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三里先在韓老蔫兒耳旁低語一番,告訴他一個小秘密。
這個小秘密,是昨晚晚餐時,他從皮實那里無意中得知的。
期間,有個編輯送來次日報紙的樣版,請皮實校樣。如果沒問題,便可印刷。
在《摩登畫報》,校樣存在于很多環(huán)節(jié),而校樣的工作,除了專門校驗的編輯,皮實也會親力親為。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皮實在校樣時,并沒忌諱相鄰的東方三里,特別在翻閱花上花鬧劇的版面時?;ㄉ匣[劇的照片,被記者們排了一個整版。這次,記者們一反常態(tài),全都是給與了直白的文字。
照片中,有女主花上花,更有男主于有魚和東方三里,還有那些觀看熱鬧的特務(wù)。配文,按照皮實的說法,是被改了。之前,配文是如實而言,比如,男主于有魚,就是于有魚,然而,現(xiàn)在卻變成了韓老蔫兒。
送樣兒的編輯倒也不諱言,告知是于有魚所為。
于有魚,窩在刻版部不是想“辦了你們”嗎?你們,就是這些照片。他本來是想直接撕掉樣版,但隨之一想,樣版可以撕掉,但撕不掉那些記者編輯們的手,人家可以再刻一版??!
思來想去,他便利用自己的工作:配文。配文時,他也基本按照編輯的擬文描葫蘆畫瓢,唯一修改之處,便是他的名字。他把“于有魚”換成了“韓老蔫兒”。
也是韓老蔫兒倒霉,本來,他不是人選,假如他在家請病假休息的話。第一人選,必須是東方三里。問題是,東方三里的大名已經(jīng)被書寫其上,而且非常醒目。
第二人選是索·白爾德,可他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畢竟,索·白爾德有沙心心那女二桿子盲目撐腰,況且,兩人都比自己官階高,萬一他們給自己小鞋穿,暗箭難防??!
于有魚深思熟慮后,選定了韓老蔫兒。雖然韓老蔫兒有后臺,但縣官不如現(xiàn)管,自己有李士群撐腰。再者,那老小子就是個廢物,數(shù)次交手,都敗給了自己。
在他的心中,選擇韓老蔫兒,既替自己背鍋,還代價很小。萬一韓老蔫兒指責(zé),自己可一問三不知,全推到報社身上就是了,記者、編輯認(rèn)錯人,能怪誰?
于有魚雖然也老奸巨猾,但似乎不太懂報社操作流程,認(rèn)為自己改就改了,也沒人發(fā)現(xiàn),然后樣版直接印刷,明日見報,自己高枕無憂。
可是,他不知,報社的這些人,早已想好退路。給他看的樣版,是瞞天過海的招數(shù)。
當(dāng)然,皮實也肯定不會相信東方三里,雖然酒場上稱兄道弟。
不過,他還是想給東方三里一個面子。畢竟,他只是一個廚子,不是為非作歹的特務(wù),再者,吃人家的嘴軟嘛!
“小帥胡弟弟,你無辜啊?!逼嵖粗掌屡湮闹袞|方三里的名字,一副可惜的表情。
東方三里是何等聰明,便哥長哥短,希望皮實大哥能放無辜的小弟一馬。
皮實很爽快,當(dāng)即就吩咐編輯把有關(guān)他的照片和內(nèi)容全部刪除。隨后,他還把廢棄的樣版贈送給東方三里留作紀(jì)念。
……
東方三里當(dāng)然不會把所有細(xì)節(jié)告知韓老蔫兒,沒時間,也沒必要,他只需把于有魚改名一事告知便可。
為了驗證事實,東方三里從自己休息室拿出那張樣版,讓韓老蔫兒親自過目。
韓老蔫兒怒了,當(dāng)即抽出槍,指向于有魚。
“你個臭咸魚,敢陰老子,老子今兒就把你剁碎了喂屎殼郎!”他怒罵。
喂屎殼郎,是韓老蔫兒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從記者們口中學(xué)的。他個人認(rèn)為,喂屎殼郎要比喂狗,更高雅,更有殺傷力。
是有殺傷力,于有魚也拔出槍,怒指韓老蔫兒。
見狀,東方三里便為韓老蔫兒說話:“咸魚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使用卑鄙手段坑了人家,還不讓人家發(fā)個火嗎?有你這么欺負(fù)人的嗎?”
于有魚的臉色有些尷尬,雖然他是個壞蛋,但從不認(rèn)為自己是壞蛋,反而一向是以“好蛋”自居,好蛋,怎么能做那么齷齪之事呢?可替換名字一事,證據(jù)確鑿,想辯解都沒辦法,傻子都清楚,就是他所為。
然而,尷尬是尷尬,于有魚并不甘心認(rèn)輸,便氣呼呼地把手槍對準(zhǔn)東方三里,怒斥:“小帥胡,都是你,搬弄是非!”
見狀,武汐汐也拔槍對準(zhǔn)他,并質(zhì)問:“證據(jù)確鑿,小帥胡哪兒搬弄是非了?”
于有魚啞然,但眼珠一轉(zhuǎn),栽贓陷害,“小帥胡樣版從哪兒來?肯定是報社的人給的。這就證明,小帥胡和報社的人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于有魚話還沒完,便被記者們憤怒的罵聲打斷,“你個臭咸魚,誰沆瀣?誰狼狽?剁碎你個臭咸魚,喂屎殼郎!”
只罵不解氣,不知哪個記者,竟然脫掉自己的鞋,砸向于有魚。
于有魚面對東方三里,就沒注意背后的臭鞋,然后被結(jié)結(jié)實實砸中。臭鞋不重,砸一下,屁毛都不會掉一根,但其“政治意義”重大,傷自尊??!
于是,于有魚掉轉(zhuǎn)槍口,指向記者們。
他的手下,也持槍相向。
而這時,在一旁輕捋胡子辮兒,還淡然微笑的東方三里目視韓老蔫兒,挑撥說:“蔫兒哥,第一行動隊,你才是正隊長吧?可你看你的手下,為何都心向咸魚哥呢?”
韓老蔫兒一直想重振雄風(fēng),奪回大權(quán),此時是個機(jī)會,他便盡量惡狠狠說:“臭咸魚坑我,這是我和他的事。和記者們無關(guān),和兄弟們無關(guān)?,F(xiàn)在,記者們不要插言,兄弟們也退到一旁?!?p> 記者們不罵了,反正用鞋砸了臭咸魚,解了氣,便見好就收。
特務(wù)們,一部分人猶豫一下,退到一旁,但于有魚的親信,卻依然持槍對準(zhǔn)記者。
見狀,東方三里再次添柴燒火,“蔫兒哥,你這——唉,算了吧,反正都知道你沒咸魚哥手狠,咸魚哥殺人如麻的,呵呵,你啊,人如其名,還是算了吧!”
這話,激的韓老蔫兒惡向膽邊生,但他本性是蔫兒的,持槍之手抖的像患了癲癇癥,就是扣不下扳機(jī)。
你個蔫兒貨!東方三里暗罵,于是,便想幫幫韓老蔫兒。
唉,誰讓自己是個大好人呢?!他暗嘆。
此時,東方三里就在韓老蔫兒右后方,便有意無意地撞了韓老蔫兒右臂一下。
槍響了。
沒打中于有魚,因為槍口偏了。但也沒走空,擊中了于有魚的心腹“大包子”。子彈透肩而過,留下一個血洞。眨眼間,血洞內(nèi)鮮血噴涌而出。
聽見槍聲,伏地陌疾步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