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你回去吧。
夏思月站在站臺上,對著面前的中年男人說。
是真的起風了,這個石橋古鎮(zhèn)的小縣城火車站臺空曠,連個擋風的東西都沒有,風揚起夏思月白色連衣裙的裙角,帶著晚秋的涼意。
火車進站停穩(wěn),夏思月接過男人手,上提的一袋子香橙,然后轉身進了車廂。
她沒有回頭。
火車緩緩啟動,站臺上的人逐漸成了視野中的小黑點,她剝了瓣香橙放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開。
她看著手中某練習生選秀節(jié)目的宣傳海報,過了良久,轉頭望向車窗外,窗外熟悉的山和水在她眼前快速地后退,前方是未知而又陌生的旅途。
夏思月,你一定會成功的。
她在心里對自己說。
---------------------------------
在比賽中夏思月很快就嶄露了頭角。
她的嗓音空靈、清透,有媒體對他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滿是溢美之詞,稱她是從石橋古鎮(zhèn)山間飛出的百靈鳥。但也有媒體毒舌,評論她肢體僵硬,站在臺上像個機器人。
她終于一路闖到了十強人圍賽,卻也遭遇了最強勁的對手,是來自專業(yè)藝人經(jīng)紀公司的陶然。
陶然出身音樂世家,從小接受專業(yè)的訓練,舞臺表現(xiàn)幾乎無可挑剔,從他進人海選開始,媒體話題度不斷。
而默默無聞如夏思月,她能夠倚仗的,似乎只有自己的嗓音。
她抓緊一切機會,跟聲樂老師學習專業(yè)發(fā)聲的技巧,跟形體老師練舞,經(jīng)常舞蹈教室只剩他一個人練到半夜。
那天,她照舊是一個人待在電視臺的練功房里練習下一場比賽時要用的舞蹈,等到練完的時候,月亮已經(jīng)悄悄上了中天。她換下汗?jié)竦木毠Ψ?,然后踏著月色準備走回酒店?p> 她剛走到酒店門口,忽然看到對面馬路開過來一輛保姆車,一路被粉絲圍著進了酒店通道,停在了大堂門口。
她側頭去看,只看到車門打開后下來的兩個身影。其中一個戴了壓得低低的鴨舌帽,側臉全隱在陰影里,她看不真切,只依稀知道是個男人。另一個,她卻是十分熟悉的,正是這段時間比就賽時日日打照面的陶然。
周圍的粉絲看到偶像下車,情緒越發(fā)高漲,堵得大門口水泄不通。
已經(jīng)臨近半夜十二點,竟然還有那么多粉絲追著。這家酒店常有大牌明星下榻,看到粉絲并不稀奇。
只是能勞煩陶然這樣的大小姐在半夜親自出門接送,她想那個人身份肯定不一般。
夏思月順著人流往里走,走到一半?yún)s不知道被人群中的哪個人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手肘處一陣火辣辣的疼,想來應該是擦破了。
夏思月正掙扎著想起來的時候,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出現(xiàn)在他眼前。她艱難地抬頭,看到了鴨舌帽下那張好看的臉。
他問她:“姑娘,你沒事吧?”
夏思月怔怔地搖了搖頭,拉住他的手借力站起來。她的手指冰涼,觸碰那人的手掌時竟發(fā)現(xiàn)那人的手比他的更涼。
陶然笑著介紹:“南淮,說起來真巧,夏思月也是來自石橋古鎮(zhèn)的?!?p> 顧南淮臉上無波無瀾,眼神深邃:“是嗎?那可真巧?!?p> 夏思月垂著頭,掩去剛剛自己一瞬間的失態(tài),再抬頭時,臉上是恰到好處的驚訝之色,將一個普通新人聽到偶像跟自己同鄉(xiāng)時誠惶誠恐又驚喜的神情表現(xiàn)得逼真而又到位:“那可太巧了!
顧南淮淡然的視線掃過夏思月的臉,他什么話也沒說。
等到顧南淮離開之后,夏思月依然站在酒店大堂里。夜風穿堂而過,她瘦削的身體掩在寬大的訓練服里,身影寂寥。
“思月?”
聽到有人叫她,她急速地斂去自己臉上失常的神態(tài),取而代之,是平素里的天真和無邪。
叫他的人是他們這群練習生的聲樂指導老師一林書。
“你受傷了?”
夏思月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小臂上劃了一道口子,正滲著血。
林書有點著急地問:“疼不疼?”
她搖了搖頭,沖著他狡黠地笑笑:“這點傷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