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雙重身份
周清汎忘記自己是怎么到的家,她的腦中只持續(xù)回放著那人喊自己名字的聲音。
我的名字,本來有這么好聽嗎?
她這么想著,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把自己圈在被子里,繼續(xù)回憶著今天發(fā)生的事,到最后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這頭,溫寂剛站在店門口目送最后一個客人拿著花離開。
轉(zhuǎn)身進(jìn)店關(guān)了店門后,溫寂單手脫著身上的圍裙,另一只手則拿起手機,接通了打來的電話。
“嗯,是我,這就過去?!?p> 說罷,溫寂一手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皮夾克外套,打開花店的后門。從后門走出去是花店的后院,停著溫寂的黑色越野車。
他從外套的口袋中拿出車鑰匙按了下,打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啟動車子開往他的另一家店——LION酒吧。
LION酒吧是溫寂大學(xué)時期就開始著手準(zhǔn)備的創(chuàng)業(yè)計劃,至今開業(yè)也才不超過一年。
但由于溫寂將客群的年齡范圍設(shè)定為18-30歲,裝修也是年青人的偏好,再在剛開業(yè)時就大辦活動,大幅度降低酒水的價格,直接打通了年青人的市場,所以現(xiàn)在LION已然成為南城目前最熱門的酒吧之一。
溫寂將車停在停車場后,往酒吧內(nèi)的包廂走去。期間遇見許多熟面孔向他打招呼,他都一一點頭示意。
“寂哥!”還沒走到包廂便聽到有人喊自己,溫寂瞇著眼往包廂那掃去,聲音來源是林逸,他的大學(xué)舍友。
溫寂找了個空位坐下,周圍的人見他坐下,立馬喊服務(wù)員拿多個酒杯。
“你們倒是比我這個老板來得勤?!蹦腥说恼Z氣中夾著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嘲諷。
“寂哥開的店,我們當(dāng)然得經(jīng)常來捧場了?!迸赃呑年愶w狗腿地說道。
溫寂似有若無地瞥了他一眼,接過服務(wù)員手中的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后,拿著酒杯微微晃著。
他的目光始終放在酒杯里搖晃的液體上,說出的話卻像一把冰刀豎向座位上的某個人:“我看,是因為你在這有很多事要忙吧,是嗎?”
溫寂的話一出,包廂內(nèi)談笑的聲音瞬間消失。他很少用這樣冷淡的語氣說話,除非在有人惹怒他的時候。因此,此時在座的人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但都在暗中揣測是誰這么蠢,敢在他的地盤造事。
“我數(shù)到三,自己做過的事,自己說?!?p> “三。”
“二?!?p> “寂哥,對不起。但是我看那女的當(dāng)時在這玩得挺開心的,就往她飲料里摻了點藥。誰知道那賤人第二天早上翻臉不認(rèn)賬。寂哥,這件事我一定...”
陳飛的話還沒說完,溫寂一手抓著他的后腦勺把人往桌上重重砸下。
陳飛還未開始掙扎,便感到額頭傳來一股劇痛。
他的額角處似乎還被溫寂這一砸磨破了皮膚,往外慢慢滲出血絲。
“你他媽沒懂我意思?!睖丶攀稚系牧Φ兰又?,修長的大手始終扣著陳飛的后腦,轉(zhuǎn)了幾下手,陳飛的額角在桌上繼續(xù)摩擦。
“我這里是酒吧,只賣酒。你往我賣的酒里摻別的東西,好玩嗎?”
陳飛的身體顫抖著,開口辯解道,“寂哥,我不會讓那女的出去亂說的。你信我,寂哥。”
忽地,溫寂將手移開,從桌上拿了一張紙巾,坐著擦起了自己剛剛放在陳飛腦袋上的那只手。
就在陳飛以為事情有轉(zhuǎn)機的時候,溫寂看向林逸慢悠悠地開口道,“聯(lián)系那個女生,和她說我們幫她打官司,一定告到迷奸她的人,家、破、人、亡。”
語畢,溫寂無視陳飛求饒的聲音,起身和包廂內(nèi)其他人道了再見,往停車場走去。
他沒有啟動車子,而是隨意地斜靠在車門上,拿出一支煙點燃。
看著自己從自己嘴中彌漫出的氣體,他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霧氣。
真夠臟的。
忽地他又想到了白天來店里買花的女孩子。
穿著一中的校服,還是自己的小學(xué)妹。頭發(fā)高高地束起,小麥色的健康皮膚,看著自己時亮晶晶的眼神,身上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
讀幾年級呢,家住在附近嗎...
真好。
一支煙就這么抽完了。
溫寂斂住思緒,坐進(jìn)車內(nèi)朝家的方向駛?cè)ァ?p> *
一夜淺眠,周清汎起來時是渾身都酸痛著。
她伸了個懶腰,試圖回想起昨晚的夢,想不出個所以然,還是翻身起了床。起得比平時晚了點,她拿起一個面包和牛奶就出了門。
騎上她的綠色山地自行車的時候思緒還飄飄然著,抓也抓不住。
這種感覺就像踏在云端,踩不著地。
她搖搖頭不再細(xì)想,加速往學(xué)校騎去。
等鎖好自行車后,她看見走在前面的楊子昀和江寧,快步走上前去,用手指點了點楊子昀的肩膀。
“沒睡醒吧,吃早餐沒有?”楊子昀邊幫她理著翹起的呆毛邊說道?!敖裉煜挛绶艑W(xué)還有一場籃球賽,昨天讓二中贏了,今天得再來一場?!?p> “知道了?!敝芮鍤徛攸c點頭,三人一起朝教室的方向走去。
放學(xué)后,周清汎在更衣室的門口等其他倆人。
“好了清,走吧?!苯瓕幋钌现芮鍤募绨蛲驁鲎撸瑮钭雨栏诤竺?。
背后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女聲,“同時跟兩個男的勾搭在一起,真有手段?!焙苄÷?,但剛好傳進(jìn)周清汎的耳里。
如果換作之前的她,聽到這些話只會選擇左耳進(jìn)右耳出。
而現(xiàn)在,她居然有了一絲絲的難過。
這種感覺,真奇怪。
*
之后在球場上,周清汎奮力奔跑著,像是要將方才聽到的議論聲用汗水一遍遍沖刷。
最后一中獲勝,球場上的隊友都激動地和她擊掌慶祝。
她被圍在人群中,卻沒有感覺到往常的快樂。
心口處有些郁悶,周清汎沒有選擇和隊友們?nèi)コ詰c功宴,而是自己慢悠悠地推著單車往回家的方向走。
她有些想不通的事。
比如自己為什么開始想這么多了。
這就是江寧說的思春期嗎?
腦袋越轉(zhuǎn)越亂,忽然好似有什么人撞到了自己,那人說了好幾聲抱歉,周清汎也沒有怎么仔細(xì)聽,回了一句沒關(guān)系就繼續(xù)往前走了。
清汎,清汎...
好像是昨晚夢里的聲音,她呆滯地想著。
“清汎!”自己的手突然被人拉住,她嚇了一跳。
只看見溫寂微喘著拉住自己的手臂。
“你這是怎么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
“怎么成這樣了?”
面對溫寂沒有停頓接連丟出的幾個問題,周清汎直接停止了思考能力。她只覺得鼻子一酸,好像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了。
眼淚跑出來了。
溫寂見面前的人突然抽泣起來,只能一陣手忙腳亂地將人帶進(jìn)店里坐著。
我不知道怎么哄這么小的女生啊,完了。
猶豫了一會兒,溫寂走進(jìn)后院,從車的后備箱拿出了醫(yī)藥箱。
他走到周清汎的面前蹲下,打開醫(yī)藥箱,拿出了消毒水和創(chuàng)可貼。周清汎疑惑地看著他,似是在問為什么要拿出這些。
他無奈地對她笑了笑,怕嚇到面前這個剛哭完的小女生,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你手都流血了,不知道嗎?”
周清汎聞言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肘,果然是流血了。幸好傷口不深,興許是剛才那人撞到自己時擦傷的。
“應(yīng)該是剛才不小心弄到的,對不起啊,給你添麻煩了?!鄙倥畮е┰S鼻音小聲地說道。
“嚇到我了,還以為你被什么人欺負(fù)了。”溫寂給她上藥的力道放得很輕,擦好藥膏后又給她貼上創(chuàng)可貼。
把消毒水和藥膏都放進(jìn)醫(yī)藥箱,溫寂把手隨意地放在膝蓋上,平視著面前這個坐著的少女,用眼神詢問著她還有沒有事。
周清汎呆呆地回望著他,突然說出一句令自己無比驚訝的話,
“我好像是被人欺負(fù)了?!?p> 溫寂微微挑眉,臉色似是有些不快。
“誰?”
“你又不認(rèn)識...”
“不認(rèn)識怎么了,也不能欺負(fù)你啊?!睖丶牌届o地說道。
周清汎感受到一股熱意從耳朵燒到了臉頰,她將眼神移開,感嘆著面前的人為什么這么容易讓人淪陷。
“她們就是說了幾句不好的話,也不算什么...”周清汎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的幾個字幾乎是無聲說完的。
因為她越想越不對勁,才認(rèn)識不到一天,自己怎么什么都跟他說。
“讓你哭了就是欺負(fù)你?!?p> “不能這么做?!?p> “為什么?”周清汎好像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因為...”溫寂似是猶豫著。
“因為什么?”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周清汎在心里肯定。
“因為你是我的學(xué)妹,我以前也讀一中?!睖丶趴粗难劬?,真誠地說道。
周清汎覺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困住了,可是卻絲毫沒有掙脫開的念想。
這是他們的第二次見面。
也是周清汎第一次確定了自己的心意。