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坐在家中的軒臨川不知何時也站在了屋前。
那渾濁的雙目緊盯著天邊,適才直插天穹的光柱他也看到了。
他知道軒浪突破了,但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高興,反而是眉頭緊皺。
“既然來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現(xiàn)身吧”軒臨川此刻的話音竟給人一種中氣十足的感覺,再無半點遲暮之年的意味。仿若一個中年人一般精神飽滿。
“桀桀,你個老不死的居然能發(fā)現(xiàn)我”一團黑影憑空出現(xiàn)在了軒臨川的對面。
黑影飄蕩在空中像一團煙霧一般,只有兩只眼睛嵌于其上。
黑影的聲音有些嘶啞,但軒臨川卻覺得莫名的熟悉:“閣下是何人,為何深夜在此徘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黑影聽到軒臨川的話,立即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有嘲諷有得意。
“閣下?軒轅臨川,沒想到時間一長你就把我給忘了,我還以為你真的恨我入骨呢”黑影嘶啞的聲音中帶著詭異。
軒臨川聽到黑影叫他軒轅臨川,當(dāng)即變了臉色:“你到底是誰,不要在此裝神弄鬼,不然老夫不客氣了”
“老師,我何必要裝神弄鬼呢,我變成今天這幅模樣全都是拜你所賜啊,我親愛的老師”
“你仔細(xì)看看,看看我到底是誰”說完黑影中幻化出了一張臉,一張妖異至極的臉。
軒臨川聽到了那聲老師,又看到了那張已經(jīng)沒有半點活氣的人臉。
他立刻瞪大了眼,臉上、脖子上一道道青筋暴起死死的盯著那團黑影。
過了半晌才深吸了口氣,三個字一字一頓的從他牙齒縫隙里擠了出來:“葉!孤!影!”
“桀桀桀桀,真難為你了老師,還記得學(xué)生從前之名,不過我現(xiàn)在更喜歡人家叫我魔孤,魔霸天下,獨孤稱王!”
“你……?若是欺師滅祖,離經(jīng)叛道的東西也配稱王,那天下豈不是人人都可稱王了?”軒臨川被氣笑了。
“我離經(jīng)叛道?我欺師滅祖?若不是你和青遠(yuǎn)鹿那個老東西偏袒莫連天和軒轅臺,我會落得今日的下場???”
“論天賦,論實力我哪一點不如他們,就因為他們一個是你兒子,一個是青遠(yuǎn)鹿的親傳弟子?所以我就要比他們低一等?”
“我們并沒有區(qū)別對待你們,是你自己的自卑讓你覺得你不如他們”軒臨川平緩的道。
“那年的成人典禮明明我才是第一,可你們?yōu)槭裁丛诒娔款ヮブ路駴Q了我的名次,判了他們兩人并列第一”
魔孤的話音里滿是怨恨。
“原因你真的不知道嗎?成人典禮明確規(guī)定不得故意傷人,你卻下死手對付你的同學(xué),對付和你朝夕相處了三年的同學(xué)”軒臨川憤慨地說道。
“那些廢物技不如人還出來丟人現(xiàn)眼我能怎么辦”
“不過老師,學(xué)生可好久沒看到過您發(fā)怒了,記得上一次您老人家發(fā)怒的時候好像是……”
“住口!”軒臨川氣急怒道。
“……親手?jǐn)嗨土四鷥鹤拥男悦伞蹦Ч赂静还苘幣R川如何,沒有任何停頓的說了出來。
“恐怕軒轅臺到死都不能瞑目,居然被自己血濃于水的父親在背后捅了一刀”
“哎呀呀,那一刀恐怕不止捅在了背后,更扎進了心里啊,可憐的軒轅臺啊”魔孤說著還做出一副為軒轅臺悲傷的表情,顯然是裝的。
軒臨川見魔孤如此早已怒不可遏:“欺師滅祖的狗東西,給我死來”
天地法力狂涌而來,一道巨大的法力之印在軒臨川滿是皺紋的手掌中緩緩匯聚,軒臨川周身的空間竟寸寸塌陷。
魔孤看著軒臨川心中暗道:“這老不死的,當(dāng)年一役之后居然還保留著這么強的實力”
而后又看著山林陰森的笑道:“桀桀,你的好孫兒就要回來了,你若想他知道這一切便將你的法印朝著我打過來吧”
說完又是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軒臨川看著遠(yuǎn)處正在急速奔來的軒浪,心下一狠,一咬牙法印彈指間消散得干干凈凈,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并且又恢復(fù)了往常垂垂老矣的模樣,像是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轉(zhuǎn)眼軒浪來到了軒臨川的身邊:“爺爺,剛剛我在過來的時候好像感覺到這里出現(xiàn)了極其強大的法力波動,是不是誰來過了”
“我沒感覺到啊,我一直在這里,沒看到有誰來過嘛”軒臨川笑著道。
聽了軒臨川的話軒浪更奇怪了:“以自己地法境的實力來看,感知不可能出問題啊,怎么回事???”
軒臨川:“或許是什么絕世強者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也說不定啊,別想了,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什么好消息啊”軒浪問道。
看到軒浪的注意力終于轉(zhuǎn)移,軒臨川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不知道的是軒浪也是故意如此說的,他以前總覺得自己的爺爺有什么瞞著自己,如今好像更確定了。
但他不覺得目前爺爺會告訴自己,所以還不如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好讓爺爺放心一點。
“明天你啞伯要回來了”軒臨川高興的說道。
“真的?!”軒浪聽到這一消息倒好像是真的要把前面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真的,他是天法境高手,正好還可以陪你練練”
“太好了,正好看看天法境到底有多強”軒浪的眼中有著些許戰(zhàn)意,但更多的是聽到啞伯將歸的喜悅。
啞伯,這個人軒浪也不清楚他的家世背景。
聽自己爺爺說,自己幾個月大的時候就搬到了這里,一歲多的時候啞伯就搬來了。
因為他不會說話,所以大家都叫他啞先生,啞先生第一眼見到軒浪時似乎很喜歡軒浪便再紙上寫出讓軒浪稱他為啞伯幾個字。
軒臨川也覺得這啞先生人不錯,故而沒有什么意見,想不到這一叫就是十幾年。
啞伯在軒浪快到十四歲前的幾個月,教他感應(yīng)天地法力,軒浪也沒讓他失望,一個月便開辟了法脈。
三個月后便是法脈境三重。說起來這啞伯也算是軒浪的啟蒙恩師啊。
次日
軒浪一大早就起來了,啞伯與他家算得上是近鄰,所以站在自己家門口等就好。
不一會兒,一個騎著馬的人影出現(xiàn)在了軒浪的視線,那人看到軒浪似乎也是頗為激動,用鞭子狠抽了一下馬背。
那人來到軒浪的旁邊下了馬,他身材中等,中年模樣,身著一襲黑色長袍,眉眼帶笑,顯得極為平易近人。
來到軒浪面前,拍了拍軒浪的肩膀,用手比劃著手勢,軒浪和他相處那么久自然能看懂他在說:“好久不見,你長大了”
他倒是不用比劃:“我長大了,啞伯你倒是一點沒變啊”
啞伯聽了他的話又比劃了一通翻譯過來是說:“怎么沒變,啞伯老嘍”
“那咱倆比劃一下,看你老到什么程度了”沒等啞伯比劃,軒浪直接就上了。
“三品法技,囚龍手”軒浪大喝一聲,法丹內(nèi)、法脈里的法力破體而出,在軒浪的身前凝聚成一只法力大手。
大手之上彌漫著一股囚牢的意境,似要將萬物囚于此手之中。
看著軒浪身前的法力大手,啞伯滿意的點了點頭,卻并未作出任何應(yīng)對的架勢,反而顯得毫不在意。
軒浪并未受啞伯所做出的姿態(tài)影響,畢竟相差一個大境界,即便這一擊未見成效也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他更不會因此而妄自菲薄。
印發(fā)一變,大手向前沖出,眼看就要碰到啞伯衣襟,突然一只更大的手出現(xiàn),將軒浪的囚龍手囚于其中,動彈不得。
那也是一只法力大手,準(zhǔn)確的說也是囚龍手,不過比軒浪凝聚的要更快、更大、更有那種囚盡萬物的威勢。
啞伯大手一揮,兩只法力大手盡皆消散。
“姜還是老的辣呀”軒浪故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著軒浪的樣子,啞伯眼中的笑意更甚。
其實若說這十幾年來啞伯扮演了軒浪的父親這個角色恐怕也毫不為過。
因此在軒浪的心里,啞伯是與自己的爺爺同等分量的親人。
“今天你啞伯一路風(fēng)塵仆仆也有些累了,就讓他休息一天,明日讓他帶你去山林里再鞏固一下境界”軒臨川道。
啞伯聽了樂意得像一個孩子一樣直點頭。軒浪也笑著道:“好吧,那我們明天再去吧”
叁霂忘梓
又是臨近12點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