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暈車的大漢
第二天的上午，郭岳拿出手機，打開地圖APP，再核對一下路線。
坐公交車去汽車總站，然后坐大巴到達(dá)東城，再坐公交車到極光網(wǎng)咖附近。
算上等車時間，得有兩個多小時才能到。
大街上車來車往。
陣陣汽油味撲來，郭岳不禁伸手在鼻子前拔了拔，這異味……好大??！
郭岳無聊的等待著公交車。
旁邊有幾個婦女，頻頻的對他側(cè)目。
一米九幾，倒三角的標(biāo)準(zhǔn)身材，一塊塊肌肉如大理石般的堅實，力量感爆炸！
想不惹眼都不行。
配上那張國字臉，比起奶油小生，另有一番風(fēng)味。
人多膽子大，也不知道是誰一聲浪笑，就齊齊圍過來逗弄。
“靚仔！你是當(dāng)兵的嗎？”
郭岳趕緊搖頭。
哇！怎么鍛煉的？
是健身教練嗎？
我也想健身……加個好友吧……
郭岳臉紅耳赤，還好，要等的那一路公交車來了，他逃一般的跳上去。
司機剛停穩(wěn)，打開車門，汽車就猛地一沉，他抬頭去看……嘿！上來了個鐵塔！
真壯！這小伙子。
汽車上的乘客紛紛側(cè)目。
郭岳關(guān)掉掃碼，找個座位坐下去。
那群婦女還隔著窗戶對他笑嘻嘻，最浪的那個還對他來了個飛吻。
郭岳羞躁紅了臉，不正經(jīng)！壞女人！
還好，沒跟著追上車來，他有種劫后余生的欣喜。
其實，人家也就逗逗他而已，生活那么枯燥，姐妹人多的時候不趁著膽子肥來浪一浪，那日子還怎么過呢？
不過，他這體魄，不想惹人注意都不行。
男女老少的乘客，紛紛對他側(cè)目。
郭岳看了一圈，就低下頭。
他感覺不好。
他是真的感覺不好！
他皺起了眉頭。
他感到腦里像是天水一線的閉合起來。
一種翻滾的感覺緩緩的向上升。
他漸漸用力的咬緊了牙關(guān)。
難受從喉頭散播開來。
他竭力的想堵住。
只是。
公交車一剎車
然后接著猛然加速。
翻山倒海的感覺就像洪水?dāng)D破了閥門。
郭岳猛然竄出去。
黑影般的掠過。
嚇得乘客大聲驚叫起來，遇上打劫了？
不！恐慌中，只見，郭岳搶下扶手橫桿掛著的塑料袋，俯下身。
嘔?。。。。。?！
響聲如擂鼓。
難聞的氣味頓時飄開來。
乘客里有擠鼻子嫌棄的，有目光同情的，但更多的驚訝。
這么壯實的一個小伙子！竟然暈車！
而且，一站還沒到，竟然就暈車得嘔吐了起來！
胃部被擠壓得極其的難受。
兩耳開始耳鳴了起來。
伴著眼眶無法控制的濕潤，額頭冷汗大滴大滴的滑下去。
只有暈過車的人，才懂得那種擠壓內(nèi)臟的難受滋味。
一直到把早餐都嘔出來，郭岳才感覺舒服了一些，他抬起頭來，苦澀的對眾人表示歉意。
他把塑料袋套起來，扔進了垃圾桶，又遲疑的看著扶手橫桿上的那一扎塑料袋。
我竟然暈車？
武力值世界級T1的男人竟然暈車！
他難以置信。
然后，一陣剎車……嘔……
他不敢相信。
公交車加速起步……嘔……嘔……
他不想相信。
吱一聲車門打開，汽油味撲來……嘔……嘔……嘔……
一站又一站，搖搖晃晃，就是鐵打的漢子……也禁不住那五臟六腑的翻山倒海??！
等到他顫巍巍的扶著門下車。
連司機都擔(dān)心的喊道，小心點，慢慢下。
這就是暈車。
上車來是鐵塔。
下車去只剩下虛弱。
郭岳虛弱的看著汽車總站里一列列的大巴，畏懼油然而生。
要不，算了吧！叫其他人去報名！
他是嘔得胃都痙攣了。
但是，想起……家里的處境。
一咬牙，他還是硬著頭皮，拖起虛弱的身體去買票了。
他以為，公交車已經(jīng)是最難受的了。
直到封閉在大巴那獨特的空調(diào)臭中。
他才知道什么叫做嘔吐得天昏地暗。
等他傴僂著身軀，在好心路人的攙扶中走下大巴，他已經(jīng)連說聲謝謝都沒力氣了。
他找個花壇，坐了下去。
一動不動的。
整整坐了半個小時。
他不想再坐車了。
這輩子都不要再坐車了。
他寧愿坐在這里餓死，也不想再聞到那種空調(diào)臭了。
但是，想起家里的人……
他嘴巴顫抖了起來。
如此高壯的男人。
竟然害怕得像個小孩子！
他畏懼。
他想逃。
但最終他還是邁出去了。
他褲兜里裝著塑料袋，口袋里裝著塑料袋，手里抓著塑料袋。
他把臭氣到周圍人的道歉語句預(yù)習(xí)了好幾遍。
可是，都沒有用得上。
他的胃早就嘔得空蕩蕩了。
只剩下膽汁。
他全程俯著身體，干嘔得抬不起頭來。
臉色紫醬。
把膽汁嘔得像是膽胃穿孔了。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下公交車的。
他癱在路邊。
全然不顧路人的目光。
太陽暴曬在他身上。
他也懶得挪動。
半根指頭都不想動了。
直到褲兜的手機抖動，是衛(wèi)彬看著時間不早了，發(fā)條維信來確定一下狀況。
“報名怎樣了？”
郭岳看著屏幕，良久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難道說還沒辦好，讓爭分奪秒地訓(xùn)練的大家為他分心嗎？
如此危機的時刻，大家都在努力著。
他絕對不要拖后腿！
他也不想說謊。
就只回了個，“嗯。”
語氣詞，不否認(rèn)，也不肯定。
他動了起來。
找個大排檔先吃飯。
他狼吞虎咽起來。
他知道，他吃的這些都會嘔出來。
吃得越多，就嘔得越痛苦。
但是，在嘔出來之前，能給他帶來掙扎的力量。
……
大廳里，外放著英X聯(lián)盟游戲的打斗聲，衛(wèi)彬坐在李浩和潘峻身后，不時的在筆記本上記錄著兩人的失誤，準(zhǔn)備回頭復(fù)盤的時候要說的重點。
夕陽照在陽臺上，衛(wèi)彬看到瓷磚倒映的橘黃光線，才突然想起來。
怎么還沒回來？
路程也就兩三個小時，這都從早上去到現(xiàn)在了。
他皺起眉頭，給郭岳發(fā)去維信。
“你怎么還沒回來？”
良久，沒有回信。
衛(wèi)彬的臉色有點難看了。
就在他等得快要不耐煩的時候。
終于有回應(yīng)了。
“我……我在外邊玩一會。”
都這種時刻了！竟然還在外面玩！
衛(wèi)彬生氣了！
他要教訓(xùn)一頓！但是，余光看到李浩和潘峻又犯一個致命的失誤，他只得忍下生氣，用筆記錄下來，思考失誤背后的判斷慣性與操作習(xí)慣……
……
一直到明月高掛。
夜風(fēng)陣陣吹拂。
懷里護著報名表。
看著陽臺露出的橘黃燈光。
他在仰望。
那是他的家。
是風(fēng)兒的山谷。
是船兒的港灣。
是他拖著蹣跚的步伐。
掙扎。
向前。
的家。
不！
等等。
他往綠化地的秋千撥了撥。
玩，玩過了。
嗯。
沒撒謊。
可以。
回家了！
回家。
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