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啟城抬頭望天,月亮剛剛隱入一團烏層之中,天空變得一片灰暗。
他搖搖頭:“我是個演員,我只想演戲,我的夢想是有一天能成為像周星馳那樣的演員?!?p> 夏飛說:“你跟十年前的我很像,我那時候也是心懷夢想,我的偶像是劉德華,我一直在等待有一天能成為像他那樣的巨星,可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還是當時的那個我,但又不全是,在不知不覺中,我的心態(tài)變了。這座城市就是一個大染缸,在里面泡得久了,人就變了。我曾看到很多人來了,然后走了,接著又有更多的人來,然后再離開,很少有人能跟我一樣堅持下來,可是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的堅持并沒有什么卵用。”
他認真地望著潘啟城:“所以,我不希望你重復走我曾經(jīng)走過的路,這里雖然叫逐夢之城,來這里逐夢的人每天都有,但同樣每天有人失望的離開。機會稍縱即逝,如果你今天抓住了,也許你的人生,會從此改寫?!?p> 潘啟程最終還是搖搖頭拒絕了夏飛的建議,他的自尊不允許他去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跟夏飛告別后,已經(jīng)是深夜十一點了,他小跑著回到平房。
平房依然亮著的燈讓他感覺到一絲絲溫馨。
“他們一定是為我留著燈吧!”
以前在家里的時候,哪怕回去的再晚,家里客廳的燈總是亮著的。
可是當他走到門口時,他愣住了。
他一眼看到了他的那條紅色內(nèi)褲,正醒目地掛在一個樹樁上,正像一面旗幟一樣隨風飄蕩,而在內(nèi)褲的四周,還有他的破麻布袋,舊棉被以及一些其他東西。
沒錯,他的整個家當都被像垃圾一樣扔出來了。
“喂!有沒有搞錯?你們這是要搞事情嗎?”
他一喊,第一個跑出來的是房東太太。
房東太太雙手叉腰,就像是母夜叉再世,對著潘啟城橫眉豎眼地喊:“小賊,你膽子不小啊,居然還敢回來!”
潘啟城一臉懵逼,但還是陪著笑臉:“我,我怎么了?大家都是斯文人,有什么事就好好說出來,你們未經(jīng)我的允許隨便扔我的東西,這是不對地!”
房東太太被成功逗笑了:“喲喲喲!還斯文人?我呸!我一開始也以為你是斯文人,沒想到卻是斯文敗類!”
“這位大媽,我跟你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來?說我是斯文敗類可得有證據(jù),請問我有非禮你嗎?”
“非禮我?你敢!”
“說實話,我不敢,所以我也沒非禮您。那請問我有非禮你女兒嗎?”
“敢非禮我女兒?看我不打斷你三條腿!”
“所以我也并沒有非禮您女兒,那請問我怎么就是斯文敗類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講點道理好不好?”
“不好!”
方琪頂著面膜從屋里氣勢洶洶地殺了出來,她貼的是黑色的面膜,整張臉都被藏在面膜后面,只露出五官來,樣子頗為嚇人。
“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有些面熟,原來是赫赫有名的‘撕衣門’男主角,為了蹭熱度,連雅兒這樣的大腕都敢猥褻,還真是膽大包天啊!看來我還真是小看你了,你這個衣冠禽獸!”
潘啟城被她的氣勢所震懾,說話的聲音也小了起來:“你們聽我說,這都是誤會,我是個演員,當時的所作所為,完全是因為劇情需要…”
“那后來呢?你一見到雅兒就拼命地行前撲,難道那也是劇情需要?”
“那是我有話想要跟她說,那時人這么多,我有些心急,所以…”
“所以你又想趁機揩油?”
“我不是,我沒有,我當時完全沒有這種想法…”
方琪一把扯下面膜往他身上一扔:“夠了,你不要再在我面前演戲了,你演得再像,也依然無法改變我的決定,滾!快滾!”
潘啟城無奈的搖搖頭,知道解釋再多已經(jīng)多余,便彎腰去撿拾起地上的東西。
東西被扔得到處都是,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收掇起來。
收拾好以后一清點,發(fā)現(xiàn)少了《演員自我修養(yǎng)》那本書。
“我那本書呢?”
房東太太:“什么書?”
“我的那本《演員自我修養(yǎng)》?!?p> 方琪轉(zhuǎn)身回了屋,然后很快又跑了出來,手一揚,扔出一本書來,書嘩啦啦落在地上,從散開的書頁里掉出兩張百元大鈔來:“給你!拿著你的書和錢快滾!”
潘啟城二話沒說拾起地上的書和錢,拍了拍上面的灰塵,轉(zhuǎn)身走了。
“滾遠點,最好不要被雅兒的保鏢看到,不然有得你受!”
方琪的聲音傳來,潘啟城沒有回頭,朝著荒無人煙的地方走去。
房東太太望著那個遠去的背影,莫名有些心疼。
方琪見了,不解地說:“怎么了媽,你居然在心疼他?”
房東太太搖搖頭:“我是在心疼那些錢,我們這破房子好不容易才剛租出去,轉(zhuǎn)眼又給退了。再說,他已經(jīng)在我們家住過一天,應(yīng)該扣他一天的房錢才不虧啊!”
潘啟城腦海里一片空白,他抱著行禮茫然地往前走著,卻不知道自已該往哪走,兩百多塊錢想在城里是租房是不可能的,附近也沒有什么親朋好友可以投靠。
月亮陷在云層里,四周一片黑暗。
看了看手機,已經(jīng)是深夜十二點了。
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蛙聲和蟲鳴聲此起彼伏。
聽著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才發(fā)現(xiàn)這世界,是多么的寂寞??!
潘啟城走得很慢,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終于發(fā)現(xiàn)前方有一個地方亮著燈。
那抹燈光雖然有些昏暗,但卻足以讓潘啟城眼前一亮,他毫不猶豫地朝著那抹光亮走去。
走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里是個簡易帳篷,帳篷以帆布和竹桿搭制,在帳篷頂部鋪著一小塊太陽能板,燈光從帳篷照透出來,照亮了帳篷以及周邊的一小塊地方。
離帳篷很近的地方有一座墳墓,時間大過久遠,墳包已經(jīng)沉陷下去,只剩下一小處隆起的土堆和墳頭的一塊墓碑,墓碑上刻有字跡,但因為燈光太過昏暗的原故而無法辯認。
潘啟城停下來潤了潤喉嚨:“請問屋里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