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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釧逐波江水遙

第五十一章威武不能屈

金釧逐波江水遙 藍田潤玉 2040 2020-01-15 12:00:00

  仇士良非但沒被老天收了去,這不還頤指氣使地到處巡視。

  一天晚上,仇士良一個人溜溜達達地踱到翰林院,當值的正是翰林學士崔慎。

  崔慎正伏案書寫,聽到有人進來。抬頭一看是仇士良,陰沉一張臉,他那張臉一直都是陰鷙狠戾地。

  崔慎心里暗道晦氣,怨不得今早上朝路上,聽到烏鴉叫。心里是這樣想,行動上挺積極。

  從書案后起身,趕緊迎上前去,“將軍大駕光臨,崔慎有失遠迎。”

  仇士良笑著擺手,“我也是閑來無事,順路過來看看?!?p>  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么好心!崔慎打起十二分精神。

  崔慎是文人,別看崔慎外表看起來文弱書生,骨子里卻傲氣傲骨得很。最是看不慣宦官專權。

  仇士良大權在握,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又不得不違心迎合他。

  崔慎謹慎分析的目光落在仇士良身上,仇士良安的什么心呢?

  崔慎不光神經(jīng)繃著,身體也繃著,站得筆直,腰桿盡量往后挺。以不變應萬變,且看仇士良如何說。

  “老夫向來都說,崔學士在翰林院實屬屈才。”仇士良雖然面上帶笑,在崔慎眼里就是笑里藏刀。

  他目光誠懇地望向崔慎:“依老夫看來,學士才能足可以位列公卿?!?p>  崔慎長身揖拜,“承蒙將軍抬愛,崔慎才疏學淺,當個學士已然是高就?!?p>  崔慎直起身,目光平靜地望向仇士良。不咸不淡告訴他,你不用忽悠,我不會上當。

  仇士良收起臉上的笑意,“當今皇上沉迷宴飲,荒廢朝政。為了大唐江山,請起草廢帝詔書?!?p>  兜了一圈,他是要廢黜當今圣上。崔慎肺子都快炸開來。

  仇士良不顧君臣之道,逆天而行,竟然想決定圣上廢立。天子天子上天之子,天子廢立由得你來指手畫腳。

  崔慎冷笑,剛才一番虛與委蛇,這會崔慎氣得,裝都不想再裝:“恕難從命。”

  仇士良眼神陰鷙盯著崔慎,崔慎昂首眼神不躲不閃,和他直直地對視。事到如今,崔慎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來人,”仇士良陰惻惻地說,門外進來兩個彪形大漢,手持利刃,身披鎧甲。

  崔慎一見這陣勢,心里邊突突。但他挺了挺腰板,朗聲道:“當今天子乃是真命天子,豈是你我可以隨意廢立?!?p>  仇士良一抬下頜,兩個大漢左右架住崔慎,崔慎仰起頭,一臉平靜。

  仇士良眼神如刀,一人拔刀架在崔慎脖子上,侵入骨髓的涼意,立馬從脖頸傳遍全身。

  此時,崔慎的心砰砰狂跳,我命休矣。他閉上眼,渾身發(fā)軟,等著死亡降臨。

  刀刃太鋒利,血立馬涌出來。武士的手再稍稍用一點力,崔慎就會命喪當場。崔慎閉目,刀架在脖子上,氣息不暢。

  崔慎聲音顫抖說:“將軍又是何苦,無論立誰都是李家天下,大唐天下。將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冰涼的,令他眼暈的大刀挪開。武士手一松,崔慎撲通倒在地上。

  崔慎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聽得仇士良帶人離開。崔慎抬手摸摸脖子,還好,腦袋和脖子沒分家。

  仇士良悻悻地走了,兩個武士跟在身后。崔慎沒想到他會放自己一碼。仇士良要殺他,和碾死螞蟻一樣容易。

  侍從早已飛跑著去請御醫(yī),御醫(yī)來了也沒問刀傷咋來的。除了一手遮天的宦官,誰還能如此喪心病狂。

  御醫(yī)齊會出身醫(yī)藥世家,先祖是藥王孫思邈的高徒齊神威。

  藥王孫思邈親手編撰的《千金要方》《千金翼方》的手稿真跡,就在齊家。

  崔慎所受只是皮外傷,將養(yǎng)兩日無甚大礙。崔慎真是撿回一條命,刀傷,在稍微向里割一點點,崔慎就會血濺翰林院。

  崔慎后知后覺,腿軟得站不起來。齊會小心地給他包扎好傷口,又給他開些安神補血的藥。

  “學士,刀口在向里一點點,”齊會比劃,毫厘之間,“我不是來包扎傷口,是來···”

  崔慎脖子僵硬,擠出一句話:“收尸?!?p>  齊會吩咐侍從,“去抬一張床來?!?p>  小心地扶崔慎躺在床上,崔慎不敢亂動,怕動的幅度大寫,傷口崩裂,然后就沒有然后。

  兩個武士還納悶,將軍今天沒指示他們咔嚓了那個學士。并不是仇士良棄惡從善。

  他只是沒想到一個文弱書生,刀架脖子上面不改色。他很意外,再者崔慎一席話也有道理。

  漪瀾殿有個叫張十十的宮女。同鄉(xiāng)姐妹名叫團兒,在東宮當差,兩人十分要好。

  賢妃時常賞賜張十十,賞賜所得她也分給團兒。團兒不是東宮近身服侍的宮女,負責在外面添茶燒水做雜役的宮女。

  張十十送衣服到浣衣局,恰巧碰到團兒。張十十這幾天,一直想見團兒,就是碰不上??汕山駜簝扇嗽谶@見面。

  團兒是來送衣服漿洗,張十十是來取衣服。

  張十十帶團兒到僻靜角落,從袖子里掏出一個銀錁子,“娘娘賞賜我的一對銀錁子,我留一個送你?!?p>  一個銀錁子只怕她一個月的月銀都抵不過。團兒說:“姐姐素來關照團兒,團兒感激不盡?!?p>  團兒心知這錢財不是白拿的,也不等張十十問。已經(jīng)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東宮里她眼見的,道聽途說的,一股腦告訴張十十。

  “我那里還有一些新鮮玩意,都是娘娘賞賜。改天給妹妹帶來?!睆埵S愿說。

  “姐姐留著自用吧。團兒一直是受姐姐關照?!?p>  張十十褪下手上一枚指環(huán),“我?guī)н^的,妹妹不要嫌棄?!?p>  色澤瑩潤的一枚碧玉指環(huán),團兒很是喜歡,千恩萬謝地收下。

  “東宮最近如何?”賢妃問張十十。

  “團兒說太子最近有宴飲嬉戲?!?p>  “把劉楚材叫來。”

  劉楚材是教坊樂工二十多歲。賢妃給他一筆銀兩置辦房舍,劉楚材對賢妃感激不盡。

  “小人拜見娘娘?!?p>  “你最近譜了什么新曲?都為誰演奏過?”

  “到東宮去過。”

  “是這樣。”賢妃若有所思,“你今天晚上到本宮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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