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伊薩隊長

　　古茲明依舊清冷而安靜地站在吧臺里，似乎沒有太多存在感，卻又令人無法忽略，專注地擦拭著酒杯。

　　隱隱察覺到了來人，古茲明抬起頭瞥了霍登一眼，緊接著霍登也望了過來，兩個人的視線就碰撞在了一起。

　　古茲明帶著些許探究的味道，意味深長地打量霍登一番，而后就再次低頭忙碌起來，并沒有多說什么。

　　但這一個眼神卻已經(jīng)足夠，霍登能夠解讀出其中的深意：

　　其實，他猜測自己為了入學(xué)考試而閉關(guān)一周的借口，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古茲明識破，這也意味著古茲明意識到他的異常了。即使不是事實真相，至少也是懷疑。

　　但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在找到回家途徑之前，他就是霍登-赫洛。

　　既然古茲明沒有說破，要么沒有足夠證據(jù)，要么就是暗中觀察，不管是什么理由，這都是霍登的機會。他必須保持平常心，不需要刻意閃避，那樣反而容易泄露馬腳，一切照舊即可。

　　至少從這兩天來看，古茲明依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但眼神隱隱富有探究的深意，似乎時時刻刻都在監(jiān)視著霍登的一舉一動。

　　霍登暫時也無法確定古茲明的意圖和目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落落大方地現(xiàn)身，“忠實扮演”自己的角色。

　　“來一杯一品的金緞啤酒?！?p>　　霍登敲了敲吧臺的桌面，沒有理會繼續(xù)擦拭酒杯的古茲明，熟練地朝著左側(cè)邁開腳步，走向自己的熟悉位置。

　　視線余光一掃，就可以在人群之中看到那名正在酒吧里跑堂的小家伙。

　　他正在悄悄打量霍登，察覺到霍登的視線，就快速撇開了視線，假裝正在忙碌的樣子，難以掩飾心虛。

　　霍登的視線輕輕地在小家伙的肩膀上停留片刻，可以明顯察覺到小家伙焦慮起來，而后他的眼底才滑過一絲懶散的笑意，收回視線，繼續(xù)朝著自己的位置走了過去。

　　那小家伙如同老鼠一般快速鉆入人群之中。背影讓人想起剛才那些轉(zhuǎn)眼就消失在人海之中的小偷們。

　　意外地，霍登在自己角落的位置里看到了客人，他也沒有太過在意，轉(zhuǎn)身就準備尋找另外的空位。

　　不想，對方卻主動揮了揮手，揚聲說道，“怎么樣，愿意過來喝一杯嗎？一品金緞啤酒？由我來買單？”

　　伊薩的嘴角帶著一絲淺笑，似乎正在挑戰(zhàn)著霍登：怎么，不敢和我一起喝酒嗎？

　　霍登的眼睛微微明亮起來，“你買單？你確定？”

　　看著孩子氣的霍登，伊薩理所當然地輕輕點頭表示了贊同，“是的，我確定。一頓午餐，我還是能夠請得起的；晚餐的話就需要考慮一下了?！彼查_了一個小玩笑。

　　按照正常規(guī)律來說，午餐價格普遍比晚餐相對便宜，價格差距甚至可以達到百分之三十以上。

　　霍登瞇起狹長的眼睛，嘴角勾勒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那就再好不過了?！?p>　　“想吃什么，盡管點，放心吧?！币了_給了霍登一張通行證。

　　但短短五分鐘之后，這位第八轄區(qū)兇案組中隊長的笑容就僵硬在了嘴角，滿臉寫著不敢置信的錯愕。

　　霍登轉(zhuǎn)頭對著伊薩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維斯多姆中隊長應(yīng)該不會介意吧？”

　　伊薩只覺得一口氣堵在喉嚨口，卻不是憤怒，而是……無奈和好笑，最后沒有忍住，輕笑地點點頭，“稱呼我為伊薩就可以了?！本o接著，伊薩又對著站在旁邊記錄點單的侍應(yīng)生點點頭，給予了肯定答復(fù)，“就這樣下單吧?！?p>　　“你今年才多大……十七歲？對吧？”伊薩看似正在詢問霍登，漫步心經(jīng)地說出猜測，但語氣的微妙變化卻能夠察覺得到，她應(yīng)該提前做過功課了。

　　霍登點點頭給予肯定的答復(fù)。

　　“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確實需要更多營養(yǎng)?！币了_微笑地說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和霍登對話還是在說服自己。

　　緊接著，伊薩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霍登手邊的校服，“今天你也參加了入學(xué)考試？從顏色來看，圣柯睿恩學(xué)院？”

　　霍登卻沒有順著伊薩的話語往下說，點餐完畢之后，眼睛又恢復(fù)到了懶散的模樣，似乎重新犯困起來，“伊薩中隊長專程前來酒吧等候著，應(yīng)該不是為了慶祝我入學(xué)成功的吧？”

　　伊薩微微揚起了眉尾，發(fā)出了好奇的聲音，“哦？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在這里專程等待你呢？我只是過來這里享用午餐的。”

　　霍登瞇著眼睛細細打量了伊薩一番，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地回答到：

　　“目前為止，你只點了一杯咖啡和一杯蘇打水，桌面上留著杯印，從杯印的顏色和痕跡就可以判斷出來，沒有酒精，說明你正在執(zhí)勤；沒有食物，說明你根本不餓——

　　當然，也有可能你正在控制體型，但對于一位始終穿著制服、扎著馬尾的女治安官來說，外貌和體型應(yīng)該不是你最擔心的問題。”

　　“地面上可以看到煙灰，你的靴子表面也殘留痕跡，則證明這是你的煙灰，還有你指尖留下的味道，也是補充證據(jù)之一，這意味著你已經(jīng)等待了些許時間，但目標遲遲沒有出現(xiàn)?！?p>　　“而當我出現(xiàn)的時候，那個小毛頭就跑過來向你報信了。所以，大概率事件，你應(yīng)該是在這里等待我。如果我的推斷錯誤，那就再好不過了；但如果我的推斷正確，這也意味著要么就是我陷入了麻煩，要么就是……你有事情需要我?guī)兔Γ俊?p>　　句號，在這里停頓了下來——盡管最后一句揚起了尾音，表達了疑惑，但霍登的表情卻顯得非常篤定。

　　伊薩的表情微微僵硬住，隨后就展露出大大的笑容，沒有肯定卻也沒有否定，“你的觀察力總是如此仔細嗎？”

　　“也不是時時刻刻。我不可能花費太多精力在那些沒有必要的事情上，五感都需要學(xué)會過濾次要信息。”霍登輕描淡寫地回答到，不僅沒有藏拙的打算，還有著炫耀的意思——

　　僅僅依靠他的力量，調(diào)查菲洛子爵私邸的火災(zāi)，勢單力?。欢仪啡睂Ξ?shù)貭顩r的了解，即使他能夠解讀謎團，卻也可能因為尋找不到門路而葬送線索。

　　今天和羅本簡單交談過后，霍登就明白，羅本和他一樣都是平頭百姓，那么伊薩就成為最合適的選擇。

　　如果說，上次酒吧的兇案是一次意外；那么今天的談話內(nèi)容就是精心策劃了。

　　伊薩在圍堵霍登，而霍登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也同樣在算計伊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