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香本是想靜靜的走出去就得了,聽見蔣悅悅這話出口,站在原地深吸了幾口氣。
不能生氣,現(xiàn)在不能生氣。
一轉(zhuǎn)身,她就跪在了蔣悅悅的腳邊,眼淚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來。
“小姐這是說哪兒的話呀?是寧香伺候的不好嗎?”
蔣悅悅一噎,仔細(xì)想了想,似乎這么些年,寧香伺候的從沒有不妥的地方,她甚至用別人都用不慣。拿扶秧來說,雖然也是跟了她幾日,但是做什么事情,總是顯得拖拖拉拉的,惹得她很煩躁,不像寧香,有時候她一個眼神,就知道她是想要做什么。
冷了燒湯婆子,熱了就扇風(fēng),渴了就端茶,且每日的茶湯都是不一樣的,她也從沒喝膩過。
細(xì)細(xì)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蠟黃黝黑的臉,眉目間盡是凄苦之色,手上也有做粗活留下的繭子,蕭乾怎么會對這樣一個丫頭感興趣呢?
蔣悅悅感覺略微有些頭疼,不禁皺了皺眉頭。
“小姐是哪兒不舒服嗎?可要叫郎中來?”
寧香適時的關(guān)心,讓蔣悅悅內(nèi)心更糾結(jié)了。這么些年,可一直都是這個丫鬟陪著自己,就連父母都沒怎么關(guān)懷過她??扇缃?..
“不必了,你出去吧?!?p> 蔣悅悅起身,在屋里走了兩圈,對寧香揮了揮手。
寧香也懶得管蔣悅悅?cè)绾瘟?,站起身來走出門去,正好與蕭乾打了個照面。
“給世子爺請安。”
“這是怎么了?”蕭乾一步越過她,走到蔣悅悅的身前,將人攬?jiān)趹牙?,“怎么看起來這么憔悴?”
蔣悅悅的疑慮尚未打消,聽蕭乾問起,也側(cè)目看向?qū)幭?,見她乖巧的走出去,又將房門仔細(xì)掩好了,這才放松了些。
蕭乾就覺得懷中之人身子一軟,倚在了他的懷中。
“怎么不說話?是身子不適嗎?”
“蕭郎,你會不會某天愛上了別人?”蔣悅悅伸出雙手,捧住了蕭乾的臉頰,“若是你愛上了別人,可要我怎么活?”
“想什么呢?”蕭乾把蔣悅悅的手從臉頰上拿下來,放到嘴邊親了親,“我什么樣,你還不知道么?”
都說蕭王重情,蕭王妃逝世后,再沒有娶旁人,據(jù)說是愛慘了蕭王妃,連帶著對蕭乾也萬般疼愛。
蔣悅悅總感覺這傳說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來是哪里別扭。現(xiàn)在倒是頭疼的很,不愿再想。
寧香知道兩個人又要廝混,也不愿在這守著門,正巧前院有小廝來叫她,說是蔣夫人喊她過去問話,正好也借口離開這渾噩的地方。
可走了一半,寧香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不是去蕭王院子的路,這小廝領(lǐng)著她,走得地方越來越偏。
“你是誰?”寧香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審視前方的人。
那人步伐一頓,轉(zhuǎn)過身來:“姑娘不要緊張,我沒有惡意,是我家主子要見你。”
“你家主子?”寧香皺眉。因刺客的事情全府戒備,會是誰能把手伸的這么長,還能到這院子里來胡作非為?
那小廝見她不信,只得誠摯道:“我叫姜云霆,是主子派來打探蕭王動向的,新帝登基,眼見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主子便是為新皇做事。”
姜云霆不僅說的真誠,甚至還把面上的易容揭了下來,把真容展示給寧香。
這人長得倒是普普通通,可一身的正氣,一看便是行的端,坐的正。
就算是騙人的,寧香也不怕,世上輕功無人能出其右,到時候有危險,躲開就是了。
跟著姜云霆一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來到蕭王府內(nèi)一處十分蒼涼的院子來。
這院子像是故意荒廢在這,無人打掃,不過這假山?jīng)鐾ぞ闳?,看上去也是女子居住的地方,難為了外人能找到這么個隱蔽的居所約她相見。
涼亭上掛著破舊的幔帳,隱隱遮住了一人身形,那人戴著面具,見寧香來,忙迎了上去。
“昨日幸得姑娘相救,楊某不勝感激。”
“公子客氣了,只是不知今日約我相見是為何事?”
“昨日楊某應(yīng)承姑娘,為姑娘做一件事,不知姑娘是否記得?”
“我要做的事情自己會做,就不勞公子費(fèi)心了?!睂幭阄⑽⒁欢Y,就要離開。
這人昨日還奄奄一息,今日便生龍活虎,可見背后是有高人,自己一個小丫鬟,同這樣的人扯上關(guān)系,怕是會有大麻煩。
寧香想的明白,但這人認(rèn)死理兒,攔在她的身前,就是不讓人離開。
“姑娘可愿再助楊某一臂之力?”
“這位公子,我不過是個丫鬟,還是跟在知州小姐身邊的,對你來說應(yīng)該沒什么大用才是?!?p> 寧香防備之心驟起,說氣話也急切起來。
見實(shí)在是談不妥,楊公子也不愿強(qiáng)人所難,最后才道:“姑娘,楊某絕無惡意,既然姑娘不愿惹禍上身,楊某也不強(qiáng)求。云霆是跟在蕭王近前的人,你有什么事,也可求助于他?!?p> 姜云霆聞聲應(yīng)了聲:“是?!?p> 寧香見對方姿態(tài)放的如此之低,也不好意思疾言厲色,稍稍放軟了態(tài)度:“楊公子的好意,寧香心領(lǐng)了,若有難解之題,定會尋姜公子?!?p> “如此甚好?!睏罟咏K于露出了一絲笑意,“你家夫人確實(shí)是在找你,你便隨云霆一起過去吧?!?p> 隨后此人便翻墻而出,動作之輕沒驚動任何人。
姜云霆也重新將面具戴上,做出“請”的手勢,寧香便跟了上去。
“你這臉既然不是自己的,想必也是同此人換了身份吧?”
寧香好奇的問道。
姜云霆回頭看了寧香一眼,沒想到她對這事情感興趣,想起主子對她的態(tài)度,惦記著同她熟悉些,便講到:“此人是先蕭王一步來收拾宅邸的下人,趁著蕭王還沒到這兒,偷偷溜出去喝花酒,死在花娘床上了?!?p> 寧香笑道:“你這講了也跟沒講一樣?!?p> 不過小姑娘顯然是想到了什么,笑的見牙不見眼。
姜云霆沒想到這姑娘這般狡黠,也無奈的笑了。怪不得主上總對她念念不忘,這樣討喜的姑娘,任是誰也討厭不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