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彥看著書,她看著宋彥,不多時(shí),她便越看越餓。
果然秀色可餐!古人誠不我欺也……
外頭有婢女輕喚一聲:“四殿下,已備好膳了?!?p> 宋彥看著書,連眼都未抬,只隨意道:“進(jìn)來擺膳吧?!?p> 東西一端進(jìn)來,阿云便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一看,竟是抄手。
她不禁有些驚喜,又有些感動,趕緊用勺子舀了一個吹涼,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
“好吃,這味道確實(shí)地道?!彼芍栽u價(jià)道,“有點(diǎn)像前兩日我們在街角吃的那家?!?p> 宋彥失笑道:“就你會吃?!?p> 阿云這才反應(yīng)過來,驚訝道:“還真是那家的???”
“我把那老板聘進(jìn)我府里了,以后再想吃,來別院尋我便又能吃著了?!彼螐┛粗鴷频L(fēng)輕的說道。
他在心里對自己這個決定頗為滿意,這是個能讓阿云經(jīng)常來找他的好法子。
“聘了也好,下回想吃,便不用給錢了,直接吃霸王餐了。”她吃著東西囫圇說道。
宋彥嘆口氣,搖頭失笑。
他如此一番周折是為了讓她體驗(yàn)吃霸王餐的樂趣的?
阿云吃完后,宋彥便回了自己的營帳,那件大氅也忘了拿走。
第二日一早,南詔一行便急急忙忙的趕去了宮里辭行,在沈桓的“護(hù)送”下,又急急忙忙的出城回南詔去了。
但愿,這次能將五裂黃連順利的取回,阿云在心里默默地祈禱。
獵場一行結(jié)束后,便聽說南詔公主公然對官員動刀的消息已經(jīng)在京都街頭傳遍了。
最氣的莫過于宋珩的親娘,宮里的妤貴嬪。
太子選了個小戶之女做正妃,她本指望著給宋珩找個有權(quán)勢的岳家,尚可與太子一爭高下。南詔公主雖差了兩歲才及笄,卻是個再適合不過的人選。先將婚事定下,宋珩若成了,如虎添翼;若不成,還有南詔這條退路。
哪知這公主是個如此沒大局的!接風(fēng)宴惹了陛下不快,如今她在京都城又是這樣的名聲。
妤貴嬪眼里的這好親事便也只能就此作罷了。
阿云聽聞這事,只心中嗤笑。
“現(xiàn)在太子的儲君之位還未動搖,妤貴嬪便著急忙慌給永王找靠山?!?p> 言慎沒接她的話,這些事他歷來不上心,沉默了一陣又想起忘了的事。
“去綏州查姜家的人已經(jīng)回了,要見見嗎?”
阿云不知怎的,竟生出一絲忐忑。
“見吧,把人請去書房?!?p> 去書房的一路,她都有些緊張,最終還是頓住腳步,猶豫著開口:“言慎,十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一陣靜默之后,言慎沉聲道:“許多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爹字寫得好,我娘很美,會做好吃的甜糕,我和姐姐都喜歡吃……”
他說著,清冷的聲線竟有些顫抖。
阿云心下自責(zé)自己不該問這個,趕緊道:“罷了不說這個了。”
“阿云,我……想報(bào)仇?!?p> 一向冷峻的言慎,聲音有些微微哽咽,眼里泛著血色。
看著這樣的言慎,她心里更難受了,但她卻不能表露出絲毫的傷感,她要以最堅(jiān)韌的姿態(tài)去面對言慎寄予她身上的希冀。
“會的,會有那么一日的?!?p> 她這樣告訴言慎,也這樣告訴自己。
書房中,從綏州趕回來的石頭已經(jīng)等了片刻,與阿云見禮后,阿云請他坐下慢慢說。
阿云端起茶碗拂開茶葉,不緊不慢道:“先說說這姜家嫡小姐吧。”
石頭是她從蜀中帶過來的,從前一直跟在她父親身邊。
“稟公子,這姜家嫡小姐原是個苦命的,三歲便沒了娘親,繼母在姜大小姐五歲時(shí)進(jìn)門。不久后有個方士去了姜家,說是大小姐與姜家家主犯沖,需得養(yǎng)在佛前,姜家才能避禍。”
這些宅院內(nèi)斗的手段,并不見得高明,卻總是女子迫害女子的慣常招數(shù)。
阿云輕嘆了一口氣,追問道:“后來呢?”
“后來姜家小姐在綏州的姑子廟里長到十五歲,伺候她的老嬤嬤去世了,才回了姜家?!?p> 阿云思索片刻,問道:“那她在庵廟里這些年,便從不曾與家人見過?”
石頭點(diǎn)頭道:“屬下已問過姜家府里的下人,說是每年年節(jié)送些節(jié)禮和銀錢過去,姜家人從不去庵廟,仿若姜家便沒有這個人一般?!?p> 世上怎有這樣的家人?如今姜氏父兄竟還有臉靠著太子妃做了京官,也太無恥了。
阿云疑惑道:“那以她的處境,又是如何做了太子妃的?”
“恰是姜大小姐回姜府那一年,姜氏的父親攜家眷進(jìn)京述職,這才與太子在京都遇上?!?p> “原來如此?!?p> 這樣說來,姜氏確實(shí)與嚴(yán)家是沒有絲毫聯(lián)系的,或許幫她,不過是出于善意。
重陽宮宴上找宋彥救她,或許是太子本就在蜀中布了眼線,知道她與宋彥的關(guān)系,便也就不奇怪了。
阿云又聽石頭說了些姜家里里外外的瑣碎,這些片段都對得上邏輯,終是松了口氣。
她希望她還活著,可背負(fù)著那樣的仇恨又該走得多艱辛。幸好,她不是她。
又是幾日過去,阿云這日早朝時(shí),頭一次參奏。
“臣御史臺御史傅云卿有本啟奏。”
阿云出列朗聲道。
眾百官見她出列紛紛有些詫異,還有些發(fā)怵。
這不按套路又正得陛下信重的御史官出列參奏,誰知道她又看不慣誰了?
皇上見她啟奏,也有些好奇。
“臣要參五皇子永王殿下?!?p> 眾臣嘩然,宋珩也是一臉懵,出列道:“不知御史大人參本王,所為何事?”
阿云雙手持笏板,站在金殿上氣勢如虹道:“永王殿下未經(jīng)告知,強(qiáng)行進(jìn)微臣馬車,撞壞微臣車頂。殿下身為皇子,此番行徑,有失皇族體面。”
眾人嗤笑出聲,還以為是什么抄家滅族的大事,這傅云卿當(dāng)真是被賜了金魚袋便閑得慌,急著給自己找存在感了。
宋珩也不知道她這番神操作是怎么個意思,只冷聲道:“傅御史所言不虛,確有此事?!?p> “好,朕知曉了?!被噬弦矝]說什么,只攏了攏袖,道了聲“退朝”。
剛出宮門,宋珩便攔在了前面。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阿云也不騎馬了,日日都乘著馬車,好歹暖和些。宋珩擋在前面,阿云自然不像騎馬那般輕易便繞過去。
她不情愿的撩開車簾,心里雖不情愿,面上卻一副恭敬模樣。
“見過永王殿下?!?p> 宋珩見后面堵的車越來越多,才不耐道:“去蒹葭閣?!?p> 阿云頷首應(yīng)下,隨著他去了蒹葭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