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魔,在自己面對挑戰(zhàn)之時,心魔便會如約而至。
我感覺到自己穿越了一陣迷霧,處在了一片混沌之中。
京墨說,我會面對輸靈者,也就是凌影的心魔。實(shí)在來說,我對凌影相知甚少,他的心魔究竟是什么,我毫無頭緒。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令我十分緊張,漫無目的地走著,突然,一個稚嫩的孩童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他靈動的眼睛不停地眨著,身子一蹦一跳的,雙手伸向空中,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我定神一看,原來,他想抓住那只在他面前飛舞的蝴蝶。
突然,他弱小的身子被石子絆住摔在了地上,膝蓋立馬紅腫了起來,小小的臉蛋立馬皺成了一團(tuán),疼的哇哇大哭。
我看著小人顫抖的哭著,剛想上去攙扶他,一名身著藍(lán)紗長裙的女子走了過來,拉起了他的一只小手。
“不要哭,摔倒了就爬起來。”女子柔聲地說著。
他帶著微微的顫音,右手小心翼翼地摸著自己膝蓋上的傷口。
“娘,我疼……”
他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盈滿了淚水,讓我想起了我幼時孤獨(dú)的待在攬華殿中的樣子,一人靜靜地等待著父君來看我,卻遲遲不見有人。
想到這里,我心疼地開口道:“快起來……”
可那兩人似乎沒有聽見一般,連看都不曾看我一眼,我明白了,這是一段幻影。
女子聽完他弱弱的話語,撫摸著他的父母,說道:“影兒,你是男子漢,要堅(jiān)強(qiáng),要像小草一樣堅(jiān)韌不屈。”
說著,便拉著小人站了起來,而小男孩似乎也明白了自己娘親的話語,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娘親,影兒不哭了?!?p> 我一怔,“影兒?難道是……”
我突然想起京墨所說的心魔,怔怔地說道:“這難道,是凌影的心魔?”
突然,一陣狂風(fēng)吹的我不由自主的閉上了雙眼,眼前的人緩緩的消失了。
“這,人呢?”
霎時之間,我被一陣吸力卷進(jìn)了另外一個黑暗空間,在這里,我又看見了那兩個人。只是,他們與當(dāng)時已全然不同。
那張稚嫩的臉龐已變得成熟俊俏,我仔細(xì)的看了看他的眉眼,這,就是凌影,約莫十一二的模樣。
凌影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猛地跪了下來,抱住了一身藍(lán)色衣裙的衣角,哀求道:“不要走,不要離開影兒!”
我看著凌影悲痛欲絕的模樣,心中不禁感概,人生悲歡離合,何其之多啊。
我往前走近了兩步,想要看清藍(lán)色衣裙的女子模樣。漸漸的,凌影娘親的面龐出現(xiàn)在了我的眼中。
女子抬頭望向天空,緊緊地抿住嘴唇,不讓自己的嗚咽之聲被凌影聽見,嘴里卻絕情的說道:“放手,你不是我的孩兒,你沒資格待在這里!”
我頓時一驚,凌影被自己的娘親遺棄了?
凌影的眼中蓄滿了淚水,連忙跪了下來,抓住了另一件衣服的衣角,哀求道:“爹,我是您的兒子,爹,不要趕影兒走??!”
盡管凌影苦苦的哀求著,男子決然的聲音還是飄了出來。
“你不是本將軍的兒子,你是我的恥辱!”
凌影聽完這句話,身子仿佛石化般的僵硬在了原地,久久沒有再落淚。但是眼里,再也沒有悲傷。
此情此景落入我的眼中,仿佛映照出了昔日的我,但是凌影,好似比我更為悲痛。
突然,畫面一轉(zhuǎn),我瞬間置身于兩軍對壘的戰(zhàn)場之上。槍林劍雨,戰(zhàn)鼓轟鳴,一支利箭向我極速飛來,我不由得害怕的閉上了雙眼。
利箭迅速的穿過了我的身體,我并未感受任何的疼痛,這,依然是幻影。
我轉(zhuǎn)頭一看,利箭直直地插入了凌影的左臂,他眉頭一皺,卻絲毫沒有影響他殺敵的速度。
他身穿銀白色的戰(zhàn)甲,盡管渾身傷痕累累卻始終奮勇殺敵。他抬起左手看著射入他手臂的利箭,他一咬牙,右手狠心折斷了箭身往身后敵將的胸前猛地插了下去。
瞬間,敵將的胸前鮮血直流,緩緩地倒了下去。凌影似乎用力過度扯動了傷口,眼神不禁恍惚了起來。
一個身穿紅黑相間盔甲的士兵見此情景,沖上來扶住了凌影,說道:“將軍,您受傷了!”
凌影淡然一笑,定了定神站住了腳跟,說道:“小傷,陣法可有奏效?”
士兵立馬笑道:“將軍真是料事如神,現(xiàn)如今我軍已突破了包圍,敵軍糧草被燃燒殆盡,已然士氣大落!”
凌影瞇著眼看著對面敵將的旗幟,“傳我軍令,凡斬首敵軍將領(lǐng)者,賜一等功,賞金千兩,第一個攻破敵軍城門者,賞金萬兩!”
“是,將軍!”
說完,便朝后方軍營跑去。
須臾之后,滿天的紅霞映在了地面的尸體之上,但凡戰(zhàn)爭,必然血流成河,馬革裹尸。
敵軍的將領(lǐng)早已被凌影的手下的士兵制服,扣押著帶到了凌影的面前。
凌影安然地騎在馬上,一副居高臨下的勝者之姿,淡淡的開口道:“云染,你敗了?!?p> 那個被喚作云染的將領(lǐng)拼命掙扎著,卻無法掙脫手中的繩索,眼神里充滿了不甘。
“凌影,你行如此卑鄙的手段取勝,我不服!”
凌影輕輕一笑,“兵者,詭道也。兵不厭詐這個道理你都不懂,還敢?guī)П蛘??還是滾回去好好做你的皇子吧!”
凌影手底下的將領(lǐng)聽了此言,急急的開口說道:“將軍,不可放虎歸山啊!”
凌影并未回答,拽了拽馬繩往軍營走去,并說道:“當(dāng)軍者,唯王命是從!”
“是。”
云染被連拖帶拽的拉出了城門,解了他一身的繩索,惡狠狠地吼道:“凌影,墨飛,我遲早讓你們跪在我腳底下求饒!”說完,便馳馬遠(yuǎn)去。
我轉(zhuǎn)頭看向凌影,滿身的紅痕,俊俏的臉上也多了不少道劃痕,可他在上藥時,卻從未喊過一句疼,反而眼中毫無波瀾。
我早就知曉戰(zhàn)爭必會帶來仇恨,可如今親眼所見,才知道真正的被一個人恨著,內(nèi)心需要承受多么沉重的折磨。
我喃喃自語道:“阿墨,你也被不少人恨著吧,你,累嗎……”
突然,一片片桃花花瓣在我眼前飄落,面前的情景讓我無比的熟悉。
“這是,靈藥谷?”
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在我的耳邊響起,一股濃濃的酸楚慢慢涌上了我的心頭。
“凌影,你輕點(diǎn)行不行,弄疼我了!”
少女累的滿臉通紅,手臂卻還被凌影抬著不肯讓她放下。
凌影靜靜地說道:“手抬高點(diǎn),你要是想保護(hù)你家小姐,你就好好學(xué)。”
我激動地沖了過去,想要抱住那個女孩,大喊道:“恬兒!”
毫無疑問的,我穿過了恬兒的身子,這,還是幻影。
恬兒氣沖沖地鼓起了兩腮,狠狠的說道:“怎么這么不懂憐香惜玉啊!”
凌影俊眉一抬,輕笑道:“你也算是塊玉?”
看著他們之間的互相調(diào)戲的情景,我不禁感慨道:“凌影,恬兒對于你來說,是這世間唯一僅存的溫暖吧?!?p> 我轉(zhuǎn)頭對著不情不愿的恬兒說道:“恬兒,他不希望你受傷?!?p> 我怔怔的看著恬兒,真誠的希望恬兒能夠聽見我說話,可我知道,始終是妄想。如果能停留在這一刻多好,至少,凌影和恬兒,能夠幸??鞓?。
出我意外的,在我對恬兒說完這番話后,恬兒突然轉(zhuǎn)過頭看著我。眼神中不再有靈氣,反而給人一種呆滯的感覺。
“小姐……”
我驚愕地后退了兩步,“恬兒?”
突然,恬兒的眼神變得陰狠,目露兇光,大聲吼道:“你賠我的命來!”
說著,便伸長了雙手,想要抓住我。我一時驚訝,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躲過了她的雙手。
我疑惑道:“恬兒,你怎么了恬兒?”
恬兒惡狠狠的向我沖了過來,原本光滑的皮膚也漸漸變得血跡斑斑。
“因?yàn)槟?,我的姐姐被挾持!因?yàn)槟悖衣涞脗€不得好死的下場!因?yàn)槟?,凌影也要失去靈力而死,你為什么還不去死!”
我吃驚地頓在了原地,腦中回響著凌影在為我輸送靈力之前所說的話。
“我只需輸你一半的靈力即可……”
我不相信地?fù)u了搖頭,吼道:“不,不會的!凌影說了,一半靈力就夠,他不會死的!”
恬兒幾近瘋狂的大笑道:“哈哈哈哈,你真傻!”
慢慢地,恬兒的身影消失在我的眼前,我又重新回歸到了黑暗的混沌之中,我不知所措的大喊著:“恬兒,你在哪里,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p> 瞬間,一陣令我毛骨悚然的聲音回響在了我的耳邊。
“愚蠢的人,竟敢擅自闖入卿和鏡!”
我不由自主的后退著,“你是誰?”
“你沒有資格知道本座的身份,你只需要知道,你將會永遠(yuǎn)被困在這黑暗的迷霧之中,永遠(yuǎn)孤單的徘徊。”
我緊張地握緊了雙拳,四處的走動,想要找到卿和之陣的出口,卻無濟(jì)于事。
“沒用的,這陣法困了我五百年,本座都出不去,你一個靈侍又有什么辦法出去!”
我呆呆地坐在了地上,兩眼絕望的問道:“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