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王拽住她,“你去躲一躲?!绷~直奔廚房去。光王不緊不慢地打開院門。
帶隊的小頭目氣急敗壞,馬鞭子高高舉起,“我等奉···”
“本王面前豈容爾等放肆?!惫馔醢蜒颇迷谑掷?。
頭目被光王的氣勢震住,那人手里確實一塊蟠龍踞虎瑩潤通透美玉。
“不知王爺駕臨寒舍,末將也是奉旨行事,緝拿叛賊,”一面說,一面沖手下遞眼色。
其他人奔前后堂。“牙將,這里有一人?!币粋€士兵喊道。
光王跑過去,眾人只看到一個身披斗篷,秀發(fā)如云堆疊的背影。
“王爺,嚇煞奴家?!绷~嚶嚶哭泣。
“王爺恕罪,前幾日賊黨主犯的妻女有幾人潛逃。故而奉旨排查追捕?!?p> 光王走到柳葉身邊,輕輕地擁住她,“你懷疑本王的女人是逃犯?”
“屬下不敢。”
“這樣的誤會,本王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惫馔趵淅涞卣f。
頭目帶領(lǐng)人馬離開,京城里王爺挺多,這是哪位?
氣勢逼人不怒自威,讓人不寒而栗,小頭目暗自思忖。
這位身有異香,容顏絕美,蘭心蕙質(zhì)的女子,從什么時候走進自己夢里?
手上一空,光王回過神來。柳葉退到一旁,福身拜謝:“多謝王爺出手相救?!?p> 原來這位自稱李某的人是位王爺。他韜光養(yǎng)晦多年,剛才危急時刻,他竟然不加避諱露出爪牙。
“是我給姑娘帶來麻煩,我行事多有不妥,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事急從權(quán),王爺亦是一片好心。”
柳葉燒壺開水,光王拎進屋自行泡茶。
柳葉織好的布放在家里,這陣子沒人進城去,萬一點正掛了,找誰說理去。
光王寫了兩行字,獻寶似的拿給柳葉看。
柳葉接過來念道;“水向石邊流出冷,風從花里過來香。”托腮欣賞光王的字跡。
彎起一雙明眸笑吟吟道:“公子的字是胸有千壑的氣度,詩句是野鶴閑云的風度?!绷~頜首贊嘆。
“這都被你發(fā)現(xiàn)了?!惫馔蹼y得的開起玩笑,負手自我欣賞。
柳葉卷起紙張拿走了,丫頭拿去珍藏?柳葉奔廚房去了?!肮永^續(xù)。”柳葉指指筆墨。
“你竟然拿我的墨寶當燒柴?!惫馔醣г埂?p> “要是被有心人看到,向我求取公子墨寶,我上哪里尋去?”
午時過了,光王好不容易出來,沒有走的意思。柳葉沒有準備午膳的意思。
光王不拿自己當外人,他溜達出去拐到廚房一看,最后那點柴火燒開水了。
揭開米甕干干凈凈,瓦罐有混著麥豆的粗飯。
這過的什么日子?
“我出去一趟。”光王進屋告知柳葉。
柳葉追出來,“王爺?!?p> 光王手里挽住韁繩,牽馬要走。柳葉神色鄭重:“王爺,小女子有話稟明王爺?!?p> 光王先自開口:“這里沒有王爺,只有一位想要放任自己天性的李某?!?p> 柳葉正色說:“小女子不希望王爺因為無關(guān)緊要的人和事,而讓自己置于困境?!?p> 柳葉話語說得委婉,但臉上是一副和他劃清界限的神情,
柳葉打開院門,“王爺多多保重。”她下了逐客令。
“好,如你所愿?!边@幾個字,光王咬得很重,他是咬牙說的。光王牽上踏雪,大步出門。
“等等?!绷~沖進屋去。
光王一只腳門里,一只腳門外。他沒有回頭,這丫頭知道自己話說重了。光王暗自思忖。
柳葉手捧斗篷,又沖出來。
“這是公子的衣物?!?p> “呵呵?!惫馔趵湫Γ粡埬槂龀杀?。“隨便扔哪里去吧。”
踏雪感受到主人的怒氣,用頭頸輕輕地靠蹭光王。
光王上馬揚長而去,沒有和站在門口目送他的柳葉告別。
這丫頭性格也太沖了,怎么著他也是好心。不領(lǐng)情也就算了,還要跟他橋歸橋路歸路。
她當自己是誰呀?他可是堂堂王爺,屈尊降貴地跑去看她。
放馬跑了一段,光王冷靜下來,覺得不可思議。兄弟子侄百般奚落,他眉頭都不帶皺一下。
柳葉一句話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正是因為在意,太在意所以才會如此。
光王回府,侍妾畫扇迎上前來。畫扇打小服侍光王,對光王盡心盡力。
及到年長一些,光王收在房里。畫扇吩咐侍女給光王準備午膳。
光王一早跑出去,天都過午,餓著肚子跑回來。
但一想起干干凈凈的米甕,想起灶冷甕空的那間陋室。他一點胃口都沒了。
雖然比不得其他王府,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一桌子菜,有的盤子可能動都沒動。
他的飯桌也是四個盤子六個碟的。他在這里大飽口福,有的人卻沒米下鍋。
他又不能堂堂正正,打包去給誰誰送去。
別人對他如何,他不會有分毫感受,同樣他對別人也不該有分毫動容,因為他是什么都不懂的人。
如果他做出有悖于別人給他定位角色的舉動,后果可想而知。
一個用憨笨的面孔欺騙所有的人,而且一騙就是二十多年,這個人心機多么深沉?這個人該會多么可怕?
他的本性一旦露出蛛絲馬跡,他的人生就快走到頭了。
那個聰慧的女子,得知他王爺身份。看到自己為了她,不再掩飾本真的自我。
所以那個聰慧的女子才會冷言冷語,回絕他的好意。她又何嘗不是在用自己方式保護他。
光王氣鼓鼓地離開,柳葉關(guān)上院門。
張家兄弟兩有幾天沒來,各家都把院門關(guān)得嚴嚴實實,誰都不想出門觸霉頭。
今天斷炊,柳葉就棗子喝溫水。胃里熱乎乎的,眼里是濕乎乎的。
哎,以前沒發(fā)現(xiàn)自己是個淚水包。柳葉擦干眼淚,裹緊斗篷。
哭有什么用,還是動手來得實在。她坐在織布機前,直到天色暗下來。
燈油也沒了,她站起身,想要回到臥室。既能節(jié)省燈油,又能保存體力。
張發(fā)懷里揣著兩個餅子,和張旺一溜煙跑過來。
現(xiàn)在哥倆尤其是張旺,黑天不敢出門。那天刑場恐怖場面,在兄弟兩心里留下陰影。
可是為了給柳葉姐姐送大餅,他兩鼓起勇氣走出家門。
柳葉打開院門,哥倆也不進院子,把大餅往柳葉手里一塞,“姐姐,趁熱吃?!彼麅梢涣餆熗遗?。
這兩張熱乎乎的餅,令柳葉胃里熱乎乎的,眼里濕乎乎的。
餓了吃糠甜如蜜,飽了吃蜜蜜不甜。這兩張熱乎乎的大餅,柳葉覺得太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