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歌聽不懂柬埔寨語,不過看這深山老林人煙稀少的地兒,十有八九怕是阿途太的手下找過來了。
她噤了聲,靠在粗直的樹干上,讓層疊繁茂的樹葉盡可能擋住自己。
這么高的樹……應(yīng)該人來了也發(fā)現(xiàn)不了她吧。
時念歌此刻沒什么力氣,只得聽著不遠處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安靜的等了一會兒。
可那聲音非但沒有遠離,似乎還近了不少。
像是厚重的木樁壓實樹葉的聲音,一步一步走的很穩(wěn)。
時念歌心跳如雷,頭偏過去,透過葉片間隙往下看——
細長而紅艷的羽毛,駿黑而有光澤的皮膚,往下的腰上圍著一塊棕色的布,背上一整塊鹿皮斜搭在男人精瘦的背上。
再往下,是一雙光禿禿沒穿鞋的平腳……她聽到的木樁壓樹葉的聲音的來源。
不是阿途太的人,更像是這深山老林的群居部落。
那男人膽子很大,耳目聰敏,循著聲音很快就來到一棵碩大的樸樹下。
他抬頭望了望,順手從腰上挎著的簍子里拿出彈弓,左眼一瞇,一顆打磨好的石子“刷”的一下朝上方飛去,折斷了擋在時念歌面前那根有一小節(jié)男人手臂粗的樹枝。
……
兩人四目相對。
時念歌跨坐在樹枝上,面色蒼白,精致的裙子血跡斑駁,內(nèi)村被翻到外面,缺了一角。
空氣停滯了兩秒。
緊接著,時念歌就看見那個柬埔寨人吱吱啊啊說了幾句話,面露驚恐,從簍子里又抽出一把弓箭。
“等一下!我不是壞人!”
她慌了神,朝下方大喊,雙手不斷示意。
可是那柬埔寨人根本就聽不懂她在說什么,聽到她開口更是驚慌,連忙把箭搭卡在了弓上,直直的指向她。
“大哥別殺我!”時念歌舉起雙手。
標準的國際投降手勢。
……
一秒,兩秒,三秒。
她慢慢睜開被嚇的緊閉的眼,看見那柬埔寨人沒有射出箭,似乎是懂了她的手勢,正疑惑的看向她。
時念歌連忙給他打了一個受傷的手勢,把自己中槍的大腿露出來給他看,又忍著痛把另一只軟綿綿的腫起來的腳踝慢慢挪到同一邊,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不知道怎么下來。
那柬埔寨人似乎聽懂了也看懂了。
確認時念歌不是什么危險的人,他收起了搭好的弓箭。
“你可以幫我下來嗎?”時念歌又給他比劃了兩下。
他不太懂,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著時念歌咕噥兩句話,示意她往遠處看。
時念歌只覺得現(xiàn)在困意上涌,脖頸也酸,勉強抬起頭看了下遠方。
蔥郁的樹林中露出一方編織過的棕櫚葉草棚。
似乎是這個男人的家。
柬埔寨人確認她看到了他示意的地方,又對她說了幾句話,似是安撫,就轉(zhuǎn)身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
時念歌確實自己沒有辦法下樹,看著他走遠,只得在心里默默祈求他還會再回來。
她閉著眼微瞇了會兒,剛恢復點力氣就聽到一群人腳步靠近的聲音。
她睜開眼,果然是那柬埔寨人去而復返。
還帶了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