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臘月初八,京都的許多世家大戶都會在明日為寺廟供粥。
宋彥一早來了平王府,明日他與宋玦一同去皇家的護(hù)國寺,便帶了許多為明日準(zhǔn)備的米面吃食。
他到的時候阿云去點卯還沒回來,他便索性去書房等著了。
她不在,他便坐在了她往日愛坐的那張小榻上。方一坐下,軟靠旁露出的一小角書封便露了出來,他好奇的將書抽出來,卻見那書上卻并沒有題書名。
他隨手翻看了幾頁,看著看著,就覺得這書好像不簡單。再看幾頁,愈發(fā)驚駭。怪不得……這書沒題名……
他看得入神,連阿云什么時候回來都不知道,一聲突兀的開門聲嚇得他忙把手里的書往軟枕后塞。
“外面太冷了……哎!你藏的什么!”阿云看見他的動作,忙過去要掀開軟枕看個究竟。
“沒什么,你進(jìn)來怎么不敲門?”宋彥死死按著那個軟枕。
阿云沒好氣反問道:“宋彥,我進(jìn)自己書房我敲什么門?你藏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快拿出來。”
宋彥索性坐了上去,蹙眉道:“反正是你看不得的。”
他這樣一說,阿云還就更要看了。她伸手去推他,卻怎么都推不動。
“你起不起來?”
“……”
“行,行啊,小爺我還治不了你了!”
阿云知道宋彥這人一向恪守禮教,古板得很,她便也往榻上緊貼著他坐下。
她還沒坐實,宋彥便一下就竄起來站好,皺著眉不說話。
阿云將書從軟枕下抽出來,才發(fā)現(xiàn)是昨日看的那本前朝的野史,內(nèi)容稍微有些許……香艷。
她將書拿起來無奈笑道:“就這?我還當(dāng)你藏了個什么不得了的寶貝?!?p> “這是……你的?”宋彥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問道。
“怎么了?”阿云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在驚訝什么?
宋彥一把奪過書,“你一個女子……不,男子也不可看如此污穢之物?!?p> “你剛才不也看了嗎?那你不也污穢了?”
宋彥被她說得臉色微紅,手緊緊攥著那本書,恨不得立馬將它撕個粉碎。
他站著在塌邊,阿云坐在榻上看著他一臉窘迫,又起了壞心思。
她狀似無意的捋著他腰間的穗子,一圈一圈的在指間打轉(zhuǎn)。
“宋公子,反正您現(xiàn)下已經(jīng)污穢了,清白已經(jīng)被這書毀了,不如,從了我如何?”
她笑得一臉無恥。
宋彥將手中的書攥得更緊了,指骨泛出青白之色,氣得將穗子一把收回來,咬牙道:“你怎能拿你自己的名聲作玩笑?”
阿云攤了攤手,無奈道:“你將它當(dāng)做真的,那便不是玩笑了。”
她將微涼的指間覆在宋彥攥緊的指背上,感覺他掌間的力道瞬間松懈下來,便輕而易舉的將書拿了回來,仰著頭朝他嫣然一笑。
“這書可是托書攤子的老板給我搜羅來的,若是弄壞了,我就是再疼你,你也得賠給我?!?p> 宋彥聽著這話,眉間舒展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想說什么,又有些難以啟齒。
“你說你……咳咳……”他實在說不出那個字眼,“這話,也該是由我來說的?!?p> 他說完便有些難為情的給自己倒了杯茶,背對她站著,掩飾著自己笨拙的言辭。
“若要表明自己的心意,便不該去區(qū)分男子或女子?!彼粗ヌm玉樹的身影,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堅定而平靜的看著他。
“宋彥,我這人倔得很。你待我好,我便也待你好。我若喜歡一個人,便就是喜歡,懶得去管片刻還是永久。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我想,你也該知道我的……”
她說完便拽著他的衣領(lǐng),墊腳吻上了他溫暖的唇。
她看著眼前的宋彥漸漸垂下的睫,只覺著他當(dāng)真是美好極了。她也閉上了眼睛,感受兩人彼此觸碰的溫柔。
宋彥小心的回吻著她,慢慢的試探,汲取。
他想,這段彼此珍視的感情,應(yīng)該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幸事。
真好,他還是被上天眷顧著的。
片刻,一吻結(jié)束,兩人再看對方時,竟都有些難為情。
阿云強作鎮(zhèn)定,閃爍其詞道:“你……似乎還挺熟練啊?!?p> 她沒話找話,他也順著話趕話。
“無師自通。”
說完他就有點后悔了,他這都說的什么渾話?
“那我豈不是得夸你?”她笑著拉了他的手掌晃了晃。
屋里的碳火將這一方小天地烘得暖融融的,也讓她臉上的灼熱久久未消散下去。
她笑著將宋彥推回到椅子上坐下,“快別看我了,怪不好意思的。”
“你先坐著,我去拿個東西給你瞧。”
宋彥聽她這話,才放下的心又開始有點緊張了。剛才那本書都讓他忍不住有些失態(tài),她要是再拿出個什么更令人失態(tài)的東西出來,那事態(tài)或許……越發(fā)不好收拾。
阿云走出房外,在廊檐下呼了一大口氣,才慢慢的將呼吸調(diào)整均勻。
很快她便取了東西回了書房,將一個木質(zhì)的盒子給了宋彥。
宋彥將盒子打開,里面正是放的那裝狀告慕容氏的狀紙,末尾還補了兩排血書。
“今慕容氏勾結(jié)府城官僚,誅吾性命,滅我全家,吾身雖死死而法度永存,天理昭昭,萬望沉冤”
宋彥看著手中的狀紙,面色越發(fā)的沉。
“你要翻案?”
“這一紙泣血狀書既落到了我手里,我便誓要了了他的夙愿?!卑⒃破届o道。
這若是直接送到皇上面前,皇上雖震怒,可權(quán)衡之下,終歸也是動不了慕容赫的。
慕容赫不倒,阿云便是他第一個要對付的人。
他將狀紙收好,慎重道:“此事先不急,我來替你安排?!?p> 阿云就坡下驢,討巧笑道:“我就知道,再難的事,你都能幫我。”
宋彥低著頭,似呢喃一般小聲道:“確實有些難,若能有些回報,自然就不覺著難了?!?p> 他一邊在心里唾罵自己厚顏無恥,一邊蹬鼻子上臉的將臉頰很含蓄的往外頭伸了伸。
阿云壓根沒看他,只低頭認(rèn)真思索他的話,想了片刻也想不出宋彥能缺什么。
“你想要什么回報?”
宋彥失笑搖了搖頭,意有所指道:“罷了,以后連本帶利一同收回來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