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洪梅的強力拒絕下,應(yīng)屆考生江淮同學(xué),只得收起幫忙做飯的念頭,老老實實回屋去學(xué)習(xí)。
哦,還有給家里人多打電話。
因著他心里裝著家人,被陳大媽打上懂事乖孩子的標(biāo)簽,還得到一份愛心果盤,以及格外慈愛的眼神,被照顧得無微不至。
江淮愧領(lǐng)這份好意,邊吃著冰沁的西瓜,無意識哼出一段歌詞: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哪怕給媽媽刷刷筷子洗洗碗。老人不圖兒女為家做多大貢獻,一輩子不容易,就圖個團團圓圓!”
洪梅手里端著一杯溫?zé)岬暮颂衣?,眼角濕潤,不好意思地敲敲已?jīng)被心急推開的房門。
沒辦法,這歌兒太好聽了,詞好曲好唱得也好,她沒忍住想聽得清楚點,敲門就晚了。
“我給你送點喝的,水果太涼了,喝點溫乎的養(yǎng)胃?!?p> 洪梅女士解釋一句,有些不好意思。
江淮忙起身雙手來接,笑得誠懇:
“您真疼我?!?p> 洪梅赧然的臉色一下子好多了,又問起剛才那歌。
“是你這孩子可人兒疼。剛才那歌聽著新鮮,你自己寫的?”
江淮愣了下,直覺反問:
“您沒聽過?”
也是,兩百年前的老歌了,或許真的已經(jīng)被時代淘汰了也說不定。
江淮倒是沒那么大臉,直接剽竊別人的作品,按在自己腦袋頂上。
現(xiàn)在想想,他以江淮本人的名字簽約起點網(wǎng)站,默認自己是《慶余年》的作者,其實很不妥當(dāng)。
不管他的初衷粉飾得多么冠冕堂皇,也改變不了他想要借用別人的作品謀取名利的事實。
雖然他還沒拿過一分錢的稿費,但他已經(jīng)在靠這部作品招搖撞騙了,甚至還想要獲取高校的特招名額。
就有點,過不去自己心里頭那關(guān)。
江淮自我譴責(zé)的同時,驀然發(fā)覺,他混亂的三觀似乎慢慢在掰正?
這就叫人有點愉悅了。
江淮有些期待自己最終會變成什么樣的人。
能控制過目不忘的技能是第一步;
能控制自我,能有條理地理清思路,能以自己獨特的視角看待世界;
最后甚至能學(xué)會熱愛世界熱愛生活,擁有志同道合的朋友,找到活著的意義。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不必討好別人,也有人喜愛自己;能感受到別人的關(guān)愛,愿意予以回報,甚至能在這過程中感受到愉快。
江淮覺得這才是他學(xué)會到的新技能,是比過目不忘更厲害的金手指。
他甚至不自覺地想朝著家人期待的方向努力,想讓他們?yōu)樗湴?,想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好人。
好人不應(yīng)該騙人,他也沒有那么虛榮。
江淮還沒意識到這些的時候,已經(jīng)本能地在想解決辦法——為自己立一個神棍人設(shè)。
各種不科學(xué)的事情,都可以用通靈來解釋。他,只是個莫得感情的搬運工,謝邀。
“沒聽過啊?!焙槊泛邇删淅世噬峡诘母柙~,嘆口氣拍拍江淮肩頭。
“孩子,你比我想象得更出色。這歌是你自己寫的吧?聽我剛才嘮叨幾句,就寫出這么好的作品,你在音樂創(chuàng)作上的天賦,是我見過的年輕人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p> “有沒有興趣報考音樂學(xué)院?我在央音那邊也有幾個認識的老朋友,都很愛才,肯定樂意指點你的?!?p> 江淮回神,腦子飛快轉(zhuǎn)一圈,猜到一個事實,試探著問:
“這個先不急。您喜歡聽歌?那聽過《時間都去哪了》嗎?”
洪梅眼神茫然,搖頭。
江淮又問:
“《時間慢》?”
“《天路》?”
“《隱形的翅膀》?”
洪梅連續(xù)搖頭,眼中茫然逐漸化為了悟。
“這些都是你寫的歌吧?怕跟人撞車說抄襲?放心,大媽我是華國小曲庫,只要是發(fā)布過的歌,就沒我不知道的,國外的也常聽。你這些歌都沒聽過,盡管放心大膽地唱!”
江淮苦笑。
他挑揀的都是地球曾經(jīng)上過春晚的大火作品,假如有影像文字資料傳承下來,不至于一首都沒聽過。
他的猜測被驗證大半,卻不是叫人愉快的消息。
他不再多問,問多錯多,不如手動搜索現(xiàn)有音樂網(wǎng)站的樂曲庫來得方便。
連接蔚藍超算的系統(tǒng)網(wǎng)絡(luò)一如既往得給力,兩秒不到便將搜索結(jié)果顯示出來。
江淮一目十行,將曲目名單瀏覽一遍,頭疼地捏捏眉心。
果然跟他猜測的一樣,絕大部分都是沒有聽過的歌曲;眼熟的老歌類型則比較統(tǒng)一,比如國歌、軍歌、《我和我的祖國》、《歌唱祖國》、《打靶歸來》、《我是一個兵》、《難忘今宵》等等。
這說明什么?說明歌曲這一塊兒也斷層了!這幾首耳熟能詳?shù)闹餍筛枨芸赡苁欠N子精英們口耳相傳帶到藍星上來的!
而這些肩負本專業(yè)知識技能傳承使命的學(xué)神大佬們,可能壓根沒上過音樂課,更沒唱過KTV;
而那些人文藝術(shù)專業(yè)方向的種子精英們,很可能在兩百年前的星球大遷徙中,主動或者被動地被犧牲掉了!
特么的,江淮腦子里莫名浮現(xiàn)一行血紅的大字:
人血饅頭好吃嗎?
江淮嘆口氣,睜開眼,認真對一臉期待的陳大媽說:
“這些歌不是我寫的。至于詞曲作者是誰,您先別問,我想想該怎么解釋這件事情,有答案了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
洪梅一臉蒙圈,見孩子態(tài)度誠懇,也不追問,哦哦答應(yīng)兩聲,叮囑他記得喝飲料,好好學(xué)習(xí)別分心,高考要緊。
江淮道謝,目送她出了書房,帶上房門。
江淮索然無味地望著電腦屏幕發(fā)了會兒呆,腦子里還有些亂。
好麻煩。
可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zé),逃避可恥,他不是小孩子了。
【狗子?睡醒沒?】
江淮想找人商量下這破事兒,偏偏系統(tǒng)還處于升級中,沒半點回應(yīng)。
江淮猶豫了下,想來想去,還是先摸出手機給大嫂去個電話。
楊靖瑤接到電話都快哭了:
“弟,南南從沙發(fā)背上摔下來,后腦勺磕到茶幾角,流了好多血!我好害怕!”
江淮混沌的腦子一下子清醒了,鎮(zhèn)定地安撫六神無主的大嫂:
“嫂子你別急,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南南現(xiàn)在怎么樣?保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