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惟諾一把推開寧珂,把肩上的包砸到他懷里:“你這個死男人,昨晚死哪去了,和哪個男人鬼混去了?”
男人?!
旁邊的供藥商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一下明白了寧副院突然離婚又多年未娶的真相。
宋惟諾并不擅長做戲說謊話,工作體面姿態(tài)端莊,從未有過撒潑的時候,果然一開口就說錯了,她咬緊嘴唇,快要撐不下去。
不知道她包里裝了什么,寧珂被丟過來的包重重地砸了一下,下一秒聽到她說出的話,他又好氣又好笑。看她眼神躲閃,垂在身側的手握著袖口輕顫,明顯是緊張怕露餡。
寧珂嘆了口氣,靠近她:“沒有男人,也沒有別的女人,自始至終我心里只有你一個人?!?p> 宋惟諾側過頭翻了個白眼,雖然男人說的很深情,但這話聽起來未免太惡心了。她的手臂上附上一只灼熱的手掌,耳邊傳來諂媚的聲音:“嫂子別生氣啊,寧副院昨晚在和我們供藥商談新一年的藥品要求?!?p> 肢體上的觸碰引起宋惟諾不適,她的眉立刻蹙了起來,想到在做戲,她沒有甩開準備忍一忍。一抬眸卻看到男人面色不善,他薄唇微掀吐出冷冰冰的兩個字:“拿開?!?p> 宋惟諾感激地望著他,也讀出了他眼里明顯的怒意。她真怕他做戲太敬業(yè),下一秒就抬腿把身旁的供藥商一腳踹開,連忙挽住他的手臂:“好了,他也是在為你解釋。”
這場戲她是演不下去了,還是照往常做個中立的和事佬比較好,她想從他手里拿回自己的包。但他沒有給她,還反手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門診里大步走去。
她掙了掙,手被他緊攥著根本無法掙脫,她低聲示弱:“你慢點,我要崴腳了?!?p> 寧珂照顧她穿著高跟鞋,放慢了腳步,但也給了供藥商可趁之機,對方死皮賴臉地緊跟過來。她還真沒見過這么沒眼力見的人,怪不得他家的藥品都推銷到門口了還賣不出去。
“寧副院,您看巧不巧,這都碰到嫂子了??丛谏┳拥拿孀由?,給‘正科醫(yī)藥’一個參與競爭的機會吧。三年了,我們已經改過自新,曾經的錯誤肯定不會再犯?!?p> 聞言,寧珂嗤笑一聲,眼里寫滿不屑,居高臨下地看著男人,輕蔑地說:“真是給你臉了。”
一時氣氛凝滯。
宋惟諾一個外人,自覺在這種劍拔弩張時候保持緘默是上策,索性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寧副院長,話不能說太絕,太傷人了?!睂Ψ侥樕系男θ荩@然有些掛不住。
寧珂伸手把站在一旁看戲的女人拉進懷里,對供藥商下逐客令。
“出去,我們有話要單獨說?!?p> 矮胖的男人并沒有動,他清楚地捕捉到了女人臉上一閃而過的詫異。
他們一出電梯正對著這個女人,寧珂沒必要當沒看見直接路過??珊髞硭止樟嘶貋?,倒是說明這個女人對寧珂是特別的。
他嘴上叫著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女人“嫂子”,可打心底里認為兩人的關系還沒親密到那個地步。
單看這個女人,穿著普通看不出衣服的品牌,素面朝天猜不出具體年齡,但顯然已不算年輕,從她的手和脖子可以看出保養(yǎng)得當。雖有幾分姿色,但也不至于迷了寧珂的眼。
誰不知道寧珂的前妻尹珂貌美如花,是年輕又漂亮。以寧珂的身份和地位,想再找一個“尹珂”,也不是難事。
何況這個女人剛才指責他和男人鬼混?
“你還不滾?”
看著寧珂把女人圈進懷里,兩人的臉越來越近,最后卻沒親上,供藥商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寧副院,您答應我就立刻走?!?p> 寧珂突然把女人親昵地托抱起來,看到這一幕供藥商沒撐幾秒,一臉不甘地轉身,匆忙離開。
圈內誰人不知寧珂家教嚴,一向潔身自好,從不與女人亂搞。雖然兩個人現在看起來沒什么,可一會兒真要發(fā)生點什么,這個“鍋”可就扣在他頭上了。
藥商一走,寧珂立刻把宋惟諾放下來,并迅速拉開兩人的距離:“抱歉,如果我不這樣,他會一直糾纏。”
剛才的動作,對他們而言,確實逾矩了。
輕咳一聲掩飾尷尬,寧珂轉身坐回辦公桌后。
她拿手貼了貼滾燙的面頰,沒有出言責怪他。畢竟是自己答應了幫他趕走那個供藥商,他也是出于無奈才做出了這種舉動,并沒有趁機占她便宜。何況,她還有事求他。
宋惟諾拉開背包,拿出四本書,放在寧珂面前,一臉討好地說:“寧醫(yī)生,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寧珂看著面前的四本書確實是他的作品,有些意外。上次聽她講,見到自己多高興,對自己多崇拜,他只以為那是客套話,沒想到竟還真的買了他寫的書來看。
他伸手把筆筒拿過來,有水筆、鉛筆、圓珠筆,就是沒有一支合適簽名的筆。
在他一籌莫展時,她格外善解人意,伸出一只白皙纖小的手,遞來一支摘了帽的黑色記號筆。
“麻煩寧醫(yī)生了?!?p> 寧珂接過來,揮手刷刷在扉頁寫上自己的大名,然后推給她。
宋惟諾小心翼翼地接過去,掀開書封,對著未干的筆水吹了吹,一臉珍視。
“阿諾老師若是喜歡,以后可以天天來找我簽?!?p> 她只當他是為剛才的行為感到抱歉,才說出這種奇怪的話。
寧珂把剩下的三本簽好遞給她。
宋惟諾接書的時候看到他兩只手均是手指修長,指腹飽滿,指甲修剪齊整,脫口而出:“寧醫(yī)生,您的手也好好看?!?p> 您的書好看,您的人也好看。
聽到她這句話,寧珂忍俊不禁,抿唇低笑起來:“也?你還看過我身上哪里?”
“沒有沒有,”宋惟諾連忙擱下手里的書,擺著雙手,羞窘道,“您太會說笑了?!?p> 就在宋惟諾百口莫辯時,擱在桌上的手機發(fā)出“?!钡靡宦暎瑑扇说淖⒁饬晃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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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珂讀出手機屏上的字,眼神微涼,語氣不善:“原來阿諾老師并不是真的喜歡我啊,真遺憾。我和尹珂女士已經沒有關系了,通過我你是拿不到她的簽名書的。”
宋惟諾本能地拒絕,一下又不知該講什么:“不是……不是的?!?p> “我……我是喜歡的,我只喜歡你的?!痹捳f出口,看男人身形一頓,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么。
模糊的表述,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男人的喉結滾動,盯著她,直看得她渾身難受,手腳無處安放,方淡淡地開口:“你可以離開了。”
聞言,宋惟諾立刻收拾好桌上的書,塞進包里離開。真是太尷尬了。
女人走后,寧珂從抽屜里拿出手機,快捷鍵撥出:“簡方南,你給我滾回苘山。”
“是是是,珂珂,沒問題?!?p> 聽筒里傳來一道清越的男聲,不正經的腔調反讓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來。
*
宋惟諾對寧珂的記憶停留在半年前的醫(yī)學交流大會,而寧珂對她的記憶卻可以追溯到八年前。
八年前,他看到自己的好兄弟簡方南開車載著這個女人回來,扶著失魂落魄的她進了簡心心理咨詢工作室,兩人一整個下午都待在診療室內。
宋惟諾的自我暗示太嚴重,心房難以打開。而簡方南那天的表現又有失水準,共情泛濫,險些把自己帶進去。
寧珂在隔壁觀察室進進出出,看著簡方南的心理疏導進展緩慢,覺得他就是個廢物,卻也有心無力,一氣之下摔門而去。
彼時,他正身處一場蓄謀已久的逼婚,自顧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