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歌聽聞，不疑有他，順手按下了16樓。
“是要去拿孕期的藥嗎？”時念歌問。
“對，之前我確診懷孕的時候胎氣不穩(wěn)，就找了秦......一位醫(yī)生幫我到藥物所拿了點藥。”趙小清支吾，不動聲色瞟了眼時念歌的表情。
呼——還好她反應的快，不然當著面提起秦神，又要惹念念生氣了。
時念歌臉色未變，似沒聽到，繼續(xù)和趙小清有一搭沒一搭的調侃。
“這大晚上的，你家郝羞澀就放心你一個人來？”
“不放心啊，可是還能怎么辦，他今天要加班，我只好自己一個人來了?！壁w小清不甚在意，“哎？你還說我，你不也是一個人來嘛——”
“我兩周前搬回了驪水那邊，助理送我不順路，索性我就自己開車過來了，左右也不是很遠。”時念歌草草解釋了兩句，不愿多說，迅速扯回話題，“你現(xiàn)在懷了孕去哪里都要有人陪，不然出事了怎么辦？郝羞澀沒來，待會兒我陪你拿了藥送你回去?！?p> ？？？
別呀，這樣一來不就讓念念和秦神見面了嗎？??！
“不...不用，其，其實我自己...一個人就——”趙小清額頭冒汗，斷斷續(xù)續(xù)，一句話硬是嘴瓢了三四次。
“你就別和我客氣了?！睍r念歌只當趙小清是不好意思，淺淺哂笑，“我們倆什么關系呀，高中到現(xiàn)在都不下十年了?！?p> “不...不是念念?！壁w小清眼看瞞不住，只好實話實說，沮喪著臉，“念念，我找的...秦神幫我拿的藥......”
時念歌：“......”
每一次和秦司廷見面都是猝不及防，這兩天她刻意不去想那天在布料廠發(fā)生的事情，但是這并不代表她不介意。不說秦司廷到底對她是怎樣的態(tài)度，一邊冷嘲熱諷一邊不時關心，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想見面，又害怕見面...每次一靠近那個比高中時期更冷漠矜貴的男人，心就會不自覺地懸掛，整個人都六神無主，全然沒了屬于她的冷靜和自制。
“念念...”趙小清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真的我一個人就行，沒事，你先走——”
“我送你。”時念歌回過神，迅速接話，語氣不容置喙。
“念念...其實你不用勉強的。”
趙小清語氣里多了份心疼。她是為數(shù)不多知道時念歌這么多年來的經歷的，歲月就像粗糙的磨砂石，把眼前的女孩從一塊棱角分明的璞玉硬生生打磨成了溫潤透徹的上好佳石，卻再也沒了以前的棱角。隱忍，默不作聲則成了她的新態(tài)度。
“沒事，見不見都不差這一次了?！睍r念歌勾了勾嘴角，頓了頓神，重新?lián)P起頭直視趙小清，眼睛彎彎，“哪有你的安危重要呀?！?p> “念念......”趙小清一時感動得淚眼婆娑，“我要和你做一輩子的好朋友！不對...我肚子里的兩個小寶貝都要認你做干媽！”
“瞧你那出息，孕婦要避免情緒波動?！睍r念歌被趙小清的樣子給逗笑，瞥了眼電梯里的電子屏，“好好好，都答應你。電梯到了，趕快下電梯，我扶著你?！?p> 時念歌慢慢扶著儀態(tài)有些臃腫的趙小清走出電梯。兩人剛要往秦司廷診室走，卻不想趙小清自個兒又來了事兒。
“念念...那個，嘿嘿，我內急，想先上個廁所?！壁w小清有些不好意思。
“我扶你去?！?p> “不用，我倆手上東西這么多，拿著不方便。”趙小清急忙抽出手，“念念你幫我拿著東西站這兒就好了，我月份還不大，一個人沒事的。”
“...行，那我在他門口等你?！睍r念歌沒堅持，接過東西。
“嗯，我很快就來。”
看著趙小清走到拐角處不見了身影，時念歌才拎著東西，循著記憶緩緩朝秦司廷診室走，不長的走道硬是被她拖成了兩分鐘的距離。
時念歌停在診室門口，把手上的東西放在走道的椅子上，抬頭看秦司廷診室旁邊墻上掛著的牌子。
主任醫(yī)師：秦司廷
科室：內科
海城市中心醫(yī)院
照片里的男人藍底白衣，面龐溫漠，眼神清淺，穿著白大褂，一如記憶中的模樣。
......
“你上次例假是什么時候？”
診室里突然傳來的交談聲，時念歌內心一緊，連忙靠在診室旁被刷的雪白的墻上，屏氣凝神地聽。
“大概是一個月前。”
一道溫柔的女聲傳來。
季暖？
時念歌太不確定，又繼續(xù)聽了會兒。
“HCG值陽性的意思是，你懷孕了，墨太太。”
“......”
“你的HCG值很標準，不偏高也不偏低，應該可以排除宮外孕之類，一會兒再去婦產科看看，沒有任何問題的話你的嘔吐就只是妊娠初期的反映?！蹦腥说穆暰€低沉，有些愉悅。
“......”
“三個星期前當然什么都看不出來，懷孕要從最后一次例假算起，并且那些暖宮的中藥對你起到了效果?！?p> ......
季暖懷孕了......
秦司廷，那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們也有一個孩子，她叫樂樂，想要爸爸。
......
時念歌抬頭向上看，頭向后仰抵住墻，眼神有些空，一身疲態(tài)盡顯。
她慢慢閉上眼，一股無力感油然從內心深處溢出，隨著夜風絲絲涼涼包裹住全身。
......
剛閉上眼睛沒多久，走廊里卻赫然又出現(xiàn)一個男人的身影。
“念念？”
“郝羞澀？”時念歌睜開眼。
“念念，沒想到真的是你，這么多年不見你長變了好多啊！”時隔多年再次見到時念歌，郝羞澀還是很沒骨氣地迅速紅了臉。
“你是來找趙小清的吧。”時念歌笑笑，沒有接話，“她去上廁所了，應該馬上就回來?！?p> “對對，我是來接她回家的，我剛忙完工作，順路來接她?！?p> “行，既然你來了我就先走了?！睍r念歌調侃，“本來我是準備當護花使者的，現(xiàn)在騎士來了，我也就派不上用場了......以后我們找時間再一起聚。”
“嘿嘿，好嘞，正好好久沒見你，可以一起敘敘舊?！焙滦邼瓝狭藫虾竽X勺，靦腆著笑。
時念歌見狀也沒久留，看郝羞澀來了，便把趙小清的東西交還給了他，自己又坐著電梯下了停車場，將車開出醫(yī)院，很快隱入無邊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