的攻擊。今天真忙啊,終于收拾完了。
〃琳琳,走,我們吃飯去,吃完飯去班里集合?!耆厝A一身疲憊,卻依然對楊琳無微不至。
〃好,走吧?!耆厝A牽起楊琳走向食堂,并且很快在人山人海的食堂里搶到了兩份飯。
〃謝謝蓉蓉,我們?nèi)厝刈顓柡α?。〃楊琳甜甜的笑了。楊琳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感覺,眼神里有一種天生的朦朧與無助,再加上清秀的長相,僅僅是坐到哪里,就會給人一種靈巧細膩的感覺,讓人看到了就想保護她。
吃完飯,年蓉華牽著楊琳走進教室,幫楊琳找到了靠前的位置,看她坐好了,才去找自己的位置。由于陌生,教室里一片寂靜,每個人都沒有事情做,卻也沒有人說話。楊琳就安安靜靜的坐著,年蓉華在后面百無聊賴。
〃還行,沒有大吵大鬧,看來是一群乖學生。〃教室門突然被推開,進來一個身材中等,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就是的,我們可乖可乖了?!ㄒ粋€男生突然搭話,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他善意的笑了笑。
〃嘿嘿,我姓雷,叫雷光晨,是你們的班主任,在未來的一年里我們要共同相處。我會好好帶你們的,你們也好好努力,盡量不要惹事,你好,我好,大家好嘛?!腥吮粍倓偟拇钤捜切?,滿臉笑意的說。
〃大家都是剛剛升入高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學習。不該做的事情就不要做,你們能來到這里,就說明你們是中考的佼佼者,不要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事情浪費時間,毀了前途。像談戀愛這種事在我們班是堅決杜絕的,還有,不能帶手機進入教室。嗯,我要說的就這么多,你們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嗎,可以提問,生活上,學習上,都可以問我,我會盡力給你們解答?!腥耸掌饎倓偟男σ?,變得認真起來。
〃老師,我們知道了老師。我們都是乖學生,我們不談對象,不玩手機?!ㄓ质悄莻€男生,打破了教室的寧靜,緩解了壓抑的氣氛。因為他,教室里依稀有了笑聲。
〃嘿嘿,我看就你,別人我倒是不擔心。〃班主任善意的打趣。
〃哎,沒有沒有,沒有姑娘看得上我,我媽管我管的嚴,不讓我玩手機。〃男生自嘲一般的說。這一番話,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你叫啥?〃班主任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問到。
〃老師,您知道郭靖嗎?我是他兄弟,我叫郭靖輝。〃他聲音洪亮的回答。
〃郭靖輝是吧,我看你很興奮啊,以后你就是我們班的班長了,啥事情多操點心,帶好大家。我還有些事,先去處理一下,你選一下班委,該做的事情做好。〃班主任看著郭靖輝說。
〃交給我了,您就放心的去吧?!ㄕZ氣很輕松。班主任聽過后轉(zhuǎn)身離開教室。
〃嘿嘿嘿,讓他去吧,咱們選課代表。以我之見啊,這個可代表就按照入學成績來選吧,大家有意見沒?〃郭靖輝在一群陌生的人面前絲毫不怯場,如果說楊琳身上有一種天生的纖弱,那么郭靖輝身上就有一種天生的玩世不恭,年蓉華都看到了。
〃可以?!?p> 〃好啊。〃
〃……〃贊同的聲音不斷傳進郭靖輝的耳朵,傳進年蓉華的耳朵,傳進楊琳的耳朵。
〃楊琳是吧,成績不錯啊?!ü篙x拿出入學成績一邊看一邊說。
〃在哪里,給點面子,讓我看到你,好不好?!ü篙x在教室里尋找。
〃這人說話好不客氣,一身的痞子氣。〃楊琳聽到后心里想,同時站了起來。
郭靖輝看過去,只覺得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像山谷間清澈的溪水,像雨后林間的鳥鳴,像小鹿,像晨霧,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姑娘。
〃楊琳,琳琳是吧,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班的課代表了啊?!ü篙x看著楊琳說。
〃我不,你找別人吧?!盍丈阅懶∏尤?,自然不會接受。
〃給點面子嘛,沒啥事,就收個作業(yè),我?guī)湍悖犜挘犜挵?,琳琳乖?!ㄕf著用手摸了摸楊琳的頭。
〃我……〃楊琳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郭靖輝突如其來的摸頭弄得亂了分寸。只好不情不愿的接受了,本來就覺得郭靖輝一身的痞子氣,被他這么一弄,更是煩死他了。
〃好,以后我們八班的四十五口人就要靠您了,拜托了?!ü篙x一臉嬉笑,楊琳的心情卻遭的不能再遭了。接下來,又繼續(xù)選出了體育委員李偉,是個高高帥帥的男生,體育很好;團支書楊永奇,也是一個長相帥氣,性格友好的男生,他們一起撐起了高一八班的顏值;生活委員劉華山,外向幽默,獨特的普通話是一大亮點……簡單的安排結(jié)束后,他們領(lǐng)到了自己的軍訓服裝,高一新生開始了他們的軍訓生活。
早晨,年蓉華小心翼翼的叫醒還在睡夢中的楊琳,看她換上寬松的軍訓服裝,帶著她去操場集合。楊琳本來就比較瘦我,寬松的軍訓服裝顯得她更加纖細小巧,年蓉華則顯得干凈利落,十分精神,看上去完全是兩個風格。
〃琳琳來了,吃早飯了嗎?〃郭靖輝一上來就嬉皮笑臉的,讓本就有點起床氣的楊琳更加煩躁了。
〃她吃沒吃管你啥事啊,你問那么多?!耆厝A對著郭靖輝喊,從小到大,楊琳一直是被保護的那個。
〃我就關(guān)心一下她嘛,再說了,我關(guān)心她管你啥事,琳琳,吃了嗎?沒吃給你買吃的去?!ü篙x完全兩種態(tài)度,他看著心愛的姑娘穿上迷彩服,惹人憐愛的小巧模樣,就情不自禁的溫柔起來。
〃她是我妹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說管我啥事?!耆厝A絲毫不讓步。
〃琳琳是你妹妹啊,琳琳,是嗎?〃郭靖輝輕聲問楊琳,生怕聲音大一點就會嚇到她。
〃對?!盍詹幌牒退v話,卻有覺得不合適,胡亂應(yīng)了一聲把年蓉華拉走了,換個地方,換個心情。
〃給,琳琳,給你買的吃的?!ㄟ^了沒幾分鐘,郭靖輝手里提一份給楊琳早飯遞了過來。
〃怎么又是你啊,陰魂不散?!耆厝A先開口了。
〃我又沒把她怎么樣,我只是給她送個早飯,你這么緊張干嘛!莫不是,看上我了,吃醋了?〃郭靖輝總是這樣,讓從小到大一直很乖巧的楊琳很煩他。
〃你……〃年蓉華聽到后說不出話了,周圍靜的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感覺像自己的秘密被人發(fā)現(xiàn)了,又慌亂有害羞,一時之間亂了方寸。年蓉華也是女孩子啊,也會有自己的心事啊。
〃謝謝?!盍找姞罹徒舆^郭靖輝手里的早飯,拉著年蓉華走了。因為這么多年,楊琳第一次看到年蓉華這個樣子,就覺得應(yīng)該趕快離開。楊琳只是覺得留在那里年蓉華會吃虧,卻沒有注意到年蓉華的真實情緒,也體會不到郭靖輝對她的一片至誠。一個從小到大一直被寵著的小姑娘,怎么會感覺到別人對她的好呢,因為她已經(jīng)習慣了所有人對她的好。一個被保護的太好的孩子,怎么能看得懂那些沒有言明的情緒呢,這些對楊琳來說有些難。
〃琳琳和我說話了,說謝謝我,不用謝,我以后每天都給你帶,嘿嘿嘿?!ü篙x站在原地傻笑??粗贿h處的楊琳一口一口的把他帶的早飯吃完。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女孩子啊,我一定會陪她好久好久?!ü篙x一邊看一邊自言自語。
早上起的真早,又聽郭靖輝和年蓉華在那邊吵了半天,楊琳是真的餓了,一會兒就吃完了郭靖輝送的早飯。
〃總算舒服一點了?!盍粘掷m(xù)了一早上的負面情緒這才被緩解,露出了笑容,郭靖輝遠遠的看著,對自己的表現(xiàn)很是滿意,也因此心情大好。
〃哎!〃年蓉華第一次扔下楊琳自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著,回想著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想來想去,總有一個人不斷出現(xiàn),還有,這個人不是她細心保護的表妹楊琳。年蓉華正在回想著,卻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哨響打斷,這才回過神來,四處張望。
〃琳琳,琳琳啊?!ㄏ肫鹚褩盍找粋€人扔下,她有些心慌。
〃我在這里呢?!ㄗ诘厣系臈盍栈貞?yīng)年蓉華,并向她招手。
〃趕快走了?!▉聿患罢f什么,年蓉華迅速拉起楊琳站在了已經(jīng)差不多站好的隊伍里。
幾個威武挺拔的軍人邁著整齊的步伐走來,看上去年齡不大,還有孩子氣,最終他們站在了操場中心。有一個大約三十歲的軍人,在指揮他們。他們動作有力,干凈利落,整齊劃一,完全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到他們了嗎?二十天后,你們也要做到他們這樣,甚至比他們更好,聽清楚了嗎?〃聲音洪亮有力。
〃聽清楚了?!ㄍ瑢W們好像被這個氛圍感染了,格外認真。
〃你們都沒吃飯嗎?大聲一點?!?p> 〃聽清楚了?!ㄍ瑢W們喊的更大聲了,就這樣,軍訓正式開始。
男生和女生被不同的教官帶領(lǐng)著,站在不同的方隊,在教官的教導下,一群人竟然快速的站成了方隊,而且有模有樣的,尤其是楊琳她們所在的那個方隊。
〃軍訓期間,不允許遲到,早退;不允許帶手機;站在隊里不要交頭接耳,不要講話,不要東倒西歪;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剛才緊張的氣氛還沒有得到緩解,就又有了一大堆規(guī)矩。
年蓉華聽著聽著就開始發(fā)呆了,開始想起和郭靖輝的對話,開始想起他講話時略帶痞氣卻又溫熱的臉,開始想起他幽默風趣的性格,開始想起他好看的眉眼……好久都沒有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