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來一世
“小姐,小姐,小姐醒醒,我們到了?!?p> 漫兒青澀稚嫩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熊夢君猛然驚醒,她看了看漫兒,眼里帶著幾分疑惑。
漫兒不是死了嗎?
不止是漫兒,就連熊夢君自己,也被那對狗男女,推到了黃浦江里。
江水淹沒了她,很快讓她失去了呼吸。熊夢君眼睜睜看著那只狗男女搶了她的票,坐上去往香港的輪船,而她的尸體,孤零零沉入江底。
后來,后來是顏子奇收斂了她的尸骨。
既然死了,如何又回到熊公館?
漫兒見自家小姐有些走神,忍不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你沒事吧?”
熊夢君一把抓住她的手,緊張問道:“漫兒,如今是什么時辰?”
漫兒看看車窗外,道:“這會兒應該是晌午了?!?p> 熊夢君搖搖頭,又問:“我是說,如今是哪一年?”
漫兒驚異稍許,笑呵呵道:“小姐睡糊涂了么,如今自然是洪憲元年?!?p> 洪憲元年?
居然回到北平不太平的這一年。
老祖宗發(fā)話,讓她趕到上海與父親匯合,順便跟鄧家的大兒子完婚。
也就是在今日,她進了熊公館,進門便被姨太太白氏給了個下馬威。
熊夢君收斂心神,雖不明白自己為何又回到這一日。但依然照著記憶,敲開了熊公館的大門。
“你們找誰?”開門的下人看到一臉陌生的幾人,眼里滿是探尋打量。
漫兒正欲開口,熊夢君卻拉住她,對鄭嬤嬤使了個眼神。
鄭嬤嬤會意,上前冷道:“瞎眼的小蹄子,本家大小姐來了都不認識,還不快把門打開?!?p> 那丫鬟哆嗦一下,略有猶豫便被鄭嬤嬤這一把推開,摔倒在地。
“哎,你們怎么硬闖???這可是熊公館?!?p> 熊夢君冷冷看她一眼,徑直往前走,鄭嬤嬤反手便給了丫鬟一巴掌。
丫鬟被打的傻眼,一臉懵逼。等人走遠了,才開始掉眼淚。
熊夢君想起上一世,她客客氣氣的讓這個小丫頭進去稟報。白氏卻佯裝不知,在屋里午睡,生生晾了她兩個時辰,太陽幾乎將她曬脫了一層皮。
那時候她傻,覺得家和萬事興,剛來此地,還是莫要讓父親為難才是。
后來的事情告訴她,人善被人欺,她退一分,人家能進一丈。
既然她重新活過來,那就得換個活法。
“哎,你們是什么人???怎么就亂闖呀?”有伺候的下人上前來問話,才剛說完,鄭嬤嬤抬手就是一巴掌,罵了一句賤人。
熊夢君不言語,任由鄭嬤嬤發(fā)作,鄭嬤嬤一路扇著巴掌往屋里走,院子里下人幾乎是人人都挨了巴掌,被鄭嬤嬤地氣勢震住,連個屁都不敢放。
白蘭正在梳妝臺前挑首飾,昨兒剛從金鳳樓選了上好的珠寶,正想著戴哪一個才能配自己的新旗袍,就聽見院子里一聲聲賤人。
她眉頭一皺:“路枝,怎么回事,誰在院子里鬧騰?”
梳著兩個小辮的丫鬟急匆匆跑上來,一臉驚慌的道:“不好了,太太,本家來人了?!?p> 白蘭一愣:“不是說來了就攔下嗎?怎么就讓人闖進來了?”
路枝嚇的直哆嗦:“太太,攔不住,那嬤嬤太厲害了,咱們看了就怕?!?p> 白蘭氣的一拍桌子:“不中用的東西,一個老婆子就把你們嚇著了。我倒要看看,是哪里來的瘋婆子,敢在熊公館里鬧事?!?p> 白蘭氣沖沖下了樓,一眼就看見有人坐在沙發(fā)上。雖背對著她,可那人潤白細嫩的手,擱在沙發(fā)扶手上,緊緊敲打著。不過一支手,便讓人覺出,這是位嬌貴的小姐。
她頓時慢下腳步,穩(wěn)定心神。
“喲,這是誰,怎么一進家門便打人?這未免也太沒禮數(shù)了?”白蘭款款上前,總算看見一個肌膚雪白,生的如白玫瑰般清雅好看的姑娘。
這一身高貴的氣派,頓時把白蘭比的跟野花差不多。
熊夢君看見來人,也不起身,不過微微抬了抬下巴,上下打量她一眼:“你是管家?”
白蘭一噎,神色不虞:“我是熊先生的太太,你是誰,這么肆無忌憚,跑到我家里來鬧事,還有沒有王法了?!?p> 熊夢君不語,看一眼鄭嬤嬤,鄭嬤嬤動作快,白蘭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了扇巴掌。
“啊,你...你是誰,竟敢在熊公館鬧事,路枝,還不快報警!讓劉警長來,把這野丫頭抓進大牢。”白蘭自從當了熊蘊年的姨太太,整個大上海誰不捧著她幾分,何時受過這份氣?
路枝趕忙往電話邊去,卻被漫兒阻擋。
恰在此時,管家明叔到了。
“這是怎么了?”
熊夢君深深看他一眼,依舊不起身,只讓鄭嬤嬤開口。
“明管家,你這離了本家十年,連大小姐都不認識了?”
明叔聞言,細細看看鄭嬤嬤,又看看熊夢君,忙上前問安:“大小姐恕罪,是老奴眼拙,竟不知您今兒就到了?!?p> “那你以為我什么時候到?”熊夢君似笑非笑看著他。
明叔看看狼狽的白姨太,謹慎道:“本家來電報,說您明日才到,老奴這才沒派人去接您。”
熊夢君不揭穿他的小心思,轉而問道:“我父親呢?”
“老爺在公司里,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泵魇逭f著,又看一眼白姨太。
熊夢君嗤笑:“明叔老看她做什么?”
白蘭恰時叫嚷:“明叔你快把老爺叫回來,讓老爺看看,他女兒是怎么欺負我的。”
熊夢君不語,依舊看一眼鄭嬤嬤,鄭嬤嬤抬手又是一巴掌,這下兩邊對稱了。
明叔阻擋不及,只能道:“大小姐,白姨太好歹是老爺?shù)囊棠?,您這么做,是不是過了?”
“過?哪里過了?”熊夢君嗤笑道:“這女人剛才自稱我父親的太太,怎么,是當我娘死了嗎?”
明叔一噎,眼里有些責怪,平日里這熊公館只有白蘭跟老爺,里里外外的下人不知道本家還有一位原配,自然只稱呼白蘭為太太。
可論其規(guī)矩,她不過是個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