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xí)只上了兩節(jié)課。
第三節(jié)課收拾完考場，余姚坐在座位上看到教室陸續(xù)走空。
她并不想這么早回家。
面對余家年和孟朗，她是厭惡的，也是痛心的。
從感情的角度，他們沒有什么錯，但是余家年為了自己毀了羅淑一輩子，不是他三言兩句認個錯就可以被原諒的。
這一周，她每天拖到只剩下客廳的燈亮著才進門，中午大多時間是在學(xué)校度過的。
余家年通過陳柏川找過她兩次，得知她用節(jié)省學(xué)習(xí)時間打發(fā)了學(xué)校，也自然明白了她的想法。
后來，她盯著黑板愣神。
周小文找上來的時候，她沒有絲毫察覺。
“怎么不走？”見班里沒人，周小文走進來。
“……”她看了看周小文，欲言又止，“走吧?！?p> 一路上，周小文感覺得到她走的很慢。
“不想回家？”
“嗯?！?p> “出什么事了？”
不同于卓希瑞的不聞不問，周小文在情感上是把她當成彼此的依靠的，也覺得自己有幫助對方解決問題的義務(wù)。
“我問你，如果你發(fā)現(xiàn)你爸從沒有愛過你媽，你會怎么做？”余姚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其實是多余的，但是她需要給周小文一個答案。
“什么都做不了?！?p> 她倒是訝異周小文的反應(yīng)。
“就像現(xiàn)在一樣，我什么都做不了?！敝苄∥妮p輕地說，“你也什么都做不了，那是他們的事情，不是我們的?！?p> 余姚了然。
“之前，我把我爸的事當成我的，我恨你，恨你媽?！彼⒍?，神色自若，“后來我知道，是我錯了。”
她看著他，什么時候，周小文從最初的劍拔弩張變成了現(xiàn)在的處之泰然，她有些明白，但又好像不太明白。
但不管怎么樣，她說：“我也錯了?！?p> 她錯了，她不該還沒有過好自己的人生的時候，就想插手別人的生活，為誰討回公道，而現(xiàn)在，他們各自的生活，對彼此而言又是最好的。
“要坐車么？”
余姚才發(fā)現(xiàn)，他們站在了公交車站廣告牌的后身。
一群人擠在那里等車來。
她一瞬間恍惚，前兩天，她和卓希瑞在這里坐著發(fā)呆，他握住自己的手，說“天冷了”。
“不了，走走吧?！彼剡^神。
“跟卓希瑞理清楚了？”
“算是吧?！?p> 她一點兒不驚訝周小文是怎么知道卓希瑞對自己的心思的，畢竟，信是他轉(zhuǎn)交的，很多事情他看得真切。
“他人還行?！?p> “你不要為他說好話……”想了想，余姚臉微紅，“根本不是這么回事！”
周小文痞痞地笑起來。
他知道她的想法。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給了他錯覺，但你知道，我現(xiàn)在不想別的，只想……”
“離開這里。”周小文接她話茬兒。
“嗯?！?p> 她皺著眉也不自然地笑了笑，大人的感情她不該管，自己的感情她總要保持理智。
終究要分開的。
她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是什么微妙的東西在推波助瀾，但她有預(yù)感，不是好事情。
“我覺得，我長得越來越像我媽了?！?p> 上次聽誰說了一句，她一直耿耿于懷，有次她站在鏡子面前，看著自己小巧的臉，恍惚覺得有了羅淑的輪廓。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余家年和孟朗的事情，感到一陣恐慌。
盡管她也明白，羅淑的吸引力，不只是因為她的美貌，但是，光有這張臉，她就覺得有些手足無措了。
“長相是爸媽給的，這個改變不了。關(guān)鍵在于，我們是誰?！?p> 周小文踢著路邊的石子，看似無心的話，說出來卻字字讓余姚感到意外。
她走得慢吞吞的，已經(jīng)冬天了，本來坐車會更暖和一點，但為了延遲進門的時間，她拖著周小文，走走停停，背著書包，像兩只蝸牛。
“你長得更像誰？”余姚問他。
“我媽吧，但是我記不清她長什么樣了?！痹僬f起，周小文比之前淡然了很多。
“她一定很好看。”
余姚說著，看到周小文嘴角上揚的弧度，為自己說了一句讓他高興的話而欣慰。
“你媽，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