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如此不知禮數(shù)
他們的目的向來只是想展現(xiàn)出他們的優(yōu)越性而已。
鄧離天一直很軟弱,且自卑。自從遇見漫兒以后,他的生活漸漸有了起色,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都是輕松自在的,童年里無法忘記的痛苦,都在漫兒純潔可愛的臉上溶解不見了。
所以,他一定要買到那枚發(fā)夾。
這樣想著,就走到了報社,這兒每天都人來人往,大家都一副很忙的樣子,這是個讀書人很多的地方,好多人都帶著眼鏡,就連走路的時候,腋下都夾著一本書。
鄧離天興沖沖的來到財務(wù)部,與正在看報紙的人說:“你好,我叫鄧離天,來領(lǐng)我的稿費?!?p> 那個人抬起頭從眼鏡上方的空隙瞄了一眼鄧離天,繼續(xù)把目光移到了報紙上說:“你被退稿了,沒人通知你嗎?”
什么?被退了?這不可能呀,當(dāng)初還是報社的人來找他要求他寫的這樣一篇文章,寫好給他們的時候,他們也答應(yīng)了會給稿費,這是報社,是讀書人的地方,他們怎么可以出爾反爾呢?鄧離天不相信,探著身子想看看桌上待領(lǐng)工資的名單。
“不可能呀,怎么可能呢?報社和我說好的,四百塊稿費,你弄錯了吧,你再看看肯定有我!”那個人不耐煩的將報紙合上,看著鄧離天的眼睛說道:“我說退了就是退了,派人通知過你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p> 鄧離天懵了,他有些語無倫次:“沒,沒通知啊......”
“那估計是忘了吧?!蹦侨苏f罷,又靠在了躺椅上,繼續(xù)看自己的報紙。
鄧離天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怎么會莫名其妙的被退稿了呢?這怎么可能呢?報社還準(zhǔn)備為他預(yù)留一個版面呢,怎么又突然退稿了?
“先生,麻煩您,再看一眼吧,怎么會莫名其妙的突然被退稿了?”
“劉家的劉赫然劉公子,給我們投稿了,版面不夠,就上了他的,你的自然被退了?!蹦侨搜燮ひ膊惶б幌?,說的云淡風(fēng)輕,卻一字一字的扎著鄧離天的心。
“報社以后給你預(yù)留的版面也給劉公子了,你歇歇吧,別折騰了,劉家有整個上海最大的藥廠,誰敢得罪他們呀?!?p> 劉家?藥廠?可這里是報社啊,不應(yīng)該是誰寫的更好登誰的嗎?難道這里也要比拼家世的嗎?當(dāng)初鄧離天選擇做個文人,就是因為他覺得報社是個干凈的地方,是不被權(quán)勢污染的地方,可如今看來,這里和其他的地方一樣骯臟。
也或許,是那位劉公子文采斐然讓人耳目一新?如果是這樣鄧離天覺得心理平衡了不少。
“那,這位劉公子一定文采很好吧?”
一直都沒有正眼看過鄧離天的人突然抬起了頭,像是聽了什么好笑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文采好?哈哈,你這小子真是天真,你等等啊......不是這個......在哪呢?哦,這個,來瞅瞅這個?!?p> 這人說著,遞給了鄧離天一份報紙,那上面登著劉赫然的一篇文章。
明明就是狗屁不通一頓亂寫,鄧離天越看越生氣,將報紙揉作一團(tuán)仍在地上大聲的沖著那人喊道:“你們怎么可以這樣,登這種狗屁不通的東西,這篇文章跟老太太的裹腳布有什么區(qū)別?真是又臭又長!”
“你們報社登這種沒營養(yǎng)的東西,遲早寒了老百姓的心,報紙都沒有可讀的東西了,那還看它做什么!你們這么做,不怕倒閉嗎!”
那人見鄧離天情緒激動,擺擺手皺著眉頭說:“哎呀,年輕人,別那么沖動,坐下,坐下說,這又不是我做的決定,你沖著我叫嚷什么呀?”
鄧離天氣憤的坐下來,有氣也不知道該沖著誰去撒。
那人見他情緒穩(wěn)定下來,合上了報紙說道:“這世道哪里有你想的那么干凈?你看啊,劉家是上海的大人物吧,這人們啊就愛關(guān)注這些大人物們的一舉一動,他們可是最愛傳八卦的?!?p> 說著那人將身體往前湊了湊說:“前些日子熊家和鄧家那點事不就傳的熱火朝天,所以啊,這劉家公子登了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那老百姓們肯定也樂意看,這樣,報社不虧損,還巴結(jié)了劉家,你說說,是不是這么個理?”
鄧離天只覺得心寒,原來這里根本就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樣的干凈、不染世俗,就算有才華也會被那些奸商和有錢人擠壓欺辱。
鄧離天只覺得如墜冰窖,在這樣好的夏天里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說到底,這終究是有錢人的世界,容不下他??墒侨绻瓦@樣罷休的話,那枚發(fā)夾他就買不到了,不行,他一定要給漫兒買那枚發(fā)夾!他咬了咬牙,往主管的辦公室走去。
“你快出去吧,這都是定下來的的事情了,我們沒有通知到你,是我們的錯,我們給你道歉!”主管愁眉苦臉的往外推搡著鄧離天,鄧離天卻不肯罷休,他揚聲道:“你們明明是與我說好了的!”
主管嘆了口氣,不再搭理他,他不依不饒的走上前去,拉著主管道:“你們說好要收我的稿子的,怎么可以臨時變卦呢!”
主管見他這副死纏爛打的樣子,皺了皺眉,煩躁的擺擺手說道:“好了好了,你去財務(wù)處領(lǐng)一百塊,作為我們的補(bǔ)償好了吧,快走快走吧!”
主管以為,這鄧離天在這又叫又嚷,無非就是為了點錢,隨便給他點打發(fā)他走就好了。
可誰知道,這鄧離天還是不依不饒的纏著他叫嚷,他揚聲轉(zhuǎn)頭呵斥道:“嘿,你這小子沒完沒了了是吧?”
鄧離天此刻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來纏著主管,也許他的目的不是為了他心中的正義,這么做,只不過是他滿腹的委屈也不知道該怎么發(fā)泄。
兩人正在這周旋,突然身后傳來一個聲音:“這是誰呀,如此的不知禮數(shù)!”
進(jìn)來的人正是剛才在街角對那老者拳打腳踢的年輕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