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喝完茶,葉允和蘇慕慕買了三峽風(fēng)景區(qū)的門票,沒有去開車。
一路上有什么特產(chǎn),好吃好喝的葉允都豪不吝嗇地給蘇慕慕買。殷勤之態(tài)前所未有,搞得蘇慕慕提心吊膽。
終于,蘇慕慕忍無可忍,索性開門見山:“有什么事就趕緊說吧,別來這些花里胡哨的?!?p> 葉允先是一愣,隨后東看西看一陣,湊到蘇慕慕耳邊。
蘇慕慕見狀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不過被葉允一把拽回來了。
葉允清了清嗓子,說:“借一步說話。”
“啥?”
蘇慕慕還沒轉(zhuǎn)過來,就被葉允拉到?jīng)]人的小角落里。
葉允先是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確認(rèn)周圍沒有任何可疑的活物之后,這才跟蘇慕慕交了底。
“那個,蘇慕慕大美女啊,你說我這幾天對你怎么樣?”
看著葉允獻(xiàn)媚的眼神,蘇慕慕暗道:果然有事求我。
于是她故意擺出傻白甜的樣子,想看看葉允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認(rèn)真”地思考片刻,她說:“嗯,挺不錯的?!?p> “嘻嘻,”葉允喜上眉梢,“那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要說被葉允告白是什么感覺,蘇慕慕只能用“一萬只烏鴉從頭頂飛過,每一個都拉了泡屎,然后又有一萬匹草泥馬翻來覆去踩了個稀巴爛,最后一萬條狗子跑來一頓猛舔”這種長篇大論來形容。
“葉允?!?p> “我在?!?p> “你,今天有吃藥吧?”
“哈OVO?”
五分鐘后。
蘇慕慕若有所思:“所以說今天是之前說的老前輩的大壽,你晚上要出席宴會,難怪前兩天趕路像趕著投胎似的。話說為什么不坐火車?。俊?p> 葉允雙手合十,賠笑道:“哎呀,不要在意這些細(xì)節(jié)!那件事考慮得怎么樣了?”
“哪件事?”蘇慕慕假裝不記得。
葉允搓搓手:“就、就那個嘛,說出來多不好意思啊?!?p> 蘇慕慕當(dāng)然知道他在說假扮情侶的事情,于是果斷給出答復(fù):“不要!”
“誒?”葉允一愣,“為什么?像我這種帥氣體貼、多才多藝、聰明果敢、熱情大方、溫柔多金、瀟灑敏銳……等等,把你手上的棍子放下說話!”
“嘁!”蘇慕慕隨手把從地上撿的干樹枝扔回地上,“你要去赴宴就去,大不了我和青狐他們軋馬路等你回來,為什么非要我跟你演戲?”
葉允無奈:“老爺子眼線遍布荊州,跟我又是老交情,早就知道我們一行添了個女伴。這幾年他一直在給我發(fā)相親的照片,快煩死我了?,F(xiàn)在他們肯定都在傳你我的關(guān)系,解釋起來超級麻煩的!求求你,就幫幫我吧!”
說著,他掏出手機(jī),打開短信隨手一拉。一排看不到頭的照片應(yīng)接不暇。上面都是各族女孩的照片。沒錯,是各個種族!
蘇慕慕看得眼花繚亂,其中甚至不乏見不到人形的“物種”。
這老前輩把生殖隔離當(dāng)什么?。?p> 再看看最上方通訊備注:泯疾。又是沒聽說過的名字。葉允有這么個老前輩屬實可憐啊。
不過可憐歸可憐,戀愛不是開玩笑,如果被拆穿了還會有很多麻煩。
蘇慕慕還是一口回絕:“不。”
葉允張張嘴,剛想說什么,一個尖銳的,略帶急促的聲音插進(jìn)來。
“呼呼,無殤大人,可、可算是找著您咧!老河伯邀您早點過去,這就隨小的來吧。”
只見一個身材短小,長相丑陋,身穿制服的“人”恭恭敬敬地等候答復(fù)。不過有了天眼的蘇慕慕一眼就看出這是個化人的妖!
妖鬼精怪百年為大,大則可蛻皮煉骨化為人形。說明這家伙至少是百年修為!
對方架勢看起來是不容拒絕的啊。蘇慕慕心中暗道倒霉。
誰知葉允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似的:“好,帶路!”
“我就……”蘇慕慕準(zhǔn)備跑路。
“請尊夫人一同前往!”
蘇慕慕先是一愣,當(dāng)即頭也不回地拔腿開溜。誰知葉允這個“豬隊友”一把拉住了她!
“哈哈,別害羞嘛親愛的,這是老前輩家的人,這熱情招待咱們呢!總得給個面子吧?”
蘇慕慕回過頭,在葉允的各種擠眉弄眼下硬是擠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把那小個子隨從嚇得不輕。
“好的呢,Dar~ling~”
……
轟!
少年的身軀狠狠地砸到巨石上,三米高的山石頃刻間粉身碎骨!
“咳!咳!”
兩口鮮血灑在淤泥上,葉允按住略微塌陷的胸口,掙扎著爬起來。他想要站起來,可是腳下一松,差點栽倒下去。
低頭看去,左腿小腿骨刺出了膝蓋。大腿以下血肉模糊,觸目驚心。不過在葉允心中翻不起一絲波瀾。
火辣辣的觸感從背后蔓延至全身,想想也知道背后是怎樣一副慘相。
縱使是魍魎之主,恢復(fù)起來也要一定時間。要不是這副身軀,他早就和那兩個老道士一樣尸骨無存了!
在他對面的九派江畔,長達(dá)百米,身柱擎天的龐大身軀巍然佇立。滔天的妖力可令天地色變!
“無角蛟龍竟恐怖如斯,”見完全不敵,葉允干脆一屁股坐在碎石上,企圖跟對方交流,“恐怕前輩羽化升仙全在一念之間吧?”
就這會功夫,皮開肉綻的左腿已經(jīng)自行完成了接骨,粉紅的新肉正在蠕動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
想不到對方真的停下了攻擊,身形一扭化為人形,來到葉允跟前。
葉允抬頭,想要一睹河伯真顏。
僅一眼,就被其風(fēng)骨氣度所震撼。高風(fēng)峻節(jié),氣宇軒昂,一顰一動無不透露出君主般的威嚴(yán)。
更可嘆的是,河伯雙瞳銳利,神情靈動,甚至比很多人更像“人”!這位蛟龍河伯的修為,恐怕逾越了萬年大關(guān)……
糟了,一出門就撞鐵板了!
葉允驚得說不出話來,對方卻先開口了:“魍魎之主?”語氣里帶著盛怒,還有一絲不定,顯然對葉允的身份有所疑慮。
葉允聽了更是震驚,不怕撞到鐵板,就怕這鐵板還對你知根知底啊!
河伯湊近觀察一陣,又道:“不,不對!有魍魎之軀,無魍魎之心?!?p> 當(dāng)下,他再不敢怠慢,拖著已經(jīng)痊愈的身體起身行禮:“河伯在上,晚輩冒犯,多有得罪,還望海涵?!?p> 誰知對方嗤之以鼻:“哼!得罪?恐怕你小子還在想孤為何因一介扈從而痛下殺手,心中不服吧?”
老妖怪果然精明,靈智遠(yuǎn)超人類的靈獸不會輕易以真面目示人,更不可能無緣無故傷人性命。
“老前輩明鑒,還請賜教?!?p> 河伯神情凝重,不答反問:“荊州災(zāi)情如何?”
葉允一愣。咦?這老妖怪還憂國憂民起來了?
但是他可不敢怠慢,就算老妖怪殺不了他,也可以囚禁他,折磨他。更何況他知道關(guān)乎自己生死的秘密,天知道還知道些什么。這樣的話就更要謹(jǐn)慎。
“不比四州,荊州水患情形尚可控制。只有夷陵山勢險要,水流湍急,河道多變,災(zāi)情險惡。”
“嗯,孤知曉了?!闭f完,河伯欲轉(zhuǎn)身離去。
“前輩等一下!”葉允叫住河伯,宛若天神的威壓在他身上幾乎沒有作用,“前輩還沒告知殺人之由。”
河伯一頓,緩緩道:“此二人垂涎孤之家資久矣,為削弱孤之神力,不息效仿秦人白起燒山阻水,企圖斷夷陵龍脈,故殺之!誅殺他倆原本鯥就足矣,誰知多了半個魍魎?!?p> 河伯沒有追究葉允,應(yīng)該是知道了葉允是無辜的。不過作為一帶妖仙,自尊不允許他道歉。
見老妖怪神情有所松動,葉允也不再裝嚴(yán)肅,“嘿嘿”一笑說:“這就是老前輩斤斤計較了。您莫非怕這兩個老匹夫把您老底整個打包帶走不成?”
河伯聽聞先是一愣,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后生膽子這么肥。
少頃,他也隨之笑道:“換作常人孤都不屑于與之攀談,念你有一半為魍魎之主,按輩分算是我的平輩,這才與汝多煩言兩句。你小子倒好,竟敢嘲諷我?不怕引來殺身之禍嗎?”
葉允說:“嘻嘻,您要是能殺我,就不會與我多廢話了不是?”
“那孤也可以將你囚禁,日復(fù)一日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你不怕?”說著,他氣勢再度攀升,好像真的要動手擒拿葉允!
“您大可以拘禁晚輩。不過且聽我一言?!?p> “嗯?何言?”
“您縱使修為齊天,但終究是沒有突破兩界之隔,總歸有個大限。而我是真正意義上的不老不死,現(xiàn)在不敵不代表今后不敵。我一直進(jìn)步,而您卻停滯不前,終有一日我能與您比肩!”
“哈哈哈哈!”河伯聽罷,仰天長笑,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前輩笑什么?”
河伯用力地點了點葉允的胸口,說:“你小子,是我有生以來第二個說這話的人類!好,我欣賞你,你也配得上與我平輩!”
葉允大喜過望,跟一方妖王,而且還是跟大江的河伯蛟龍交好,以后在行走于下界必然方便許多。
“謝前輩厚愛,晚輩不敢與前輩相提并論。不過晚輩無父無母,家中只有一不知底細(xì)的師傅。所以晚輩懇請認(rèn)前輩為義師。”
“義師?這是什么稱謂啊?”
“認(rèn)義父母,對我已故雙親大不敬。一徒不拜二師,何況我?guī)煾邓先思疫€健在。故折中認(rèn)您作義師?!?p> “這普天之下還從未聽說有人類拜妖為師啊?!?p> “師者,不為其族別貴賤,在乎其能耳。拜師不看對方客觀條件如何,只要技精于我,知識長于我,就可為吾師?!?p> 河伯大喜:“哈哈哈!好!能屈能伸,不卑不亢!好!義師就義師!”
葉允趕緊鞠躬行禮:“義徒葉允,字無殤,拜見義師?!?p> “人類迂腐,與妖打交道不需要這等繁文縟節(jié)!走,龍宮一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