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陰霾

　　“就這樣，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能鬧唄──”竺姜把玩著小柳的命根子木雕，口齒不清地應(yīng)付著，“話說你不是快突破了么，要不現(xiàn)在給你來一張雷符？”

　　柳去塵眼疾手快地把雷符移到竺姜可夠到的范圍之外。終于在修為上找回了優(yōu)越感，他粲然道：“勞您費心，十四日已突破心動?！?p>　　那日受了某人的氣，剛回到桂島，劫云便接踵而至，這兩日鞏固修為，因而未去探傷。

　　“你好快啊──”竺姜賤兮兮地瞟了一眼他胯下，話中有話。

　　我懷疑你在搞淫穢，而且我已經(jīng)有了證據(jù)。

　　平日他撩撥竺姜還好，大體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現(xiàn)在她反過來當流氓，他一時間有些招架不住。

　　“空說無憑，你要不要親身體會一下我的修煉速度──”柳去塵強作鎮(zhèn)定，眼尾上挑的鳳眼死死盯著竺姜，聲線微啞，“你會嫉妒的──”

　　“……并沒有，反正我也不急?！?p>　　自從竺姜修為倒退以來，若不日日苦修，大概一年都漲不了一階修為，好不容易逃出中級仙門的魔掌，總要給自己留個一年半載用作緩沖，享受美好生活。

　　“三場擂臺下來，修為該漲了一點吧？”

　　竺姜搖頭。她能操縱鐵砂時也以為自己的修為漲了，結(jié)果入定后依然是融合六階，空歡喜一場。

　　小柳從未細想談修為會不會觸到竺姜的逆鱗，可她越是表現(xiàn)得滿不在乎，他就越后悔自己剛才朝她炫耀修為。

　　他與昔日同門還保持著密切的聯(lián)系，過去水平與她差不多的都相繼突破，竺姜的修為若繼續(xù)停滯，與他們的差距只會越來越大，誰還會記得她曾經(jīng)多么風(fēng)光。

　　竺姜的靈脈如果回不到原狀，他一生都無法心安。

　　“……再等半個月吧，明年說不定有轉(zhuǎn)機?！绷m垂眸，訕訕安慰。

　　霓光晶已經(jīng)從諸葛凝雁處換來，他該著手煉丹了。

　　“你怎么知道？”竺姜斜眼看著小柳精致的側(cè)顏，見他眉眼微黯，覺得他在故弄玄虛，“而且你為何會曉得我今日此時會來看你──”還故意讓她看到他與妹子聊天。

　　“大概是我卜卦技術(shù)超群吧──”

　　“我建議你少碰那東西?！毙×_始吹逼，應(yīng)該哄得差不多了，竺姜放下無雙仙子，起身要走，“回去了──”

　　輕靈坦然，像只春日燕子，飛入堂前，待悶了，便離開。

　　“就走？”

　　“還有事?！?p>　　“何事？”

　　“關(guān)你屁·事?！?p>　　……

　　雖然吼西風(fēng)是竺姜的本命靈劍，但柳葉不幸殞命，它便要接替作為交通工具的職責(zé)。由于人劍之間有天然默契，竺姜御劍時精神更為放松，不用擔(dān)心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會掉下去。

　　她剛出逐云峰的地界，忽然察覺到一絲反常，回頭卻未見一人。起初不以為意，只當自己傷愈后過于敏感。經(jīng)過鏡湖時，反常感愈發(fā)強烈，甚至有一股寒氣從腳邊涌上。

　　竺姜警覺起來，解下腰間的匕首，像放梭鏢一樣拋出，再度收回時，柳條匕上沾有陌生的氣息，應(yīng)該來自一個水靈根修士。

　　果然有人跟著她！

　　她正御劍行于鏡湖湖心的正上方，“凌云門最靚的星”結(jié)束后，鏡湖解凍。天氣晴好時，鏡湖水清澈見底，看上去很淺，實則有三個竺姜那么高。她不通水性，如果被拖入水中，且無人救助，境況不會比挨高階修士的暴打要好。

　　反應(yīng)慢了！跟蹤她的那人就是想把她引到鏡湖。吼西風(fēng)疾馳起來，她一邊往湖邊逃，一邊飛得更高。

　　剎那間，湖水中涌出一只巨手，直直向竺姜伸來，扯住了她的裙角，以萬鈞之力把她往水中拖拽。好在竺姜的裙中還穿了一條襯裙，她迅速解開外裙，同時散下多張雷符，在巨手被電期間，逃出鏡湖。

　　降落到岸邊，四周兩三路過修士，仿佛沒有觀察到湖中異變，甚至連一點目光都不曾分給狼狽的她。

　　難道剛才那么大動靜，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看不見？

　　她忽然憶起徐逍遙之前說過邪修邪符的事，臨時更改路線，從七層塔轉(zhuǎn)去了停云峰逍遙洞。

　　……

　　徐逍遙每到關(guān)鍵時刻就玩消失，竺姜去逍遙洞沒看到他，梁致也不曉得跑到哪里去玩，洞內(nèi)只余舒夷一人。

　　竺姜進逍遙洞時，整個人還處于驚弓之鳥的狀態(tài)，一路上因極度緊張而屏住呼吸，坐下喘了好一會兒粗氣才緩過來。

　　舒夷本來在煉器，見她來了，停下手中的活計，給她端了杯熱茶。

　　竺姜冰涼的手指觸到滾燙的杯身，暖意驅(qū)散了恐懼的惡寒，四肢百骸都松懈下來。身體中仿佛斷了根弦，茶未入口，便先打了個哆嗦，手中的茶杯稍傾，把茶水濺到她單薄的襯裙上。

　　“怎么了？”舒夷給竺姜遞了張帕子，接過她手中的茶杯。

　　“徐先生去哪兒了？”她反復(fù)調(diào)息，努力讓自己更加冷靜，“我有要事相告！”

　　舒夷的面色陡然凝重。古話說得好，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狐貍?cè)巧狭诵∪撕?，沒消停兩日，又出事了。

　　今日他第一回在狐貍眼中看到無助之情。

　　狐貍私下雖然又菜又嬌氣，但在正經(jīng)場合中，是一個在對手把自己逼入絕境時都能面不改色的人，要遇到多大的威脅，才會受驚成這樣。

　　“先與我說?！笔嬉牡目跉鈴娪?，沒有拒絕的空間。

　　“凌云門內(nèi)恐怕有修邪魔外道的人，我在鏡湖遇襲，路過修士無一人看得見?！?p>　　在仙界大一統(tǒng)之后出生的修士，像竺姜和舒夷，從小到大一直接受著正統(tǒng)的反邪反魔思想。當傳說中的極惡代表重返世間，竺姜很難做到不恐懼。誅邪大道上有多少位祖先丟了性命，好不容易為他們這些后輩掙出和平的未來，相安無事多年兩百多年，表面上的太平終于維持不住要崩塌了么？

　　“太一也正著手調(diào)查此事。”

　　據(jù)現(xiàn)有的消息，舒夷覺得邪修與劉梓涵有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但她本人八成不知道自己陣營中還有此奇人，不然不會用那么幼稚的手法對竺姜進行報復(fù)。

　　竺姜既然已經(jīng)被盯上，那邪修勢必要早日從暗處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